“你摸摸！這里哪有什么三葷三素！”

    掙扎的動作猛地頓住，竇以寧錯愕地瞪大眼睛。

    有那么一瞬間，她看見自己碗中的燉排骨，變成一碗墨綠色的，散發(fā)著惡臭的污水。

    下面，是骯臟的，不知多久沒有清理過的餐桌。

    一眨眼的工夫，畫面消失。

    她的手依舊搭在排骨上，只有掌心冰冷的手感，時刻提醒她，剛剛的一切不是錯覺。

    “以寧，要不要我?guī)湍?？?/br>
    一旁的中年護工，兇狠地瞪了眼男病人。

    食堂太吵，男病人的聲音又壓得很低。他們沒聽見他都說了什么，只看到他sao擾小護士。

    竇以寧避開同事的目光。

    “沒事的王哥，我自己能解決。你叫……厲子均？你病情又嚴(yán)重。不要在這發(fā)瘋，跟我過來?！?/br>
    ————

    厲子均執(zhí)意留在食堂，竇以寧只好把他領(lǐng)到后廚倉庫。

    這里隔音很好，關(guān)上鐵門后，連廚師們的聊天聲，都聽不清晰。

    岑笙看向四周。

    他們正站在遠(yuǎn)離污水管的空地上，餐桌離這很遠(yuǎn)，基本沒人過來。

    “這是哪？”

    “廚房倉庫?！?/br>
    竇以寧翻出兩個蘋果，將小的那個扔給厲子均。

    岑笙只看見她抓住空氣，朝著自己拋。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什么東西砸到了胸口。

    竇以寧嘶了一聲，“我丟得這么準(zhǔn)，你都接不到？”

    她俯身撿起蘋果，重新擰開水管沖洗。

    “昨天新到的，沒人說不可以給病人吃水果。很甜的，吃吃看?！?/br>
    竇以寧重新將蘋果，遞給厲子均，“你和其他病人不一樣，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你很熟悉很親近，不然我也不會那么配合你。”

    “不要這么看我，我不喜歡說話細(xì)聲細(xì)語的男生。我只是感覺，我們很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br>
    岑笙沒吭聲。

    他捧著手中的空氣，試探地咬了一口，居然真的嘗到了甘甜的果rou。

    “脆蘋果？”

    竇以寧一直在偷偷觀察他的表情，“你真的看不到？剛剛到底怎么回事，你想跟我說什么？”

    岑笙把蘋果吐在紙上，沒敢真的咽下去。

    “這座小鎮(zhèn)犯罪率極高，經(jīng)常有人在附近失蹤。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偵探。我受到委托，前來調(diào)查小鎮(zhèn)混亂的源頭?！?/br>
    “通過調(diào)查，我發(fā)現(xiàn)這座小鎮(zhèn)其實存在兩個世界。

    岑笙有很多馬甲，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臨時編出一個偵探的身份。

    ‘我是偵探’這幾個字說出口后，他說謊的底氣都足了很多。

    “一個，是我眼中的世界，也是現(xiàn)實世界。病人們住在負(fù)18層，吃著從污水管排出來的污水。在電梯里sao擾你的病人，其實是只畸形的怪物。那些病人也不是聚在一起打鬧，是在開銀.趴?！?/br>
    竇以寧差點被蘋果嗆到，“銀、銀.趴？！”

    “另一個，是你看到的世界，由無數(shù)幻想編織而成，能穩(wěn)定運轉(zhuǎn)邏輯自洽的幻想世界。這家醫(yī)院很特殊，目前只有在醫(yī)院里，才存在完整的幻想世界?！?/br>
    “等等，你才是官方認(rèn)定的瘋子，為什么你的是現(xiàn)實，我的是幻想？”

    “這不重要，重點是待在醫(yī)院的病人，已經(jīng)被這座建筑，變成怪物了?！?/br>
    岑笙打開厲子均的相機，給竇以寧觀看錄像。

    他一手拿著相機，一手按在女人眼尾，“我能吃到你給的蘋果，你一定也能看見我的錄像?！?/br>
    竇以寧怔怔地看著錄像里，肥胖臃腫的怪物，和滿地的尸體。

    “你從哪找來的恐怖片片段？”

    “上面有錄像時間，就在午飯前。除了暴食病人，我還拍攝了色.欲、懶惰和貪婪?！?/br>
    一只只怪物，在竇以寧眼前滑過。她大張著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不不，這是假的！”

    “色.欲一直纏著我，現(xiàn)在還在遠(yuǎn)處盯著我看。你要是不信，我把他叫過來，讓你好好看看！”

    說話間，錄像定格在色.欲那張長滿雀雀的臉上。

    竇以寧臉色一白，猛地彎腰吐了出來。

    岑笙拍著她的后背，“振作一些，竇警官。這家醫(yī)院有特殊詛咒，病人無法真正死亡。暴力、強.jian、虐.殺，他們每天都在遭受無休止的折磨?；蛟S某一天，他們也會和那七個病人一樣，變成怪物！”

    “一旦醫(yī)院內(nèi)的詛咒，擴散到外界。整個小鎮(zhèn)都會被怪物肆虐，變成人間地獄?！?/br>
    色.欲怪物帶來的視覺沖擊太大，竇以寧聲音都在打顫，“怎么辦？要不我們報警吧？”

    岑笙扯扯她的警服，“你就是警察?！?/br>
    竇以寧不吭聲了。

    “我將整個負(fù)18層逛了一遍，那里根本沒有工作人員。你來喊病人吃飯前，我也沒聽見電梯運行聲。在特定時間段內(nèi)，現(xiàn)實和幻想會重疊在一起?！?/br>
    岑笙拎起小黃鴨，“這是我和外界聯(lián)絡(luò)的裝備，布谷鳥鐘聲響起時，小鎮(zhèn)會出現(xiàn)某種變化?！?/br>
    竇以寧摸摸橡膠鴨，“除了特定時間外，鐘聲響起世界也會交疊？你有什么計劃？”

    色.欲正在朝這邊看，岑笙將飯盆遞到竇以寧面前。

    “我是專業(yè)的，有能力處理小鎮(zhèn)的麻煩。詛咒的源頭就隱藏在醫(yī)院某處，我需要你幫我進入幻想世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