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億的0.1%，絕對不是小數(shù)目。

    原本的委托資產(chǎn)一下就少?了一半，剩下的是鹿露迄今為止都沒有搞清楚的資產(chǎn)配置。

    不是她不用功不在乎，實在是太復雜了。

    以價值最大的地球土地為例，價值50億，但并非連續(xù)的一片土地：a地塊在新疆內(nèi)蒙一帶，有的被用來?種番茄、葡萄、棉花，有的用來?養(yǎng)殖牛羊，甚至還有水產(chǎn)養(yǎng)殖，b地塊在美?國加州，以種植玉米和蔬菜為主，c地塊在澳洲，全是搞的種植業(yè)和畜牧業(yè)。

    眾所周知，土地國有，使用需要拍賣，個?人沒有這樣的權(quán)利，必須組建具備資質(zhì)的企業(yè)。

    因為時間跨度太長，cao作人員太多，這就導致僅僅是西北地區(qū)的土地資產(chǎn)，也搞了七八個?公司。有和企業(yè)合資的，有和地方政府合資的，三百年間，股份買賣轉(zhuǎn)讓不知道多少?回。

    比如有一家合資的企業(yè)，人家?guī)资昵?就破產(chǎn)了，資產(chǎn)被收購又轉(zhuǎn)讓，在誰名下都不好說呢?，F(xiàn)在這塊地是在種什么東西，還是純純荒廢，說實話?，銀行也得實地調(diào)查一下才能知道。

    最清晰的是市中心科技園，與一家老牌房產(chǎn)公司合資，對方只占20%，但有管理權(quán)，稍微想想就知道，可能是對方當時沒有錢，又急于拍下看好的地塊，找銀行聊聊，最后塞進來?這么一個?沉默的股東。

    當時便宜了對方，現(xiàn)在便宜了鹿露。

    壞資產(chǎn)也有，住宅區(qū)開發(fā)?部分還有20%的爛尾樓。樓和土地都在那里，不知道為什么開發(fā)?商沒錢了，他們卷款跑路，把死的樓和地還有收不回來?的尾款扔給她。

    而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爛尾樓里住滿了人，沒有封頂?shù)拇髽窃诟呖萍嫉募映窒?，稍稍修補就能勉強住人，因為沒有物業(yè)，許多房子又是空置的，誰都能住進去，理所應當?shù)爻蔀榱藷o家可歸者的最佳巢xue。

    為安全和市容，當?shù)卣當?shù)次想清理，可因為找不到開發(fā)?商（……），只能擱置。

    這么復雜的資產(chǎn)清單，誰看了都要頭?疼。

    “如果這兩年你沒有別的大動作，可以考慮騰出手，把你這部分資產(chǎn)搗騰一下?！彪娮訜熾m然不嗆人，卻不適合在會議室里抽，琳達拿了一支甘草棒叼嘴里，“組一個?專業(yè)團隊，一個?個?考察過去，該賣的賣，該轉(zhuǎn)讓的轉(zhuǎn)讓，清一遍?！?/br>
    鹿露“嗯”了一聲，顯然十分贊同。

    “要多久？”她問出關(guān)鍵。

    琳達笑笑：“你這么復雜的情況，沒個?十年八年做不完的?！?/br>
    鹿露單刀直入：“你想和我簽個?十年八年嗎？”

    “你想簽多久？”琳達問，“三年五年的，也就夠一個?投資周期，前?期準備都沒有，你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少?錢?！?/br>
    鹿露道：“三年五年區(qū)別也很大，有什么不一樣的優(yōu)惠嗎？”

    章韻終于撈到機會：“期限越長，享受的優(yōu)惠就越多，和信用積分有關(guān)。”

    鹿露精神一震：“300年積分有多少?？”

    章韻：“……”失誤了，和這位談時限純屬自討苦吃。

    琳達開門見山：“你想怎么樣？”

    “三年。”鹿露張口就來?，“收益率不能低于4%?！?/br>
    琳達平靜道：“你沒有喊5%也算客氣了?！?/br>
    “行嗎？”

    “做夢?！睏盍者_沒好氣，“八年，3%?！?/br>
    鹿露大力搖頭?：“阿姨，存定期都不止這么點?錢。”

    “那都是老黃歷了，行情不好，現(xiàn)在只有貸款才有4%?！?/br>
    鹿露扎心地問：“人家不行，你們也不行嗎？”

    “私人銀行是比普通銀行的利率高些，但風險也大呀?！标懜笨偪船F(xiàn)在進入胡攪蠻纏的環(huán)節(jié)，連忙插句話?，“下午茶到了，先?吃點?東西吧?！?/br>
    他中止無意?義的消耗，調(diào)整節(jié)奏，“鹿小姐要不要參觀一下我們的空中花園？”

    鹿露看看表，雙方扯皮了兩個?小時了，也覺得疲倦：“也行?！?/br>
    “來?，我當向?qū)??！标懜笨偲鹕?，謙遜地給她帶路，“到花園吃點?心怎么樣？我有很不錯的紅茶，配甜甜圈吃剛剛好?！?/br>
    人家客氣，鹿露當然也不會交惡，客氣地答應：“好，麻煩了?！?/br>
    紫荊花的空中花園做得確實精美?絕倫。

    奢侈地將?一整層騰空，改成碧草如茵的斜坡，種了各色茂密的植被，鮮花點?綴，藤蘿攀爬，還有一些溫順的食草動物三三兩兩地咀嚼草葉，寬闊的露臺延伸向外，像大鵬鳥的翅膀，眺望這一座空中城市。

    懸浮軌道盤旋交錯，碩大的金屬機械精密運轉(zhuǎn)，人造云層擋住強烈的紫外線，下方的地球漩渦凝結(jié)，一看就知道某個?地方正在下暴雪。

    鹿露俯瞰著地球的風雪，忽然意?識到了天空時代的驕傲。

    遠離自然固然呆板，卻風雨不侵，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人類戰(zhàn)勝自然了吧。

    陸副總給她端來?泡好的紅茶，懇切道：“鹿小姐，你是紫荊花的朋友，也是我們的貴人，有些事情確實因為時間和年代的問題，讓您受了些委屈，我代表銀行上下和您道歉?！?/br>
    鹿露看看他，搖頭?：“我要的不是道歉?！?/br>
    “您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我們有我們的態(tài)度，我在公司做了三十幾年，琳達也差不多，我們有共識，還是希望能夠為您提供一流的服務?！标懜笨偟溃罢埾嘈盼覀兊恼\意??！?/br>
    鹿露沒有吱聲，她聽得出對方的意?思，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和琳達是新一代的，沒占過她多少?便宜，歷史遺留問題屬于紫荊花，他們個?人沒有黑歷史，希望她能多點?信任。

    果然，他很快給出一個?新的消息：“董事長快要退休了，沒有意?外的話?，就是琳達?！?/br>
    鹿露意?外。

    “到時候，她的話?語權(quán)會更大。”陸副總點?了點?關(guān)竅，“其他地方恐怕給不出這樣的重視。”

    鹿露畢竟稚嫩，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回過味。

    雖說現(xiàn)任董事長原本就是半退休的狀態(tài)，可半退休和徹底離任不是一回事，突然有了這樣的改變，恐怕是琳達借了她的由?頭?，快刀斬亂麻上位。

    這對鹿露也有好處，琳達需要她的續(xù)約合同，打響自己上任的第一炮，而琳達成為一把手，給鹿露的條件也會更加豐厚，以便籠絡她這位大客戶，穩(wěn)固自己的新位置。

    “三五年太短了?！标懜笨傊锌系溃奥剐〗?，我們可以雙贏，只要你對我們多點?信任?！?/br>
    鹿露道：“信任也不能光靠嘴啊?！?/br>
    陸副總說：“之前?的幾個?合同，琳達都做得很漂亮?！?/br>
    “這不是應該的嗎？”鹿露認真?道，“做得不好，我就不在這里了。”

    陸總反應也快：“我的意?思是，以后會更好?！?/br>
    鹿露沒說話?。

    陸總適可而止，遞給她一個?加熱好的甜甜圈。

    鹿露道了聲謝接過，咬一口，灑滿糖霜的巧克力甜甜圈果然沒話?講，好吃極了。她連啃兩口，才含混招呼剛剛出現(xiàn)的身?影：“恭喜？”

    “老陸和你說了？”琳達點?燃電子煙，淺淺吸口提神，“還沒到最后，早了?！?/br>
    鹿露笑瞇瞇道：“太謙虛了吧，他說你會給我最好的待遇呢?！?/br>
    “這是真?的?！绷者_道，“幫你梳理那張清單可不是個?輕省活兒，吃力不討好?！?/br>
    “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

    琳達笑了：“我們和銀行可不是父子母女，說白了，前?任留下的攤子，誰收拾起來?心甘情愿？要下面?的人辦事，不能光說大道理，要真?金白銀，這不是成本？”

    “是嗎？”鹿露無意?義地應聲，卻不問“你想怎么樣”。

    這是喬納森交給她的道理，不要讓對方開條件。

    她問：“所以，你想讓我延長時間？

    琳達開價：“八年，我會盡量幫你清理好清單里的內(nèi)容。”

    鹿露面?露為難。

    第146章 定制合約

    琳達有八成信心拿下續(xù)約合同。

    紫荊花和鹿露的關(guān)系錯綜復雜, 她不僅僅是一個大?客戶，他們開出的條件也絕不是一般的優(yōu)惠，其他銀行沒有這個淵源, 沒道理?充當冤大?頭。

    不過, 凡事沒有百分之百的必然，競爭對手面對大客戶有多沒節(jié)cao，琳達心里門清。舉個例子，有家私人銀行為了爭奪一位大?富豪的委托，不惜施展美人?計, 先爬上床，再?吹枕頭風拿些小訂單, 最后徹底贏下了這個大客戶。

    成功的奧秘也很簡單, 人?們總是更信賴自己的枕邊人?。

    琳達相信美人?計對鹿露沒什么用, 她可她收到消息，東方康在為她牽線搭橋。假如他們兩人?有點什么, 鹿露有了別的傾向也未可知?。

    因此，她耐著性子掰碎了講：“你的資產(chǎn)太復雜，留在紫荊花梳理?清楚是最?明智的選擇?！?/br>
    鹿露道：“我要一個保證。”

    “比如？”

    “簽五保三?！甭孤墩f, “五年內(nèi)你能幫我弄好70%，就自動續(xù)約三年?！?/br>
    琳達沒什么波動：“你自己想的？”

    “嗯。”

    “有進步。”琳達吐出煙圈, 思考了會兒回答，“五年只能保證30%, 八年50%, 這不是討價還價，你的資產(chǎn)表太復雜了, 每個項目追蹤考察至少要大?半年。”

    鹿露問得很仔細：“你說的清理?是怎么個清理?法？”

    “評估收益，該買的買, 該賣的賣?！绷者_說，“放心，肯定連解決方案一起給你，事兒也是我們來做?！?/br>
    鹿露低頭思索，沒有馬上否決。

    過了會兒，她說：“那我要指定項目?！?/br>
    琳達言簡意賅：“給我表格，我評估一下?能不能完成。”

    “行?！?/br>
    聊到這個地步，今天的商談其實已經(jīng)?差不多了。下?午茶后，眾人?回到會議室，也就是在這個問題上仔細討論?了會兒，只留出一小部?分時間談論?其他投資。

    這沒什么好說的，去年行情一般，她在股票市場有賠有賺，古董漲了點價，基金保持穩(wěn)定收益，黃金跌了點，但這是貴重金屬，等等就漲回去了。

    四五點鐘，會議結(jié)束。

    銀行請客吃飯，到熟悉的會所消費，陪同的不止有陸副總，還有公關(guān)部?總監(jiān)。

    因為鹿露吃飯就是純吃飯，沒有額外內(nèi)容，一個多小時后就簡單結(jié)束了。

    回家途中，鹿露打著哈欠給東方康發(fā)消息。

    鹿露：【謝謝[笑?臉]】

    東方康回得挺快：【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