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敲了敲門?：“大人，我們該去宮里了?！?/br>
    宋隨聽到這聲，才終于?起身來。

    臨走前，他?盯著?梁雁囑咐了一句：“莫要亂跑?！?/br>
    梁雁覺得他?這一句實(shí)在是多余，指了指自己的腿，朝他?一聳肩，他?這才繼續(xù)往外走。

    宋隨走后，她倒在身后的榻上，捂著?被子滾了兩圈。

    而后又坐起來，表情茫然恍惚，一只手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耳尖。

    而微涼的指尖觸及到那發(fā)熱的耳垂時，又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很?快就縮了回來。

    再忍忍吧，明?日?就可以回家?了。

    她安慰自己。

    莫春羽見宋隨出來，撩開?車簾子，迎他?上車。

    “大人，梁小姐的腳沒什?么?事吧？”

    宋隨上了車，眉梢不經(jīng)意揚(yáng)著?，掛著?幾分和煦溫雅氣，一點(diǎn)也不像是剛受了傷的樣子。

    他?頗有興致地撩開?車簾，讓外頭的陽光撒進(jìn)來，回道：“沒什?么?事，修養(yǎng)幾日?就好了?！?/br>
    莫春羽坐在馬車車前的橫木上，馬匹開?始行?駛后，便往后壓了壓身子，“大人今日?心情看著?不錯，這是與?梁小姐和好了？”

    本來這幾日?梁小姐一直在宋府住得好好的。前夜也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寧愿去睡那鬧鬼的屋子也不愿與?大人一起。昨夜干脆直接翻窗跑了。

    他?想，大人定是又惹梁小姐生氣了。

    畢竟梁小姐那么?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的人，不可能有錯的。

    “誰告訴你我同她吵架了？”

    這不是很?明?顯嗎？

    莫春羽看了身后那人一眼，忍了忍還是繼續(xù)開?口說：“大人若是沒惹梁小姐生氣，她怎會好端端地跑出去？”

    只是這聲音說著?說著?漸漸小了起來。

    宋隨脾氣臭，他?可不想一大早又被他?罵一頓。

    果然，他?聽見宋隨冷笑一聲：“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昨夜在院里咋咋呼呼，惹的她以為我殺了柳瑜，她怎會跑出去，又怎會受傷？”

    他?的確恨柳瑜，卻也沒想過殺她。

    莫春羽感?受到身后涼涼的視線，拉著?韁繩不敢回頭。

    一整個如芒刺背。

    如鯁在喉。

    如坐針氈。

    不是，他?嗓門?大是天生的。

    也不能怪他?吧。

    “那屬下下次聲音小點(diǎn)。”

    “你還想有下次？”

    “呸呸呸，都是屬下的錯，幸好梁小姐沒事。

    “不過大人，明?日?案子結(jié)束了，梁小姐就要回梁家?去了。

    “您若是喜歡，可要抓緊機(jī)會。

    “不然若是她日?后回了梁府，可就沒有這么?好的機(jī)會近水樓臺了?！?/br>
    年三?十那晚，莫春羽和時雨跟在宋隨后面跟到梁府時，他?們也親眼見證了梁府的熱鬧情景。

    送走一個韓明?，又來一個謝天佑。

    莫春羽想起宋隨之前的作死?行?為，是不自覺替他?家?大人捏一把汗啊。

    宋隨有些驚訝，他?喜歡梁雁的事情，時雨能看出來并不奇怪。畢竟時雨的性子謹(jǐn)慎小心，又善于?觀察。

    可若是連莫春羽都能看出來，那便足見這事情有多明?顯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梁雁也知道了。

    他?如今大有一副破罐破摔的氣勢，“我昨日?已和她說了。”

    莫春羽動作有些聽不懂，默默轉(zhuǎn)過頭來：“‘說了’？您和她說什?么?了？”

    宋隨半張臉落在日?光里，瞳孔澄澈明?亮，眉宇間落下淺金色的光。

    “我跟她說了喜歡她?！?/br>
    這么?刺激？！

    莫春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家?大人也太……直白，太迅猛了吧。

    那日?在梁府里，宋隨說‘討厭她’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如今過去不到半月，他?竟然又這么?坦然地說‘喜歡她’。

    簡直太割裂了。

    他?要是梁小姐，八成?會覺得他?家?大人有病。

    莫春羽緩了一會，有些好奇梁雁的反應(yīng)，于?是又試探道：“那梁小姐怎么?說？”

    宋隨皺了皺眉，“她說……或許對我有幾分好感??！?/br>
    莫春羽側(cè)耳仔細(xì)聽著?，聽到‘或許’這兩個字時，直覺不太妙，又問：“這后頭難不成?還跟了個‘但是’？”

    宋隨皺著?的眉頭又深了一分，“平日?里怎么?不見你這么?聰明?？”

    莫春羽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得，看這樣子八成?是被拒絕了。

    他?識相地轉(zhuǎn)過頭去，不打算戳他?肺管子。

    宋隨卻沒打算結(jié)束這個話題，他?話語沉沉的，有幾分不加掩飾的失落，他?繼續(xù)告訴莫春羽：“她說或許對我有幾分好感?，但是與?我相處起來太累，未來也不想和我這樣的人共度余生。”

    莫春羽長長嘆一口氣，“從前在梁府的時候，我說什?么?來著?。

    “您這樣隨意糟蹋人家?的好意，當(dāng)心日?后后悔。

    “您自己想想，自您來了梁府，梁小姐對您如何，您又對她如何。

    “她事無巨細(xì)地關(guān)照您的飲食起居，關(guān)心您的心情，總是護(hù)著?您，您讓她幫忙也從來都是盡心盡力。

    “您倒是好，冒認(rèn)人家?恩人的身份住進(jìn)府里。還整日?冷著?臉，把她送來的糕點(diǎn)拿去喂魚，拿書打她，郊外水亭把她丟下一次，國公府又把她丟下一次，還說討厭人家?，嫌棄人家?聒噪。

    “也難怪她會這般說?！?/br>
    宋隨垂了垂眼，罕見的沒有去反駁他?。

    莫春羽說得的確沒有錯，他?從前待她那樣差，她心中有顧慮，對他?有意見，也是正常的。

    若是能再重來一回，若是他?體貼溫柔一些，對她好一些，會不會便不是今日?這般局面？

    “大人，您也別傷心，日?子還長呢。

    “若您好好把握機(jī)會，未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馬車往宮門?走，時雨在一邊已等了一會。

    莫春羽放慢步子，等他?上車來。

    時雨才坐定，便看向莫春羽道：“你不會說成?語便不要胡亂說，這種情景，你該說‘花落誰家?’?！?/br>
    “那不是差不多嘛！”

    兩人你來我往鬧了幾句。

    宋隨敲了敲車門?，時雨才停下來。

    “大人，您昨日?讓屬下查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眉目。

    “十六年前，長公主在行?宮避暑那段時日?，榮將軍也有同行?。

    “榮將軍事后雖與?陛下一起回了京，但也有大半年不見人。

    “自長公主從行?宮回了之后，榮將軍才漸漸又出現(xiàn)在了大家?的視野里?！?/br>
    姜婳燕此前消失的那一段時間實(shí)在有些奇怪，宋隨在心里已經(jīng)有了道大概的猜想。

    只是一直不敢確定。

    如今聯(lián)系起時雨所言和那日?在挽月樓中見到榮青云和謝天佑拉扯的情景，他?幾乎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既然如此，那么?承曦公主的死?因也如撥云見日?一般，漸漸有跡可循。

    宋隨問他?：“柳瑜那邊怎么?樣？”

    “屬下已經(jīng)派人將韓夫人的尸首照看了起來，她現(xiàn)在很?安全?。

    “韓夫人畏罪自殺的消息也已經(jīng)傳了出去。

    “陛下很?是震怒，說要嚴(yán)懲韓家?。長公主便去求了情，陛下又松口說看明?日?的庭審。

    “還有不出意外的話今夜嘉惠公主就要到了。陛下讓人提醒您不要忘了明?日?庭審的事情。”

    宋隨點(diǎn)頭道好。

    “一會入宮之后，你們隨我一起審一審，看看宮宴那晚，都有哪些人不在長春宮。

    “尤其是姜婳燕身邊的人，要多加注意?！?/br>
    幾人進(jìn)了宮里，將那晚宴席上的人聚集在了一處。

    叫來問話的雖只是一些宮人，卻都是貴人身邊有頭有臉的人物。

    此時被叫到宮里來站著?，不免都有些牢sao。

    “不是已有人認(rèn)了罪嗎，不知還查些什?么?？”

    “這大冷的天，娘娘還等著?我去服侍呢！”

    時雨一人人地按例問詢過去。

    主要是問問宮宴當(dāng)晚，這些宮人人是否都在宴席上，若不在，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