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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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一搖搖欲墜的那一剎那夠著了柜子,就那么彎著腰緩了好久眼前才一點點變得清明,他在口袋里摸出一顆糖含進嘴里。 他直起身,吐了口氣,抬腳往曾醫(yī)生辦公室走去。 曾醫(yī)生慣例和他說了說一下老院長的身體狀況,但面色卻漸漸變得凝重了,“這意味著,現(xiàn)在用的藥物已經(jīng)不管用了。” 向北一攥著手里的信封,垂著眸,鼻翼微動,“那還有其他的管用的藥嗎?”他問。 曾醫(yī)生順著他的視線,看著他已經(jīng)豁口的鞋尖,又看著他枯瘦的身子,腦子在正反拉鋸,很想撒個謊說沒有了,但他到底又是個醫(yī)生,深深地呼吸了一次,然后一口氣把話說完:“有,進口的,效果也會比之前的藥好很多,但是相應(yīng)的,一個月的醫(yī)療費用會增加到將近三萬,要比現(xiàn)在每個月的費用多出來一半,而且醫(yī)院這邊沒有報銷。” 他說完,向北一倏地抬起臉,竟是如釋重負的笑了,道:“那太好了!”他把手里的信封遞給曾醫(yī)生,并鞠躬道謝。 曾醫(yī)生看著他這模樣,心知勸阻的話都不必再說,閉了閉眼心里泛起苦澀,皇天到底是鐘愛作弄苦命人,手段頑劣不堪。 向北一從住院部下來,目光發(fā)空地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回過神下意識道歉,但對方卻比他先開了口。 “咦?這不是……這不是小煞星嗎?” 小煞星一詞,讓向北一呆愣住了,視線移到對方臉上,下一秒不可抑制的寒意就在后背蔓延開了來,他下意識就想轉(zhuǎn)身逃離,但對方卻是抬步跟了上來。 “都多久沒見到你了,你怎么在醫(yī)院???又克死誰了?聽說那孤兒院里的老頭住院挺久了,該不會是馬上就要被你克死了吧?” 向北一腳下一停,像被扎到的小貓,一改往日溫和陽光的面容,滿臉恐懼化為憤怒,雙眸都發(fā)了些紅,“住嘴!” 觸怒而大起來的聲音引來了周槽的駐足觀望,向北一怒視著小時候帶頭欺負自己的惡人,但對方卻像個無事人,仿佛剛才那般惡毒的言語只是向北一出現(xiàn)了幻聽,也仿佛他只是在向北一突然不知緣由地情緒失控時擦身而過卻被波及的陌生路人。 最后惡毒之人笑著離場,留下氣紅了眼的人在重新流動的人潮里雙手發(fā)著抖。 窮人連生氣都是奢侈的,向北一抓緊時間收拾好心情,即使收拾不好也不在乎,在心里挖個洞全部埋到最深處就好了。 買了白糖饅頭,向北一坐在公交站邊吃邊在心里盤算著。 他下個月上班了,工資一萬三,老院長退休金三千,還剩一萬四,晚上在‘別故’兼職,一個月五千底薪,算上提成大概八千,那還有六千。 六千,向北一仰頭看著綠意蔥蔥的梧桐,發(fā)現(xiàn)自己還少算了一筆,自己每個月還要花三四百呢。 他現(xiàn)在暫住在自己以前在“六一”的房間,下個月上班就搬去員工宿舍了,到時候自己的消費可能還要高一些。 六千多塊,他該怎么賺到呢?向北一在腦子里瘋狂地想著,恨不得把一天24小時全部都安排上工作。 他摸著一直放在書包夾層里的梧桐葉子,這么久一直沒碎是他想不到的,他拿出來對著從樹梢灑下來的斑斑點點的光線,光線再穿過梧桐葉上的四個小洞,晶瑩著跳躍在他削尖的臉上。 他想,梧桐葉子黃了可以再綠,但人一旦走了,就再也尋不著了。 公交車到了,關(guān)于如何賺到那六千多塊,向北一沒有得出答案,但心里卻是有一個危險的想法在慢慢地生著根發(fā)著芽。 第28章 (2)6號包廂 “把那箱黑桃般外面?!?/br> 向北一到‘別故’的時候,莊承正在指揮酒水搬運工。他像往常那樣打著招呼:“莊哥,我來了?!?/br> 他語調(diào)和平時沒什么兩樣,依舊是樂觀積極的快樂小狗,但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了。 莊承抽了個空隙,偏頭看了他一眼,“小太陽今晚有點萎靡了,說說咋了?” 向北一心里想著事,回頭和莊承對視著,那一瞬間腦子里閃過什么念頭,但轉(zhuǎn)瞬又被他抹掉了,莊哥對他已經(jīng)很好了。 于是他擦了擦臉上的灰蒙蒙,重新刷上陽光的色彩,還說了個冷笑話:“路上碰到鬼了,嚇我魂?!?/br> 莊承見他還有興致開玩笑,就沒再多問了。 到‘別故’開門營業(yè)的時間,莊承和店里的服務(wù)員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另外說今晚他可能不在,讓有事就打他電話他回來解決。 臨出門前,向北一被莊承拉一邊,被糊了一把頭,“晚點我要是回來的話,大概率會帶著一個朋友,是個不缺錢的主兒,你給我們拿酒來,往最貴的拿,提成全算你的?!?/br> “哈?” 莊承擦著打火機,笑他呆,“砍我朋友一頓錢算你的還不樂意啊?” 向北一明白過來了,他看著莊承那壞水的一本正經(jīng)樣,說:“莊哥,那該是你敵人吧?” 莊承吐著煙,笑笑沒搭他話,出門去了。 不久,酒鬼欲徒陸續(xù)進門,紅黃藍綠多彩的燈光開始搖曳,音響是欲望的控制器,按下播放鍵就cao縱起了舞池里的躁動,一切如昨,都循著該有的軌跡自然發(fā)生。 f市國際機場,莊承手里轉(zhuǎn)著煙盒,目光在不斷涌出來的人群里漫不經(jīng)心的掃著,直到一個渾身上下沒帶有任何一件行李的人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