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虛而入 第12節(jié)
室內(nèi)一下子靜極了,隔了會兒,邵洵緩緩的收回了視線,輕笑了一聲,慢騰騰的說:“程記者做這些粗活兒,有些大材小用了。有時候么,該走捷徑的時候就得走,你在單位也好幾年了,甘心就這樣庸庸碌碌一輩子?” 他的聲音低沉,緩緩道來頗為蠱惑人心。 程敟控制住往那張臉上潑湯的沖動,說:“謝謝邵律那么費心為我著想,您雖是貴為本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精英律師,但律師這職業(yè)費心費腦不說還不能保證安全,您這建議可以用到您自己身上,相信您一定能大放異彩。” 她今天倒是牙尖嘴利得很,邵洵哼笑了一聲,加重了語氣,說:“謝謝程記者的提議?!?/br> 接下來的時間里,誰都沒有說話。程敟自知得罪這人對自己沒有什么好處,有點兒懊惱自己沒能沉住氣。逞這一時的口舌之利,非但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反倒是后患無窮。 她躲去了廚房里,磨磨蹭蹭的等著邵洵用完飯離開了,這才快速的收拾了餐桌,招呼也沒打就離開了。 她一肚子的郁悶,回到家本是想給林巍打電話告訴他下次自己不再過去的,但見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沒有打過去,打算明天再說。 第二天她還在上班途中就接到了林巍的電話,他的聲音里帶著笑意,說:“回頭把你卡號給我,我把錢給你轉過去?!?/br> 程敟還等著邵洵發(fā)難,沒想到林巍竟還讓她給卡號。 車上吵吵嚷嚷的,她吞吞吐吐的說:“不用了林助理,這次就算了。下次你找其他人吧?!?/br> 林巍聽到這話有些吃驚,說道:“邵律對你挺滿意的,你怎么不做了?哦,是因為昨晚做飯了吧,你放心,這是另算的,絕不讓你吃虧?!?/br> 程敟趕緊的說不是,可一時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邵洵本人說滿意,她還能說什么? 林巍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適的人,哪里會那么輕易的放她走,言辭懇切的讓她一定要幫他的忙,一周兩次,至少要做到他找到合適的人。 他已經(jīng)幫過了她許多忙,她無法拒絕,只得應下來,但讓他盡快找到人。 這天還未下班,程敟就接到了梁崢的電話,告知她駱姣回來了,師母中午給他打了電話,讓他晚上接她一起去家里吃飯。 駱姣在國外留學,因為各種原因這幾年就只回來過一次。大概是忙,她出國后也很少同他們聯(lián)系,頂多就是逢年過節(jié)發(fā)幾封郵件。 程敟一點兒也沒聽說她回來,驚訝之余也很高興,說今兒怎么也得準時下班。 梁崢笑著應了好,說他今兒在城郊見客戶,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讓她收拾好半個小時后下樓。 程敟過年回來后就沒去過老駱家里,自然不能兩手空空的過去。同梁崢會合后去水果店里買了陳箐喜歡吃的水果,這才過去。 女兒回來,過年也冷清的駱家鬧熱極了。陳箐在廚房里忙碌著,駱姣則是同老駱在客廳里拌嘴。 程敟和梁崢的到來讓氣氛更熱鬧了幾分,駱姣興致勃勃的說著自己國外留學的經(jīng)歷,程敟則是去了廚房,幫著師母打下手。偶爾也會從廚房里出來插上幾句嘴。 駱姣是昨天回來的,今天才勉強倒好時差。昨天沒什么胃口,今兒一大桌子菜讓她直流口水。她在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在國外也做不了飯,最開始去時打電話回來沒少抱怨吃不習慣。 老駱高興得很,開了一瓶紅酒,讓大家都喝上一杯。駱姣已經(jīng)畢業(yè),這次回來就不用再回去了,她在回來前就給幾家知名公司都投了簡歷,現(xiàn)在還未得到回復。 夫婦倆對女兒都很寵溺,讓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上班,家里也不缺她一口吃的。 一頓飯吃完,程敟怔打算去廚房洗碗。駱姣就沖老駱撒起嬌來,說好幾年沒同朋友們見面,她同人約了今晚見面。 老駱哪有不答應的,將程敟和梁崢也掃出了門,讓他們也一起去玩玩。他也給駱姣下了門禁,讓十二點以前一定要回來。 駱姣一邊抱怨著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一邊笑著應好,高高興興的挽著程敟的胳膊出了門。 回到故土總是令人興奮的,駱姣一路話很多,問程敟梁崢的工作。她在程敟和梁崢的眼里就像meimei一樣,兩人一一的回答,并讓她以后有什么事就打電話。 上了車,梁崢問駱姣去哪兒。這姑娘剛才是大大剌剌的樣子,這會兒卻忸怩了起來,紅著臉吞吞吐吐的說:“師兄師姐,我今晚去見的朋友是異性,你倆能不能對向我爸爸mama保密?” 她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談戀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程敟失笑,讓她將心放進肚子里。今晚的事兒絕不會向老師和師母透露,待會兒送她到地兒他們就離開,不當電燈泡。 她的調侃讓駱姣的臉更紅,急急的解釋說真的只是朋友。他們是國外認識的,她丟了錢包,對方替她找回來。她請他吃飯留了聯(lián)系方式。后來便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對方去國外出差時也會去看她,并給她帶禮物。 這次聽說她回來,對方本市想去接機的,但老駱和陳箐都會去,他出現(xiàn)有些冒昧,于是就定在了今晚見面。 程敟開玩笑感嘆著吾家有女初長成,倒沒過多的去八卦。 第41章 意想不到 駱姣同人約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吧見面,雖是過了高峰期,但仍是有些堵車。駱姣雖是已經(jīng)是大人,但在她的眼里也仍舊像小孩兒,叮囑她不要喝太多酒。 駱姣笑嘻嘻的表示自己知道,想了想,又紅著臉說道:“要不程敟姐梁崢哥你們倆也和我一起去吧,反正以后大家也是要見面的。” 可不,如果對方成了她的男友,以后肯定會見面。早見晚見都是見。他們倆提前見了以后還能在老駱那兒美言幾句。 程敟和梁崢本就不放心她,對于她的主動邀請自然應了下來。 駱姣是緊張的,車子到停車場停下,她在車上又補了妝,詢問程敟是否有什么不妥,這才下了車。 駱姣同人約了在酒吧門口會合,程敟和梁崢沒有跟上去,等著她先去同人打招呼。其間程敟接了一個電話,這邊吵,她走了幾步到稍稍僻靜的地方說話。 待到講完電話回來,駱姣他們已經(jīng)在同梁崢說話了。程敟快步的走過去,在看清駱姣身邊站著的人時白著臉愣在了原地。 任她如何也想不到,駱姣那位有好感的異性,竟然是施啓安。他今兒穿了一件白色大衣,風度翩翩的立在燈下。朝程敟看來時臉上帶著溫文爾雅的笑,神色半點兒不變,跟完全不認識她似的。 駱姣一向大大剌剌,并未發(fā)現(xiàn)程敟的異樣,害羞的介紹:“程敟姐,這是施啓安?!?/br> 程敟勉力鎮(zhèn)定下來,施啓安已伸出手,微笑著打招呼:“你好程小姐。” 程敟知道,這人最擅長的就是隱藏。就算是現(xiàn)在撕破他的臉皮,駱姣也未必會相信。她的腦子很亂,一時沒有好的辦法,只能過了這一晚再作打算。 于是只能伸出手去,同施啓安淺淺一握,叫了一聲施先生。 四人一起往酒吧里走,施啓安是鎮(zhèn)定自若的談笑風生,仿佛完全不擔心程敟會揭開他的真面目。 程敟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著,施啓安的真面目當初就連她也被蒙騙,所以對他絲毫不設防,更何況是涉世未深的駱姣。在感情這事兒上,親生父母的阻止也未必有用,更何況她只是外人。 駱姣提起施啓安,言語之間就是陷入戀愛的小女孩兒,她要怎么去阻止她和這人面獸心的東西在一起? 一路上程敟都心神恍惚的,直到坐了下來這才勉力的打起精神來。 施啓安極為周到體貼,很自然的接過駱姣的外套放好,叫來酒保,給她和駱姣點的都是女孩子喝著玩兒的酒,完全就是一副紳士模樣。 在程敟沒注意時,他已和梁崢侃侃而談??吹贸鰜?,就連梁崢對他的印象也很不錯了。是了,像他這樣擅長于偽裝的人,要想得到一個人的好印象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程敟一直沉默著,幾乎不怎么說話。駱姣大概是后知后覺的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拉著她去上洗手間。 她挽著程敟的胳膊,走到安靜的地兒,這才問道:“師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施啓安?” 程敟擠出一個笑容來,含含糊糊的說:“怎么會?” “那你怎么都不說話?”駱姣撒著嬌,又說:“你看他哪兒不順眼就告訴我,我讓他改。我還等著以后他去我家你多向我爸媽說點兒好話?!?/br> 她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中,程敟本是想試探一下她的,這下只得將話給咽了回去。 程敟本是沒打算留那么久的,但這下沒再提走。施啓安此人長袖善舞,同梁崢雖是第一次見面,但卻一點兒也沒讓氣氛冷場過。 到了十一點,他看了看時間,主動說讓不早了,駱姣這才剛剛回國,讓她早點兒回去休息。 他大概是想提出送駱姣回去的,但卻被程敟搶先開了口,微笑著說由他們送駱姣回去,施先生也早點兒回去休息。 施啓安微微笑笑,并未多說什么,只讓他們注意安全,讓駱姣到家后給他打電話。 駱姣羞怯的應好,同他道了晚安,這才上了車。 程敟一路都沒說話,她心事重重的,怕那兩人看出異樣來,只得故作困了打了哈欠裝作打瞌睡。待到送了駱家到家,回程的途中梁崢見程敟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正怔怔的看著車窗外,這才問道:“怎么了?從去酒吧你就不怎么對勁。” 程敟回過神來,搖搖頭,說道:“沒怎么。”她猶豫了一下,看向了梁崢,問道:“師兄,你覺得施啓安這個人怎么樣?” 梁崢沉吟了一下,說:“看起來挺不錯,但和姣姣未必合適。姣姣被老師和師母寵著長大,就是一小孩兒。這人城府很深,姣姣不是他的對手。” 他也算是在職場打滾多年的人了,和施啓安聊了那么會兒的天,但完全看不出他是什么樣的人。 他說著笑了起來,看向了程敟,說:“但他們是在談戀愛,不是敵人。你如果是為了這事兒擔心,完全沒有必要。談戀愛分分合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們倆的年紀相差得不少,不是有代溝嘛,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分了?!?/br> 程敟點點頭,不再說這話題了。打算先想想怎么辦,再找時間約駱姣出來談談。 這一晚程敟遲遲的睡不著,只要想到施啓安和駱姣在一起,她就完全沒有任何睡意??杉幢阍偾宄﹩櫚彩鞘裁礃拥娜?,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隔天她頂著一雙黑眼圈去上班,哈欠不斷只能喝咖啡提神。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本想吃過飯后趴在桌上休息一會兒,但還沒下樓去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只得打起精神接起電話來,客氣的說了句你好,電話那端的人就慢悠悠的說道:“沒想到程記者挺沉得住氣,我還以為你今天會沖到我辦公室。” 電話是施啓安打來的,程敟的身體僵了起來。還未說話,他又說道:“我剛好在你們單位附近,不知道程記者能否賞臉一起吃午飯?” 第42章 厚顏無恥 程敟到西圖瀾婭餐廳時施啓安已經(jīng)到了,坐在窗邊的位置,正翻看著手邊的雜志。她在門口看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進了西圖瀾婭餐廳。 她知道此人睚眥必報不擇手段,現(xiàn)在又牽扯到駱姣,即便厭惡至極也不得不保持著明面上的客氣。走近后客客氣氣的叫了一聲施總。 她昨晚一整夜輾轉反側,施啓安卻像是沒事兒的人似的,放下了手中的雜志,叫了一聲程記者,然后將菜單推到她的面前,說道:“不知道程記者喜歡什么口味。” 程敟哪里吃得下東西,將菜單推了回去,說:“施總客氣了,我吃什么都行?!?/br> 施啓安挑了挑眉,沒再推辭,叫過侍應生點菜。 程敟并不打算久呆,沉默了一下后開口說道:“施總,駱姣還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她?!?/br> 她的語氣誠懇,又是那么的卑微。 施啓安端起面前的水杯慢慢的喝著水,微微笑笑,說:“程記者對我的敵意是不是有點兒大了?我和駱姣只是朋友而已。至于未來會有怎么樣的發(fā)展,一切都隨緣?!?/br> 三言兩語就將程敟的話給擋了回去。不待她說話,他又說道:“我想駱姣應該也告訴過你,我和她認識有兩年了。她是不是孩子,我比程記者更清楚。她在國外的這幾年,你們應該沒怎么聯(lián)系吧?” 程敟來前就已想了許多說辭,卻被他幾句話就給堵得說不出來。她很清楚,她手里那點兒施啓安的把柄,對于他來說并不算什么?;蛘哒f,如他所說,他和駱姣只是朋友,她在他心里的地位,遠遠還沒重要到讓他對此產(chǎn)生威脅的地步。 她有些不太明白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了。抬頭看向他,問道:“不知道施總叫過來有什么事?” 侍應生上了菜,施啓安微微笑笑,說:“沒什么事,只是以后難免還會見面。程記者對我的成見又太深,希望程記者對我的敵意不要那么大,以免到時候鬧得大家都不愉快。”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臉說出這句話來的,他將她送上了別人的床,半點兒悔改之意已無,竟然輕描淡寫的用‘成見太深’就將這事兒帶了過去。 程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氣得直發(fā)抖。 施啓安卻像是未察覺一般,微笑著繼續(xù)說:“邵家家大業(yè)大,程記者想必早有耳聞,如果能抓住這位邵律,你也算是能少奮斗幾輩子了?!?/br> 他顯然也并不是真的想吃飯,說完站了起來,微微笑著說:“程記者獨自帶著孩子不容易,我已經(jīng)買了單,慢用?!?/br> 因為同施啓安見的這一面,程敟一整個下午都是心神恍惚的。她幾次想給駱姣打電話,但拿出手機來又放了回去。到了臨下班,她終于做了決定,撥通了駱姣的電話。本是想約她見面的,但她竟然不在濟城,今兒一早就同幾個朋友去y市玩兒去了,要幾天才能回來。 她在外邊兒玩兒,程敟沒有掃興,沒有再提這事兒,只說等她回來后她們再約。 周末到來,程敟惦記著家里的事兒,周五下午就坐車回了老家。她沒有打電話,到家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了。老太太她們還沒睡覺,見著她又驚又喜,佟姨趕緊的去廚房給她熱飯菜,嗔怪她回來也不提前打電話。 屋子里一股子熏艾草的味兒,程敟這才知道老太太的風濕又犯了,只是不想她擔心沒有告訴她。 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看著天花板上裸露的一大塊水泥不由得心有余悸,飯后便告訴老太太,她明兒就去找施工隊進來,將房子重新裝修并裝上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