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寶也覺得略有不同，可是不說，睫毛蹙成相思樹上葉，簇簇的，眉心擰緊。

    “不叫了？”向斐然點(diǎn)點(diǎn)她臉頰，“不許睡。”

    商明寶想叫，在小舟顛簸中的叫過他斐然哥哥，叫過向斐然，還叫過老師。哪門子老師。最神思迷亂中，她張嘴，眼神是迷離的，想叫的稱謂憑本能——

    情到深處，叫別的似乎都不夠，都顯得陌生。

    張口間，就要叫他“老公”了，硬生生忍下，心頭一個(gè)激靈，眼神也被刺醒。

    不可以，他不會喜歡的，覺得她破壞彼此間的規(guī)矩。

    商明寶只好湊上去，改為親向斐然的嘴角，依戀地與他廝磨，怎么都覺不夠。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在春夏之交的和煦風(fēng)中被他檢查傷口。她一足抵著床沿，一足垂下，兩手乖巧撐于兩側(cè)，臉紅紅，嘟囔說不疼。

    “那不上藥了？”向斐然不太確定地問。

    商明寶點(diǎn)頭：“嗯。”

    “真的不疼？”

    “真的?！?/br>
    眼見為實(shí)，向斐然確實(shí)覺得這次比之前狀況好，以往的惻隱憐惜之心少了幾分，想再來一次的心要很艱難才能按捺下。

    他略咳嗽一聲，問：“為什么？”

    商明寶抿著唇，身上冒熱度：“可能……這種事就是要多試才好的，不試就……”

    她難以啟齒，看著他，將兩根手指靠了靠。

    向斐然：“……”

    商明寶羞憤欲死，立刻改口：“我不知道，我亂猜的！”

    要落荒而逃時(shí)，被向斐然撈住了，腳踝也落到了他灼熱掌腹，被他折高：“實(shí)踐是檢驗(yàn)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br>
    商明寶“唔”了一聲。

    這這句話不是放在這個(gè)時(shí)候用的！

    向斐然去哈佛入職前，終于跟方隨寧在法拉盛吃上了火鍋。

    方隨寧讓他帶女朋友，結(jié)果在店門口的等位區(qū)看到了商明寶。她熱情拉住她，“天啊，太巧了，我跟斐然哥哥約在這里吃火鍋呢！你也吃火鍋嗎？一個(gè)人？你朋友呢？”

    “呃……”

    向斐然在學(xué)校那邊還有點(diǎn)事，商明寶在shena那里做了三個(gè)小時(shí)的雕蠟后，先獨(dú)自過來。

    下金工臺時(shí)總是灰頭土臉的，她特意回去先洗了澡換了衣服。她不能告訴蘇菲她要來皇后區(qū)，那樣蘇菲會掐人中的，她告訴她自己是去翠貝卡的買手店。

    方隨寧拉著商明寶在身邊椅子坐下：“我跟你說，這家火鍋可好吃了可正宗了，保證你有回國的感覺?！?/br>
    法拉盛確實(shí)挺有回國的感覺的，滿街都是中文，開著腸粉店、按摩店、修腳店和賣中國產(chǎn)品的超市。但方隨寧還不知道商明寶的身份，她對這樣的街道其實(shí)沒有什么歸屬感或熟悉感，倒有些無所適從。

    商明寶琢磨著是現(xiàn)在開口，還是等向斐然來。

    看著方隨寧興高采烈的臉，她實(shí)在沒有勇氣，只好當(dāng)縮頭烏龜。

    方隨寧還問呢：“你朋友呢？”

    “他、他還沒到……”清清嗓子，“在路上?！?/br>
    方隨寧：“你臉好紅哦。”

    “啊，有嗎？”商明寶拿手背貼貼臉頰，始終低著頭：“可能……”

    “過敏，春夏最容易過敏了?！狈诫S寧一晃手指。

    商明寶：“……”

    “對?！?/br>
    “可惜今天斐然哥哥要帶女朋友來，否則我就拉你一塊兒吃了。”方隨寧不無遺憾地說。

    商明寶很用力地吞咽一下。

    “不知道斐然哥哥喜歡什么樣的?！狈诫S寧嘖了一聲，“說實(shí)話，我不太喜歡他女朋友。”

    商明寶抬頭：“??？”

    怎么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他們談了很久了，去年就在一起了，但是大半年了向斐然也不介紹給我，說是不方便，他女朋友還沒準(zhǔn)備好。”

    “……”

    那倒也是實(shí)話……

    “所以我覺得我們氣場合不來，我不能跟矯情的人相處?！?/br>
    “我矯情嗎？”

    商明寶差不多打明牌了。

    方隨寧瞥她一眼，實(shí)在地說：“有一點(diǎn)，但還好，你性格好，又可愛，要不是你不樂意，我就撮合你和斐然哥哥了?！?/br>
    ce！

    商明寶張了張唇，欲語。

    方隨寧：“但是還是算了，否則我不知道怎么面對你們兩個(gè)?！?/br>
    “……”

    拳頭捏緊了！

    “你覺得斐然哥哥會喜歡什么樣的？”

    商明寶咬唇。

    “漂亮的？可是一般自己長得很帥的，反而對另一半沒有那么高的美貌要求?！?/br>
    商明寶：“誰說的?！?/br>
    “聰明的?！狈诫S寧言辭篤篤，“這個(gè)百分之一百，他老是嫌我笨，對我不不耐煩，他女朋友要是沒我聰明，我能笑死他。”

    商明寶：“……”

    你開始笑吧。

    “性感的？不對不對，感覺怪怪的。”方隨寧自我否認(rèn)，隨即忽然降下聲壓，“你說……他們進(jìn)行到哪一步了？”

    商明寶：“……”

    欲起身。

    “那個(gè)，我想起來我還有點(diǎn)事……”

    這個(gè)場面還是太超前了！她扛不?。?/br>
    方隨寧沒聽到她這細(xì)聲的一句，自顧自往下猜：“可能是跟他有反差感的，站一起沒人會想到他們是一對。”

    說完，莫名其妙看了商明寶一眼，看得商明寶想落荒而逃。

    “比如你們，要是你們站一起，我也不會覺得是一對?！?/br>
    商明寶閉上眼。

    夠了！

    “隨寧……”

    “我發(fā)個(gè)消息問下斐然哥哥吧，萬一他和他女朋友同意呢？”

    “別——”

    “哦，斐然哥哥到了?！狈诫S寧站起身，沖向斐然熱情洋溢地?fù)]著手。

    這個(gè)狗逼如果不是長得這么帥的話，方隨寧從小到大跟他打的架能翻一番。

    見他一手抓提著咖啡杯杯口，步幅散漫地穿過紅綠燈人潮過來，方隨寧“咦”了一聲，“他女朋友呢？”

    第68章

    初夏, 黃昏光漫漶，與法拉盛街頭的中文店招及鄉(xiāng)音嘈雜交混一體，讓方隨寧有了短暫的精神錯(cuò)亂感。

    她看了眼身邊的商明寶, 又看了眼過了斑馬線的向斐然, 晃晃腦袋——確定不是四年前。

    短短十幾米，向斐然很快到了眼前，抬腿邁上花磚人行道時(shí)，將咖啡紙杯順手塞進(jìn)垃圾桶，繼而對方隨寧抬了下手。很散漫的一下, 視線卻比手上的動作更漫不經(jīng)心，還沒等方隨寧有所回應(yīng)就已經(jīng)移到了一旁的商明寶身上。

    方隨寧：“……”

    喂！

    “你女朋友呢？”方隨寧對他身后左顧右盼。

    “嗯？”向斐然略抬眼神, 開口, “我女朋友——”

    “對啊斐然哥哥——”商明寶先發(fā)制人, 一邊揚(yáng)聲，一邊拼命沖他使眼色：“你女朋友呢？”

    向斐然：“……”

    又來。

    在方隨寧略帶懷疑同時(shí)又不明所以的視線中, 向斐然微嘆一聲：“剛剛還有的，現(xiàn)在沒了?！?/br>
    方隨寧：“啊？”

    向斐然面無表情：“來的路上跟我分手了。”

    這什么展開？

    方隨寧嘴巴半張：“不是，女朋友跑了這么淡定的嗎？你確定你現(xiàn)在……不用去追？”

    “不要緊, ”向斐然瞥了一眼商明寶，淡然道：“習(xí)慣就好, 她經(jīng)常這樣?！?/br>
    商明寶腳步輕輕剛想開溜，被方隨寧一句話叫了回來：“那babe剛好跟我們一起吃飯吧！”她揚(yáng)揚(yáng)手機(jī), “剛剛還想發(fā)消息問你來著, 怕你不方便?！?/br>
    向斐然點(diǎn)了下頭：“方便。好久不見，商明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