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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嬌嬌 第5節(jié)

    但這不是原話,原話是:“老子來瞧瞧哪個憨批敢造謠老子媳婦,順便問問她吃不吃老子拳頭。”

    安慶侯在旁扶額:“抱樸,雖然我們是私下里相處,但好歹也是在上京,你措辭,欸,還是文雅些罷?!?/br>
    陸勁滿不在乎:“誰放狠話還掉書袋?一點都不爽蕩,老子就要她們曉得欺負老子媳婦是要命的事?!?/br>
    這水榭上的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夫人姑娘,安慶侯哪能這讓她們聽了這話,于是他做主進行美化潤色,叫丫鬟如此傳回。

    但哪怕只是這句在陸勁看來半點沒有威力的語句,也已經(jīng)足夠讓這些總是被夫君忽略的夫人們震驚了。

    林如昭好沒出閣,就惹得未婚夫這般上心了,不僅記得她被人無端造謠,還特意抽時間來給她撐腰。

    陸勁身份地位到底在那,背后還有皇帝支撐,她們?nèi)f萬不敢得罪陸勁,于是紛紛笑道:“哪有的事,大約是外頭人胡說八道,反正這水榭里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br>
    倒是林如昭聽了丫鬟的話也很意外。

    她沒想到陸勁不僅聽到了那些話,還放在了心上。

    如昭不由地挪動了鞋子,與陸勁對上了視線。

    陸勁本擰緊的眉頭舒展,高高挑起,然后原本好端端站著的他,突然瘸著腿晃了兩步。

    這是在嘲笑她膽小如鼠,竟然被他嚇得平地崴腳嗎?

    就不該覺得這狗男人有良心。

    林如昭拳頭硬了。

    第6章

    陸勁走后,水榭的熱烈氛圍仍舊沒有散去。

    林如昭看出她們有許多話想講,只是礙于她在這兒,不大好講罷了。

    林如昭鎮(zhèn)定入座,安閑地端起青花釉彩的茶盞,慢慢吃著,偏偏要憋死這幫長舌婦。

    安慶侯夫人看了她眼,道:“這茶是新出的龍井,專揀那掐尖的嫩芽,用玉兒去年新蠲的雨水煎了,吃來別有番風(fēng)味,如昭喜歡,多吃幾盞?!?/br>
    賣弄完女兒的風(fēng)雅,她又道:“武安侯龍章鳳姿,與如昭站在一處,從外形來看,確實格外登對?!?/br>
    林如昭吃著茶,等著她的‘但是’。

    果不其然,安慶侯夫人在意味深長看了她眼后,便道了句‘但是’:“但是為人夫君的,皮囊還在其次,女郎最怕的還是嫁的夫君空有其表。武安侯年少有為,前程不可限量,只是這屋里遲遲沒有人,總叫人擔(dān)心?!?/br>
    那些夫人便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

    陸勁意外的俊朗倒惹得她們把這樁事給忘了,誰說人高馬大的郎君沒可能是銀/槍蠟頭?若那陸勁是個能的,血氣方剛的年紀(jì),怎么又愿意獨守空房了?

    他又不是娶不起娘子。

    那禮部侍郎夫人重振旗鼓,卷土重來,望著林如昭,捂嘴笑道:“北境離上京路途遙遠,消息難通,或許武安侯已經(jīng)在外頭置了身世不配,卻極喜愛的女郎為外室也為未可知?!?/br>
    林如昭放下茶盞,正與侍郎夫人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對上,她唇露譏誚,待要反唇譏諷,忽聽杜弄玉道:“家父之前確有意向武安侯說親。”

    林如昭詫異地看向杜弄玉,安慶侯夫人臉色一變:“玉兒,你在說什么?”

    杜弄玉不曾理會安慶侯夫人,倒是看著那位屢次出言不遜的侍郎夫人道:“家父自小待我如掌上明珠,緣何會害我不幸,夫人此話,倒是在挑撥我與家父之間的情分了?!?/br>
    安慶侯夫人的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那侍郎夫人也沒想到杜弄玉這個受害者會挺身為林如昭說話,面色更為訕訕。

    這花還沒開始賞,就賞不下去了,主家起身送客。

    林如昭確實不曾想過杜弄玉會幫她說話,兩人自幼相識,卻好似總為‘你看人家林如昭/杜弄玉’這話裹挾,身不由己地被比了這些年,林如昭本以為在這樣的氛圍里,她們會比到死為止,卻未曾想杜弄玉竟然會率先幫襯她。

    林如昭悄悄拉了杜弄玉的袖子,示意她落后一步,要與她道謝。

    杜弄玉也很意外,她以為心高氣傲如林如昭是根本不愿承對手的情,至多嗣后寫來謝帖罷了,哪里想到她當(dāng)真能當(dāng)面致謝。

    更何況杜弄玉本身動機不純。

    杜弄玉偏過頭,陽光落在白皙如玉的側(cè)顏上,卷翹的長睫勾起陽光,讓陰影歇下面龐,無端有幾分落寞。

    “家父確實意圖為我和武安侯說親,”杜弄玉淡聲道,“家母與外面這般詆毀武安侯只會讓我覺得心絞痛,好像我在家父眼里只是個他用來證明情誼的工具罷了。因此我今日出聲不是為了幫你,而是為了我自己?!?/br>
    杜弄玉這話歪打正著,恰好說到了林如昭心坎里去,她游魂一樣走到垂花門想,她的處境與杜弄玉何曾相似,不過杜弄玉比她幸運,有人擋禍,她沒有罷了。

    青幄小轎轎簾掀開,林如昭坐進轎中,粗使嬤嬤正待要抬起轎子,便聽一道好似被煙濾過的男聲道:“這是林首輔家的轎子?”

    是陸勁,他委實陰魂不散些了。

    林如昭只當(dāng)沒聽見,不想見他。

    那外頭沒了聲,只有粗使嬤嬤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靥疝I子,林如昭感到她們在離開安慶侯府。

    又等了會兒,外頭還是沒有陸勁的聲音,她蹙著柳眉想大約是見她不肯出頭,他覺得無聊,已經(jīng)走了。

    他走了,正好讓她看看街上的風(fēng)光。

    于是林如昭翻起障扇,結(jié)果投去第一眼就見到掛著彎刃匕首的勁腰。

    陸勁正背著手悠哉游哉走在她的轎子旁,給她當(dāng)護衛(wèi)。

    林如昭原本就是穿件新衣就能在上京掀起風(fēng)潮的體質(zhì),現(xiàn)在又被賜了這腥風(fēng)血雨的婚事,若再叫人看見陸勁這般大大剌剌地走在她的轎子邊上,也不知明日又會被編排出什么話來。

    畢竟現(xiàn)在她不小心崴了腳,都會被謠傳成她被陸勁打了。

    林如昭想到上京的輿論,她便頭疼無比,只好趴在窗邊,小心翼翼地喚陸勁:“你做什么?快回府去。”

    陸勁斜眼看她,她趴在窗邊,一雙圓圓的鹿眼緊張地打量著四周,捏著手帕的手指還按在障扇上,仿佛稍有風(fēng)吹草動她便會縮頭關(guān)扇,迅速藏回蝸牛殼里。

    就跟受驚了之后只能背著貓窩四處搬移的貍奴般。

    陸勁道:“陛下叫我兼了都督一職,除卻職管城防外,還要負責(zé)訓(xùn)練十二衛(wèi)。這十二衛(wèi)中尤其以羽林衛(wèi)最為荒唐,到處都是來鍍金的富貴哥兒,從列隊到武藝一塌糊涂?!?/br>
    林如昭詫異,不明白陸勁為何會突然與她說起衛(wèi)所的事,她動了動唇,卻也沒阻止。

    便聽陸勁道:“你來那日,我正要同他們立規(guī)矩,好教他們收了平日里懶散混賬樣。因此,我這個管事的不好隨隨便便離開衛(wèi)所,兩三個時辰不歸?!?/br>
    他說到此處,林如昭才反應(yīng)過來陸勁這是在給她解釋為何那天看她崴了腳,還沒有送她回家。

    只是林如昭有點不解:“好端端的,你忽然與我解釋這個做什么?”

    陸勁看她,他膚色深,呈麥色,劍眉星目,與白凈書生比,更多幾分野性與不馴,何況他輪廓硬朗,下頜線收得緊,更有種不受管教的野馬之感。

    他問道:“你不在意?”

    林如昭道:“我為何要在意?”

    她又不想跟他待在一處!

    陸勁的目光靜靜的,卻有很強勢地探究感,像是一片薄刃,可以將皮囊剝開,直探心臟。

    他看了會兒,道:“我知道了?!?/br>
    但陸勁還是沒有走,既然他沒有走,又怎么算知道了呢?林如昭懷疑他是花架子多卻沒有真本事,不然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看穿她的心意,頗有自知之明地離去了。

    林如昭有些猶豫。

    這猶豫是來自于今天她和陸勁見的這一面,直至現(xiàn)在,陸勁都沒有口出粗鄙之言,這不經(jīng)讓她心生期待,覺得陸勁或許也是個可以好商好量的人。

    于是她秉著機會難得,時不待我的想法,敲了敲轎壁,示意嬤嬤們先把轎子放下。

    林如昭鄭重其事道:“侯爺,我有話要對你說?!?/br>
    陸勁好似有些意外,但等反應(yīng)過來,他的目光遽然深邃了起來,他揮手要叫那些仆從退下。

    林如昭忙道:“她們就在此處,不去別處?!?/br>
    陸勁抱臂,看著林如昭:“當(dāng)真?我們夫妻之間的私房話,也能叫外人聽了去。”

    林如昭漲紅了臉。

    怪不得陸勁頭個反應(yīng)就是叫退仆從,原來他是這樣誤會了她。

    他這是把她當(dāng)作什么了?

    林如昭臉憋得通紅,跟個粉蘋果似的,她氣沖沖道:“我們之間沒什么話是外人聽不得的,便是現(xiàn)在叫我站到醉仙樓頂與你喊話,我也身正不怕影子斜!”

    “是嗎?”陸勁淡淡的,“但我就不一定了?!?/br>
    林如昭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很難忍住罵陸勁登徒子的沖動,可是當(dāng)看到他砂鍋一樣大的鐵拳,想到那日他輕輕松松把三米高的太

    湖石砸碎,她還是畏懼地往轎子里縮了縮。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罷了罷了。

    林如昭道:“侯爺久居北境或許不知,我從小在家被寵壞,家母早年一心替我招婿上門,因此一應(yīng)針黹持家之事都不曾教我,每日只要我作樂玩鬧,揮金如土。我雖忝列雙姝,卻不曾有半幅才學(xué),將軍若是有心打探,便可知我雖擅長者皆在胭脂水粉,穿金著紫上,實在不堪為賢妻良母?!?/br>
    “我聽聞侯爺在北境亦有府邸,正缺人執(zhí)掌中饋,但我連家中小院的賬本都算不明白,恐難當(dāng)大任。”

    林如昭半真半假說完,心里隱隱得意。

    世人都道娶妻娶賢,為的不就是有個老黃牛替他們?nèi)蝿谌卧沟卣乒軆?nèi)院,可她林如昭賬算不明白,女工不會,還喜歡揮金如土,與賢字半點不沾。

    看你還敢怎么娶我。

    林如昭想畢,看著陸勁的眼神多了幾分挑釁。

    陸勁沉默了會兒,忽然扯了扯圓領(lǐng),道:“今日世叔勸了我半天,要我話語文雅,可我怎么總覺得這規(guī)規(guī)矩矩說話,不能直抒胸臆,總有些不痛快。”

    他修長的手指勾開了領(lǐng)子,只一瞬,但也露出了格外突兀的喉結(jié)。

    陸勁看著林如昭,忽而一笑,那笑里懶洋洋的:“誰跟你說老子娶媳婦是要娶管家婆的?若是如此,那些三十幾歲的寡婦哪個不會算賬持家,老子直接挑個娶了不就好了,還少得老子費心調(diào)/教?!?/br>
    “什,什么?”林如昭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話,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陸勁道:“老子說,你做了老子媳婦,什么都不要管,只要天天乖乖漲著月退,給老子干,順便再給老子生一群小崽子就好?!?/br>
    林如昭聽不懂那個粗俗的字眼,卻能聽懂前后半句話,她的臉白了又紅,一口氣堵上來,讓她的胸月甫激動地上下起伏。

    她啪地關(guān)上障扇,可想想又覺得氣不過,于是一手按開鎖扣,一手氣勢洶洶地把轎中的引枕迎頭向陸勁砸去:“登徒子!”

    第7章

    陸勁側(cè)頭避過,同時長臂舒展,隨手就將引枕撈住。

    林如昭見連引枕都砸不中他,氣得眼眶都紅了,水漾的眼眸里溢出無數(shù)的委屈。

    陸勁喉結(jié)一滾,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