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他們也確實飛了起來,整個身體都被吹得橫了過來,但又飛不走,因為還有一根繩子一頭套在脖子上,一頭扎在樹上。 他們在風中飄啊飄,還在笑:“嘻嘻嘻。” 男人感覺到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整張臉變得毫無血色,再看圍在外面的人群,哪里是什么人,分明是一個個紙人! 白色的和真人一樣高矮的紙人,薄薄一片,圓圓的腦袋上只有代表眼睛和嘴巴的三條弧度,都在笑:“嘻嘻?!?/br> 男人再也支持不住,慘叫一聲,連滾帶爬沖到二樓。 這邊的店鋪比普通的居民樓層高要高一些,但也沒高太多。所謂的二樓只是一個隔出來的夾層。以前的店主搭了一張臨時床鋪,多數(shù)是用來堆放一些雜物。前幾天關航他們過來聚會,收拾了一下,還算干凈,擺了個矮桌鋪了一塊地毯。 男人以前上來,是要貓著腰的。這回跑太急,一頭撞在了屋頂上。 他也顧不上兩眼冒金星,手腳并用就往窗口爬過去,用力一拉,沒拉動。 那不是窗戶關得太死的拉不動,而是有一種窗戶被封死的頑固,就像是去扒拉一面墻,普通人是沒法徒手從墻上摳下一塊來的。 但他完全顧不上,拼命去拉。 刷拉拉……紙片的聲音響起。 在男人的目光中,一張白紙從窗縫里鉆了進來。 白紙?zhí)饒A圓的帶著三條弧線的腦袋,對著他笑:“嘻嘻?!?/br> 男子再也扛不住,驚叫一聲,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青天白日的,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 男人昏迷前唯一的念頭是:幾個小子這么干的時候有人看到,肯定會有人報警的。 男人只猜對了一半,確實有人看到,但并沒有人報警。 外人壓根就看不到紙人,只看到男人在里面大喊大叫,就跟瘋了一樣。對于這樣的人,他們不覺得有什么好同情的。不過到底怕真的出事,通知了在附近吃飯的關航他們,勸了幾句。 關航他們也好說話,在所在地的街道辦和居委的人來了之后,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外面的鎖給取走了。 居委的人對著里頭的男人勸:“你就出來吧?待在里面做什么呢?” 他們看到的是男人在店鋪里死犟:“我就不出來,你能拿我怎么樣!” “這事情和小關沒什么關系啊。你去找你的債主去啊?!?/br> 男人繼續(xù)死犟:“就不出來!” 在所有人看來,現(xiàn)在是男人自己不愿意出來。 雖然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還沒兩天,但所有相關的人對這個男人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刻板印象,知道光靠嘴巴勸,那是沒有用的。但給錢打發(fā),哪怕他們心里面這么想,也不能說出口。 這要是開了這個頭,那以后不是有人照著這個來整他們? 反正現(xiàn)在虧錢的不是他們,所有人起碼嘴上都鼓勵關航硬剛到底。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后,男人軟了下來,變成一張紙從頭到腳卷成了一卷,然后橫在地上重新攤開,變成一張白紙,順著樓梯飄到了樓上。 剛才人們在外面看到的,其實是男人之前對米正說的話而已,就像是投影在白紙上。 “喂,醒來了,天黑了?!?/br> 男人迷茫中感覺到有些奇怪,不是應該說“天亮了,起來了”嗎? 意識漸漸回籠,他一下就覺得又冷又餓,鼻尖是美食街周圍店鋪飄過來的味道。 什么燒烤、油炸、火鍋,氣味一個比一個霸氣。 他睜開眼睛,黑暗中看到有個穿白衣服的人盤腿坐在他身邊,對他說話:“醒了嗎?” 他下意識回了一句:“醒了。”然后突然覺得不對。 店里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嗎?這個人是哪兒來的? 他抬頭一看,白衣服的人沖著他咧嘴一笑:“嘻嘻。” 這哪里是什么穿白衣服的人,分明是一個紙人! 昏迷前的記憶涌進來,男人倒抽一口冷氣,又要暈過去。 紙人把他拉?。骸澳憧蓜e暈了。暈了就不好玩了,嘻嘻?!?/br> 紙人的手冰涼,貼著他的皮膚有一種刀子一樣的冷銳。 男人渡過了格外漫長的一夜。 饑餓和寒冷不是最可怕的,被一群紙人圍著才是最可怕的。 清晨六點多,太陽升起。 金紅色的光芒撒進室內(nèi),白色的紙人變成巴掌大的小紙片,順著窗縫門縫“刷拉拉”地鉆了出去,像是一片落葉一樣飄到了遠方。 男人雙眼發(fā)直地看著窗外,像是突然擰上了發(fā)條的青蛙玩具一樣,猛地驚叫一聲,在街道保潔員的眼神中沖出店鋪,一路狂奔。 賣早餐的店鋪開得早,見狀簡直目瞪口呆:“這是……想通了?”但聽著那嚎叫的聲響,感覺都不像是人叫出來的,“瘋了?不至于吧?” 不管想通了還是瘋了,男人再也沒來過店鋪。 關航的店鋪終于得以順利開始裝修,順便對所謂的調(diào)解進行行政復議,并且很快得到了妥善的處理結(jié)果。 關航mama對此感覺到憂心,在店鋪看到米正的時候還小聲抱怨:“小正啊,你勸勸小航,得罪那些人干嘛?他這店鋪就在這里,不怕人家來找麻煩???” 米正回她兩個字:“不怕?!辈桓扇耸?,就教他們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