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自從放假回來后沉茗就像個被拆掉電池的玩具汽車一樣,每天都在機械地重復(fù)同樣的事情,今天和昨天毫無二致,未來的每一天也都將會是如此,去學(xué)校這件事再也不能提起她的興趣。 她夢見禮司睿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甚至到后來只要看見禮司睿她就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在夢中——她開始不再期待每天早上太陽的升起。 陳依婷以為是禮司睿的事給沉茗留下了陰影,于是把她安排到另一個女生的旁邊,可沉茗整天依舊過得無精打采。 首先把沉茗從泥潭中勉強拉出半個身子的是楚希予。 那天沉茗下了晚自習(xí)正低著頭往前走,就被一個溫婉賢淑的中年女人試探著叫住了。 女人介紹說她是楚希予的mama,并禮貌問沉茗愿不愿意到車上見一見楚希予。 沉茗一潭死水的眼神中終于閃爍出點點光亮,她止不住地點頭說道:“我…我愿意,我也很想見她…我不知道她…” 積壓了太久的感情過于濃烈,一時間找不到傾瀉的途徑,只能在喉嚨中哽咽著。 “孩子,別激動,你先去跟父母說一聲,希予會在車?yán)锏饶愕摹!蹦桥松平馊艘獾剌p拍著沉茗的后背,卻讓沉茗哽咽得更厲害了,她只能狼狽地點了點頭,然后飛快朝賀瑾的車跑去。 沉茗用拳頭粗暴地敲著賀瑾那一側(cè)車窗,還沒等賀瑾把車窗玻璃完全降下來,沉茗就扒著玻璃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等我一會兒,我跟朋友說幾句話,就在她家車上。” 當(dāng)賀瑾皺著眉從車上下來時,沉茗已經(jīng)跑了很遠(yuǎn),動作麻利地鉆上前面一臺黑色勞斯萊斯。 沉茗見到楚希予的瞬間眼淚就從眼眶滑落下來,而楚希予也只是張開雙臂擁抱住她,沉茗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 在車外站著的楚希予母親很貼心地關(guān)上了車門,把空間留給兩個泣不成聲的女孩。 “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沉茗把下巴墊在楚希予柔軟的肩膀上,只是不斷重復(fù)著一句話,像是要把這些天沒說的話全都補上。 等兩人似乎終于哭累了,才肯抽抽搭搭地放開彼此,但沉茗一看見楚希予明顯小了一圈的臉,眼淚又忍不住涌了出來。 “沉茗,我要轉(zhuǎn)學(xué)了,今天特意來跟你道別,你是我在這個學(xué)校唯一舍不得的人,我不想…”楚希予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沉茗什么也沒問,只是輕輕地?fù)肀ё∷?/br>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個膽小懦弱的人,之前面對周承佑是這樣,即使這段時間和你這么好的朋友在一起,我依舊沒有勇氣站出來,只會躲在別人后面…真的對不起…”說話間楚希予的眼淚一直止不住地流下來,打濕了沉茗的肩頭。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背淋犞S杩薜秸f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的心想被一只大手攥住。 “不…是我的錯,是因為我禮司睿才被警察帶走的?!背S璞砬橛行┩纯?,但還是皺著眉頭努力說下去,“我在cao場旁邊那個器材室里醒來的時候…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不對勁,當(dāng)我看見禮司睿站在離我最遠(yuǎn)處的角落里時…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楚希予閉起眼睛痛苦地?fù)u著頭,眼淚還是從她緊閉的雙眼流了出來,噩夢般的場景在腦海中復(fù)蘇,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zé)?!背淋杏X再多的語言也只是徒勞,她甚至希望承受這種痛苦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從小就在父母和朋友的愛中長大的楚希予。 “真的對不起,是我連累了禮司睿,卻沒有勇氣和大家說…連我自己都覺得我丑陋、惡心,我只敢跟警察說…我只能從一個地方逃到另一個地方,你一定會怪我對吧…” “不會,不會的,第一次認(rèn)識你那天,你為了保護我而站出來,那一刻你知道你有多帥嗎?!彼坪跏腔貞浧饚讉€月前的時光,沉茗的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就算到了新的地方,我相信你也會一直這樣真誠勇敢,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 楚希予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沉茗只是緊緊地抱著她,像是在做著最后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