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昀：“好嘞。”

    他心花怒放地猛騎了幾步，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確定這不是被套路了？！

    ……果然姓林的沒有好人。

    到了局里，田琳幾人都已經(jīng)到了。

    裴遠取出小黑板，正在上面寫寫畫畫，見晏昀和林瑄禾進來，主動說道：“晏隊，羅福來的關(guān)系基本上已經(jīng)調(diào)查完了，另外我們在后門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耳環(huán)。”

    裴遠取出一個證物袋，交給晏昀。

    耳環(huán)只有一只，從質(zhì)地上看，是金耳環(huán)。

    別說是九十年代，就算是后世，一個金耳環(huán)也值很多錢了。

    晏昀接過耳環(huán)看了看，沒看到血跡。

    他將證物袋還給裴遠，“收好，說不定會有人去找，這幾天派人盯緊了?！?/br>
    “好?！?/br>
    林瑄禾則走到小黑板前，看著裴遠理出來的人際關(guān)系圖。

    最中間的人是羅福來，羅福來的妻子是火柴廠的女兒，他自己也在火柴廠上班。他和妻子結(jié)婚多年，育有一女，女兒在讀大學。

    裴遠介紹道：“羅福來的妻子叫桂美枝，女兒叫羅露。桂美枝嫁人后一直沒有工作，在家全心全意帶女兒。羅露還在念書，成績不錯，是林景一的學妹。哦對了，羅露來這里之前，一直和林景一幾人待在一起，下午她和林景一一起去過現(xiàn)場?！?/br>
    難怪林景一會出現(xiàn)在招待所。

    晏昀問：“這小子和羅露關(guān)系匪淺？”

    “那倒沒有，同學們都說她是單身，只不過她和林景一有相同的老師，似乎會在一起做實驗，林景一應(yīng)該挺照顧她的?！?/br>
    林瑄禾蹙蹙眉，問：“我和林景一是兄妹，需要回避嗎？”

    “暫時不用，”裴遠說，“沒查到林景一和羅露有什么特別的關(guān)系，只是因為你在，所以我解釋一下林景一為什么會來?！?/br>
    林瑄禾這才放下心來。

    裴遠笑道：“你放心吧，你二哥應(yīng)該不會被殺，他和羅福來都不認識?！?/br>
    林瑄禾聳聳肩，“我是擔心不能參與案子。”

    至于林景一的死活……確實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

    裴遠：“……”

    好冷血的女子。

    “行了，開個小會，”晏昀指著黑板問道，“羅福來在新市的關(guān)系網(wǎng)就這么簡單？沒有仇人？”

    田琳去了羅福來工作的廠子，她說道：“這個羅福來七十年代下過鄉(xiāng)，后來參加高考，考回了城里，回城后就和桂美枝結(jié)婚了。他的親人都不在新市，他是在新市念的大學，認識桂美枝后就在新市定居了。”

    “據(jù)他的同事們說，羅福來雖然是廠長的女婿，但在廠子里話比較少，脾氣挺好的，從來都沒得罪過什么人，也沒架子，大家很愿意和他來往?！?/br>
    林瑄禾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他就是大家口中的老實人了？”

    第37章

    林瑄禾對“老實人”的觀感不太好。

    這本是一個正面的詞匯， 但在后世的相親市場，基本上已經(jīng)被媒人禍害完了。

    但凡是長了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的，都能被稱為老實人。

    晏昀挑了下眉，“背著妻子與年輕女人一起去招待所的老實人？”

    晏昀一句話擊中要害。

    田琳晚上沒吃飯， 此刻正分享林瑄禾買來的豆腐蛋糕， 她邊吃邊說道：“你們不知道現(xiàn)在的人是有多夸張， 我剛畢業(yè)那會兒，就有人托我媽給我介紹對象，對方離異不帶娃， 比我大七歲，吹得天花亂墜。離婚誒， 我都沒見過有幾個人過了幾年就離婚的。所以啊， 羅福來肯定是他們口中的老實人， 畢竟都沒離婚。”

    林瑄禾好奇道：“既然這么好，為什么離婚？”

    “說是女方不能生孩子，”田琳壓低聲音，“你以后找對象， 可得擦亮眼睛，如果換成是男方不孕， 估摸著就不會結(jié)婚了?！?/br>
    林瑄禾深以為然。

    “現(xiàn)在問題的關(guān)鍵是給案子定性，”裴遠說， “根據(jù)招待所老板娘提供的消息，加上死者的錢夾目前還沒有找到，極有可能是嫖/資沒有談攏，爭吵之下， 兇手趁其不備殺人滅口?！?/br>
    羅福來是正面倒地，位置在房間門附近， 他是在準備離開房間時，被兇手攻擊的。

    正面攻擊還需要考慮雙方的體力差距，若是手持重物偷襲，便可不去考慮這一點。

    林瑄禾擰眉聽著。

    晏昀見狀，問：“你有什么想法？”

    林瑄禾搖搖頭，說：“我只是在想，兇手真的是激情殺人嗎？她究竟帶了什么東西進去，既不會被懷疑，還可被當做是兇器？”

    裴遠說：“老板娘說過，年輕女人來時背了一個軍綠色的單肩包，里面大概放了些重物，和死者吵起來后，就隨手拿起來打死了死者，之后又把兇器帶里現(xiàn)場?！?/br>
    林瑄禾仍然沒有被說服，“可按照老板娘的描述，一個打扮得像是邊緣職業(yè)的女子，在‘工作’時背著軍綠色單肩包，本身就很古怪，這一套并不搭配。我想……還是等尸檢結(jié)果出來，再討論給案件定性的問題?！?/br>
    否則林瑄禾實在無法想象兇手是怎么舉起大黃狗往死者頭上砸的。

    如果死因真是后腦的創(chuàng)口，大黃狗身上唯一硬的地方也是頭顱，兩個頭顱相撞，大黃狗怎么可能一點兒事都沒有？它長的又不是鐵頭。

    裴遠覺得林瑄禾考慮得有點多，“我以前辦過類似的案件，案發(fā)地也是在招待所，不過當時死者是遇到了仙人跳，兇手威脅死者時，失手將其殺死。把見面地點約在招待所，本身就令人遐想。”

    尸檢結(jié)果還沒出來，林瑄禾沒再反駁裴遠。

    晏昀見狀，說道：“不管怎么說，與羅福來同進的女子是重要人物，她既然是以邊緣工作者的形象出現(xiàn)的，就先往這方面查。招待所附近有幾間理發(fā)店，裴遠，你帶幾個人去摸一下，看看他們最近有沒有少員工。”

    火車站附近的理發(fā)店一般都有二樓。

    明顯上是用來按摩的，至于實際上是做什么的，成人都懂。

    前段時間掃/黃行動打擊了一批，但這行就算是在后世也不能完全杜絕，可謂是一茬接著一茬，源源不斷。

    裴遠見晏昀竟然支持自己，立刻站直，激動地表態(tài)道：“晏隊，我一定查出神秘女子的身份！”

    說完，他朝林瑄禾嘿嘿一笑，接著高高興興地走了。

    晏昀喊道：“別太晚，早點兒回去休息，明早再繼續(xù)。”

    裴遠隨意地擺擺手，顯然沒把晏昀的話放在心上。

    裴遠雖然與林瑄禾比試的心格外強烈，但在工作上，他的態(tài)度是沒得說的，一向最積極。

    田琳看著他的背影，笑起來，“裴遠的兩個哥哥都很優(yōu)秀，他是他們家最差勁的一個，所以一直憋著一口氣，想做出點什么，讓他爹媽刮目相看。其實我覺得他已經(jīng)很不錯了，最近八成是被瑄禾刺激到了。”

    林瑄禾不懂，“我？為什么？”

    “你的哥哥們也很厲害啊，一個經(jīng)商賺大錢，一個專注于學術(shù)，哦對了，你的那個姐妹，我也聽說過，好像也挺優(yōu)秀的，不過最近……”田琳想了想，說，“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好像交了一個男朋友?！?/br>
    林家人在新市小有名氣，林清鈺又是晏昀的朋友，田琳對林家的事還算了解。

    林瑄禾點頭，“我知道，不過家里長輩還不知道，不能亂說?！?/br>
    “還是說一聲吧，”田琳面露難色，試探道，“我今天去了趟派出所，正好遇見他們了，恩，怎么說呢，曾澤好像又因為打架被帶過去的。他這人打架有點兒狠，將來不是進咱這，就是進醫(yī)院，這對你姐妹來說可不是好事?！?/br>
    林瑄禾自然是知道的，但就她的立場來說，實在是沒法去勸林茵。

    別說她們的關(guān)系劍拔弩張，就算是閨蜜，戀愛腦的勁頭上來，都不一定能聽她的勸。

    林瑄禾想了想，說：“我會和林清鈺說一聲，他會去勸的?！?/br>
    “唉，”田琳再一次感慨道，“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可不能只談愛情，會吃虧的?！?/br>
    田琳的感慨，讓林瑄禾有些好奇她的婚姻。

    不過這畢竟是個人隱私，林瑄禾沒有多問。

    閑聊幾句后，劉法醫(yī)和助理拿著驗尸報告走進來，“晏昀！結(jié)果出來了。”

    晏昀幾人立刻圍了上去。

    助理將報告遞過來，劉法醫(yī)則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水，潤過喉嚨后說道：“尸斑指壓褪色、角膜輕度渾濁、全身肌rou僵硬，我們是下午六點左右開始驗尸，死亡時間大概在八小時前，也就是上午十點鐘左右。我記得羅福來是在九點半登記進入招待所的，基本可以確定死亡時間。”

    林瑄禾迫不及待地問出最關(guān)鍵的問題，“死因呢？”

    “重型顱腦損傷死亡，”劉法醫(yī)說，“是開放性的，非火器性的顱腦損傷，簡單來說，兇手使用重物多次擊打死者的枕骨，死者幾乎是瞬間死亡?！?/br>
    晏昀問：“兇器是什么？”

    劉法醫(yī)蹙起眉，“兇器還真是不好說，一般情況下，鈍器傷的兇器就那么幾類，包括……”

    他一頓，看向林瑄禾，笑瞇瞇道：“瑄禾，這塊背過了嗎？”

    劉法醫(yī)身后的助理打了個寒顫。

    又是突然提問，這種被老師支配的恐懼感到底什么時候能消失……

    然而林瑄禾卻神色自如道：“棍棒類、斧錘類、磚石類。”

    劉法醫(yī)笑著點點頭，“行，我就喜歡你這種熟悉法醫(yī)知識的警員，聊起來方便。招待所這起案子的兇器，我個人是偏向于磚石類的，但又沒法肯定?！?/br>
    林瑄禾好奇道：“怎么說？”

    “首先，它是一擊多傷，也有挫裂創(chuàng)，這可能是磚石表面的不平整造成的。創(chuàng)口形態(tài)有短條形，可能是磚石突起的邊緣位置？不過死者后腦表皮脫落得不算嚴重，你知道的，若是磚石擊打，會與表面形成小角度，留下擦痕，而且創(chuàng)口內(nèi)也沒有石屑之類的碎屑，準確來說，創(chuàng)口內(nèi)部的東西，都是死者自己的碎骨頭，這就有些奇怪了?！?/br>
    磚石與枕骨撞擊，的確很難想象不會留下碎屑，除非兇手在磚石上包裹了其他東西。

    晏昀越聽，神色越嚴峻。

    他隱隱約約已經(jīng)感覺到情況不太妙。

    林瑄禾追問道：“兇器的大小可以估算嗎？”

    “正方形或者長方形，長度在15厘米左右，再具體的，我就沒法說了?！?/br>
    林瑄禾的思路已經(jīng)完全亂了。

    若是按照正常斷案的程序，她現(xiàn)在還能有些自己的觀點，但問題是，她知道兇器是大黃狗。

    大黃狗的頭可沒有15厘米長，它究竟為什么會說話？！

    林瑄禾越想越亂。

    她索性把大黃狗先放到一旁，按照正常思路思索起來，“晏隊，兇手如果事先拿一個長十五厘米的石頭進招待所，足以說明他不是激情殺人，而是早有預謀。除非他拿的這個東西，是隨身攜帶也合情合理的，有這種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