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骨灰混入瓷器中,燒制出來的成品,陳為民竟從中看到了不一樣的光澤。 這光澤喚醒了他蠢蠢欲動的內(nèi)心,于是他開始了第一次作案,尋找最完美的骨骼。 “叮”的一聲,系統(tǒng)提示道:“恭喜宿主完成任務(wù),獲得十積分!目前宿主共剩余十四積分,可自由兌換商品!” 雖然已經(jīng)找到兇手,但此案若想結(jié)案,還要費些功夫。 警員要按照日記記載,找出所有受害者,給家屬們一個交代。 可有的死者,陳為民只記錄了特征,沒記錄名字,比對起來有些費勁。 一個星期過去,案子才勉強快要收尾,統(tǒng)計出陳為民共殺害留個女孩。他專挑幼女,在日記中,他表示純潔的幼女可以燒出最美地瓷器。 而他最鐘愛的對象就是王秀秀,王秀秀也是和他接觸最久的死者。 當(dāng)時的他身體已經(jīng)不是很好,而王秀秀則跟著母親一起出入過幾次陳家。陳為民見到王秀秀的第一眼便被吸引,他認為,用王秀秀的骨灰,一定能做出最完美的瓷器。 他將所有期盼,都放在王秀秀身上。 用心養(yǎng)著,然后殘忍殺害。 晨光熹微,湛藍的天空一片清明。 林瑄禾早早收拾好背包,她還要趕去學(xué)校上課。 她不由自主地拉開抽屜,里面還放著陳旭暉送給她的瓷器,她和晏昀約好今天晚上見面,交給他。 林瑄禾輕輕撫摸著瓷器,她不知道自己在摸著的是哪個小姑娘,只知道這些孩子若是活到今天,應(yīng)該和她差不多大了。 瓷器忽然扭捏道:“哎呦,你不要繼續(xù)摸了,都要把我的絨毛摸掉了!” 林瑄禾聞言,淡淡笑道:“你是繩子吧?” 曼妙的身姿、柔軟、嫌擠,很符合繩子的特征。 麻繩自豪道:“當(dāng)然,我可是我們那條街,最漂亮的繩子!” 林瑄禾輕嘆一聲,收起瓷器。 第一次聽到兇器說話時,她心里更多的是驚奇。 可現(xiàn)在卻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每每出現(xiàn)一個會說話的物品,都意味著一條生命地逝去。 但愿她以后能少聽到些這樣的聲音。 林瑄禾不想在林家吃早餐,踩著點兒下樓。 林清鈺正在沙發(fā)上看報紙,見她下來,說道:“晏昀打電話來,說是要來見你。” 林瑄禾微訝,“改時間了?” 林清鈺涼涼的目光射過來,“你們背著我提前約了?” 林瑄禾:“……” 有些話被林清鈺一翻譯,就有些奇怪了。 秉著不能得罪三百塊的原則,林瑄禾含糊道:“我只是有些驚訝。” 林清鈺面無表情道:“你認為時間不妥?” 巧了,他也這樣認為。 仔細算算時間,他似乎有很久沒見到晏昀,作為摯友,真有些想念他。 林清鈺唇畔掛著詭異的笑容,一點一點折好報紙。 林瑄禾莫名聞到一股肅殺的氣息。 恰在此時,敲門聲想起來,林瑄禾得救似的快步走出去,打開林家大門。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門外是誰,那人便拉住林瑄禾的手,“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 第26章 聽到門外的動靜, 林清鈺猜測是晏昀到了。 他慢條斯理的將報紙折好,露出的版面寫著“一男子被高中同學(xué)蓄意報復(fù)”的字樣。 很符合現(xiàn)在的氣氛。 門口的動靜鬧得有些大,林清鈺抬眸看去,問距離更近的趙淑佳, “誰來了?” 趙淑佳同樣納悶, “我看著好像有人跪下了?” “跪下?” 林清鈺蹙蹙眉, 正要起身去看,又聽趙淑佳說道:“聽聲音是晏昀?!?/br> 林清鈺又重新坐了回去,“最好是跪著?!?/br> 趙淑佳:“……” ? 林清鈺與晏昀不一直是朋友嗎?怎么看起來像是有深仇大恨? 趙淑佳琢磨著, 她得趕緊去把晏昀扶起來,晏昀要是再跑了, 她大兒子就沒朋友了。 等趙淑佳走過去, 看清門口跪著的人, 卻是一怔。 褚秀英在陳家?guī)兔r,趙淑佳遇見過她幾次。 她們幾乎同歲,歲月沒有苛待趙淑佳,同樣也沒有為難褚秀英。 那時的褚秀英, 滿頭青絲墨發(fā),明媚如光, 牽著女兒的小手從弄堂里經(jīng)過,滿眼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即便是在穿著最為樸素的幾年, 她也總會從路邊摘些花來,編成手環(huán),一個給女兒,一個給自己。 可如今, 她兩鬢斑白、面如枯槁。 即便穿著瘦小的衣服,仍然是晃晃蕩蕩, 勾勒不出絲毫輪廓。 她趴在林瑄禾腳邊,唇畔哆哆嗦嗦,眼中卻看不到光明。 她一跪下來,林瑄禾便要去扶她,可卻被死死抓住手。 褚秀英道:“聽晏隊長說,是你最先發(fā)現(xiàn)陳家不正常,謝謝,謝謝你,謝謝你讓秀秀回家。” 一句話,卻讓林瑄禾覺得心酸無比。 她做到了什么? 王秀秀香消玉殞,陳為民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他甚至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不留遺憾地離開人世。 如今,褚秀英四十多歲的年紀(jì),卻宛如老者,她甚至連王秀秀的骨灰被做成了哪件瓷器都分辨不出,只能從陳為民留下來的瓷器中選擇一件他最有可能滿意的,來寬慰褚秀英。 可人與人之間的審美差異如此之大,誰能保證自己選中的就是王秀秀? 清晨的胡同已經(jīng)“蘇醒”,提著早點匆匆往家里趕的孟靜花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停下腳步。 三三兩兩,越來越多的鄰居圍過來。 他們幾乎都認得褚秀英,在秀秀剛丟那幾天,褚秀英曾挨家挨戶敲門找女兒。 她臉皮一貫薄,幾乎不主動與人交談,那段時間,只要見了人,她就要撲上去。大家伙幫她一起找了好久孩子,可別說是孩子,他們就連孩子的衣服都沒看到。 時間久了,有人就勸她,畢竟丟的只是女兒,在十年前不算稀奇,不如回去和家里男人好好過生日,再生個兒子,皆大歡喜。 褚秀英狠狠咬了那人,幾乎都快把rou咬下來了,鬧進了警局。 現(xiàn)在,看到褚秀英堅持了多年,等來的卻是女兒的死訊,他們不由得偷偷抹起了眼淚。 林瑄禾扶起褚秀英,輕聲道:“我真的沒做什么,如果您的心情有好一些,我很開心。但我畢竟是警院的學(xué)生,我做的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事情,既然是應(yīng)該做的事,哪能受您這么大的禮?!?/br> 晏昀上前一步,與林瑄禾一起將褚秀英扶起來。 他低聲解釋,“阿姨一定要來見你,攔不住?!?/br> “該見見的,”褚秀英局促地擦了擦手心,才拉住林瑄禾的手,鄭重道,“真的很感謝你,就算秀秀回不來了,我總算能知道她去哪,以后我們娘倆還有機會重逢。” 孟靜花聽了,紅著眼眶走過來,“秀英啊,現(xiàn)在都過去了,以后你就好好過日子,姐再給你介紹個好的男人,你倆再生個孩子,和和美美過日子,好不好?” 當(dāng)初褚秀英剛來陳家時,和孟靜花的關(guān)系并不好。 孟靜花說話口無遮攔,褚秀英則內(nèi)向些,孟靜花說得話總會讓她難堪。 可孩子丟了以后,孟靜花也是第一個站出來陪她一起去找孩子的。 陪了整整一個月,就是她男人,都沒這么多耐心。 褚秀英笑著點點頭,柔聲道:“好,都聽孟姐的。” 一瞬間,她好像又變成了從前的褚秀英,溫婉可人。 其他鄰居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安慰她。 也有人走過來拍拍林瑄禾的肩膀,長嘆一聲,說:“丫頭,你可算是了了我們胡同的一塊心病?!?/br> “可不是嗎,這案子不破,誰能知道陳為民居然是個惡魔?” “淑佳,你可養(yǎng)了個好閨女呢?!?/br> 趙淑佳怔怔地聽著,驀地被夸獎,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偷偷看向林瑄禾,一時竟不知該怎么面對她了。 畢竟在不久之前,她還堅持要林瑄禾換一個專業(yè),她認為林瑄禾無法做一個合格的警員。 可如今,竟然有人特意來感謝她,沒有她,王秀秀的案子還不知要再拖多少年,而褚秀英也不知會被再困多少年。 趙淑佳覺得自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這個陌生人處處優(yōu)秀,和她印象中的女兒完全不同。 趁著大家伙兒拉著褚秀英說笑,晏昀把林瑄禾拉到一旁。 他心情好,順手碰了碰她的頭,手還沒來得及放下,便感覺到陣陣寒光。 晏昀打了個寒顫,回頭看去,林清鈺就站在門口,目光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