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瑄禾說：“既然沒案子，我就先走了，我總覺得陳旭暉很古怪，你要是接到報案，記得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晏昀眉頭仍然蹙著，好半晌沒吭聲。

    等林瑄禾要走了，晏昀才回到辦公桌前，拿出一疊檔案，“這些是陳旭暉身邊人的資料?！?/br>
    林瑄禾一怔，回頭看去。

    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晏昀竟然真的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了？

    林瑄禾折了回去，想去看檔案，卻被晏昀制止，“每一份我都仔細(xì)看過，一切正常，沒有人失蹤，也沒有人遇害?！?/br>
    林瑄禾聽了，有些困惑。

    或許陳旭暉是隨機殺人？

    “另外，我篩選了最近的報案記錄，”晏昀說，“的確有兩個歌女失蹤，她們原本就是高危人群，最近我們也在關(guān)注市內(nèi)的迪廳。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陳旭暉從來都沒去過迪廳，沒機會接近她們?！?/br>
    林瑄禾知道，案子有些難辦了。

    她現(xiàn)在只知道有兇器的存在，卻找不到尸體，要完成新任務(wù)有些困難。

    晏昀提醒道：“能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了，提醒你一句，沒事別亂來，你自己還都只是個小朋友?！?/br>
    林瑄禾蹙蹙眉，不太滿意“小朋友”這個稱呼。

    晏昀根本沒比她大幾歲。

    林瑄禾老老實實地道謝，“我知道了，這次十分感謝你，我會注意安全的，叔叔再見?！?/br>
    說完，林瑄禾轉(zhuǎn)身離開。

    晏昀聽了林瑄禾的保證后，才松口氣。

    現(xiàn)在的小孩子實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們要面對的是窮兇極惡的歹徒，一旦出意外，可是會送命的。

    還好林瑄禾聽勸。

    不僅聽勸，還挺有禮貌的呢，還和他說叔叔再見……

    叔叔？！

    夕陽西垂，銀色的月光代替了溫暖的陽光。

    林瑄禾沒有直接回林家，而是買了一袋蘋果，繞道去了陳旭暉家。

    陳旭暉家就在林家樓后，也是一幢獨立的小樓。

    陳家是陳旭暉地爺爺留下來的，陳旭暉的父母都不住在這里，只有陳旭暉一人居住。

    林瑄禾敲了敲門，里面很快有了回應(yīng)。

    陳旭暉穿了件灰色的背心，脖子上掛著黃色的圍裙，看起來正在做晚飯。

    見到林瑄禾，陳旭暉心中驚訝，他很快調(diào)整好自己，快步走過來開門，“你怎么過來了？”

    “我哥回來了，”林瑄禾苦笑道，“不想待在家里，又不認(rèn)識其他人，就想到你了。方便蹭頓飯嗎？”

    陳旭暉遲疑片刻，才給林瑄禾讓開路，“請進(jìn)，不過你應(yīng)該提前說一聲，我就煮了炸醬面，沒什么能招待你的?！?/br>
    “我就愛吃炸醬面，”林瑄禾笑瞇瞇道，“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改天我請你去新開的小飯館吃飯?！?/br>
    “好，”陳旭暉笑道，“你先進(jìn)去，我出去再買些菜來?！?/br>
    林瑄禾沒有拒絕。

    她正需要支開陳旭暉，就只能厚著臉皮應(yīng)了。

    等陳旭暉走遠(yuǎn)了，林瑄禾斂起笑容，快步走進(jìn)陳家。

    陳家的格局與林家差不多，只不過這房子是陳旭暉的爺爺?shù)?，所以裝潢有些老舊。

    沙發(fā)和桌子都是六十年代留下來的。

    家里打掃得很干凈，看得出陳旭暉是個愛干凈的男聲。

    林瑄禾粗略掃了一眼，沒看出什么異常。

    她正想偷偷溜到二樓去看看，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男聲，“好擠，好擠……”

    第15章

    這聲音像是漂浮在空中，虛無縹緲、軟弱無力，在林瑄禾耳邊徘徊。

    老城區(qū)電壓不穩(wěn)，頭頂?shù)碾姛籼艘幌拢诎缔D(zhuǎn)瞬即逝。

    林瑄禾不怕黑不怕鬼，甚至不怕人。

    她可是新世紀(jì)地年輕人，特點就是膽子大，不信鬼神這一套，一個破燈而已，嚇不到她。

    林瑄禾冷靜地從樓梯上退下來，尋找聲源。

    那聲音再度響了起來，“我曼妙的身姿都快被擠沒了……”

    一瞬間，林瑄禾身體僵硬，頭皮發(fā)麻。

    曼妙的身姿不斷在她耳邊回蕩。

    這聲音與陳旭暉送給林家茶具的聲音一模一樣，毫無分別，可那套茶具分明還在林家，而且被她鎖在了抽屜里。

    林瑄禾心跳一緩，凝神看向四周。

    陳旭暉的家，留下的全是褪了色的老家具。

    清風(fēng)拂過，白熾燈在頭頂搖搖晃晃，泛黃地?zé)艄庖喔鴵u擺。

    院落里不斷傳來“嘎吱”聲，大約是門沒關(guān)好。

    陳旭暉隨時都會回來，林瑄禾不敢耽誤時間，火速問道：“你不是在我家嗎？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陳家，你在哪里？”

    “果然是個笨蛋，”茶具傲嬌的聲音傳來，“我又沒長眼睛，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人類能不能派一個聰明點兒的來和我談話？”

    林瑄禾：“……”

    她被破兇器嫌棄了。

    林瑄禾試探著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這聲音像是從一個五斗櫥上傳過來的。

    林瑄禾走到五斗櫥前，看到上面擺著一個白色瓷做的碟子，上面還放著刀叉。

    林瑄禾隱隱約約想到什么，她驚駭?shù)溃骸笆悄?？！?/br>
    “當(dāng)然是我，否則還能是誰？你快把我放出來，太擠了，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br>
    林瑄禾渾身一震。

    這聲音不是從前面?zhèn)鱽淼?，而是后面?/br>
    林瑄禾迅速扭頭，驀然撞到一雙漆黑的眼里。

    她心跳停滯了兩三秒中，才漸漸緩過勁來。

    在五斗櫥的正對面，擺著一個高柜子，柜子上方供奉著黑白照片。一個白發(fā)蒼蒼的慈祥老人正看著林瑄禾淺淺笑著，雖然是黑白照片，那雙眼卻是生機勃勃。

    林瑄禾走到遺照前，粗略一掃，看到一個裝著點心的小瓷盤。

    “是你？”

    “是我呦，唉，你到底能不能幫我，真的太擠了，我想出去，你放我出去……”

    清晰的男聲落下，接著，四面八方都傳來了一模一樣的聲音，“好擠，好擠，放我出去！”

    這聲音此起彼伏，好似充斥在陳家每一個角落。

    林瑄禾詫異地看著四周，但凡是能見到瓷器的地方，她似乎都能聽到聲音。

    這么多瓷器都能發(fā)出聲音，不可能每一個都?xì)⑦^人。

    而且這聲音分明是一模一樣的，只能說明，兇器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它是被燒成灰后，做成了瓷器！

    難怪，難怪它一直說好擠！

    瓷器是由瓷石、高嶺土等燒制而成，它被燒成粉末，又捏進(jìn)瓷器里，相當(dāng)于直接把人砌在了十幾米厚的墻壁里，當(dāng)然會擠！

    有兇器在，就一定有死者，林瑄禾看了一眼墻上古老的鐘，匆匆向其他房間走去。

    陳家與林家格局一致，一樓共有三個單獨的房間。

    其中兩間看起來像是老人住的房間，但里面干干凈凈，時常有人打掃。

    另外一間……

    林瑄禾站在房間前，看著門上掛著地鎖，一時沉默。

    越是上鎖的房間，越可疑。

    月華冰涼如水，銀白色的月光籠罩著整座城市，遠(yuǎn)方炊煙裊裊，一片熱絡(luò)之景。

    陳旭暉去副食店買了熟食，他提著塑料袋，在陳家門前漫不經(jīng)心的晃蕩著。

    恰好有鄰居經(jīng)過，陳旭暉淡淡一笑，溫柔的與他打招呼。

    那人停了下來，主動說道：“聽說林家的兩個小子今天都回來了？他們家算是熱鬧了，孩子都這么大了，又領(lǐng)回來一個！”

    陳旭暉有意無意瞟了眼家里，淡笑道：“是啊，人多熱鬧?！?/br>
    “這次趙淑佳要頭大了，聽說她那個親生女兒人不怎么樣，看她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張嘴就是她那幾個孩子，現(xiàn)在可算是要閉嘴了。”

    陳旭暉保持著微笑，“這話是誰說的？有證據(jù)嗎？”

    鄰居一愣，“啥？”

    “我說，她親生女兒不怎么樣這句話，有證據(jù)嗎？”

    鄰居被陳旭暉問得一臉茫然，“趙淑佳親口說的啊，說女兒是從鄉(xiāng)下來的，染了一堆壞習(xí)慣?！?/br>
    陳旭暉淡淡一笑，“會對著外人說自己女兒壞話的媽，又能是什么好媽。”

    鄰居張張嘴，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