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第23章 發(fā)表 同樣是掉下來砸進(jìn)湖里, 花滿樓這一次卻是正正砸進(jìn)了傅回鶴的懷里,惹得在湖底躺尸的某人一記悶哼。 花滿樓察覺到身下柔軟的觸感, 身體一僵, 抬手抵在傅回鶴身邊就要起身,卻被腰間橫過來的力道硬是牢牢按進(jìn)了一片guntang之中。 guntang……? 花滿樓心下一沉,抬手就去抓傅回鶴的手臂。 傅回鶴并沒有躲開, 而是任由花滿樓的手劈開水波攥住他清瘦的手腕。 睜開眼睛, 見花滿樓的眉梢蹙起,面容也染著焦急,傅回鶴竟沒忍住笑了一聲。 很短促的笑聲,這讓花滿樓面上的不悅更甚,攥著這人的手也不由得用力了幾分。 ——不知輕重! 花滿樓雖然不知道離斷齋和傅回鶴究竟出了什么問題, 但此時(shí)他身周的湖水不服以往的清冽, 反而帶著一種類似淤泥流沙的凝滯感,就好像有無數(shù)的漩渦潛伏在湖底,想要拉著跌入湖中的生命一同永遠(yuǎn)沉睡。 若是湖水本身已經(jīng)很危險(xiǎn),那么常年體溫冰冷如雪玉的傅回鶴突然身體guntang,花滿樓不用深思都能直覺想到這絕不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剛才還在想, 你會不會來?!?/br> “然后,你便來了?!?/br> 傅回鶴說著,唇角勾起的弧度卻是全然沒有收斂的意思,他看著生氣到唇邊冒出一串小氣泡的花滿樓,在炙熱guntang的煎熬中甚至還有余力去想—— 如果這會兒不是在湖水里, 好脾氣的世家公子恐怕溫和數(shù)落人的話都說過兩輪了吧? 離斷齋封鎖之后,唯一有可能越過傅回鶴的靈力進(jìn)入離斷齋的, 只有帶著傅回鶴種子的花滿樓。 如果說第一次花滿樓的從天而降是離斷齋的撮合, 那么第二次, 便是傅回鶴給出的唯一一份例外。 花滿樓除了陸小鳳就沒見過這么能作死的人——不對,比起陸小鳳那種保命能手的心里有數(shù),心里完全沒數(shù)這種時(shí)候還賴在湖底躺尸的傅回鶴更能作死才對! “好啦,別生氣?!?/br> 傅回鶴按在花滿樓腰間的手一用力,就像是幾個(gè)月前兩人初見時(shí)一樣,手臂與腰間發(fā)力,在水波中翻身一轉(zhuǎn),宛如一條靈活的游魚一般壓在了花滿樓的身上。 “我不是不想出去,我是出不去,幾道天雷劈下來,這水都快把我燉成湯了?!备祷佞Q小聲嘟囔,聲音里夾雜著一種抱怨,甚至還帶了些許委屈,“本來我是想著炸了這,回頭麻煩是麻煩點(diǎn),但也可以再收拾,不過既然你來了的話……” 花滿樓原本想要推開傅回鶴的力道一松,打手勢問傅回鶴說的是什么意思。 傅回鶴垂眸,忽然問:“花兄,如果我向你求救,你會來救我嗎?” 花滿樓的眉心緊蹙,臉上的表情幾乎在說:我人都在這了,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傅回鶴掙開花滿樓一直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抬手按住了花滿樓蹙起的眉心,低笑道:“別皺了,跟個(gè)小老頭兒似的,不好看?!?/br> 非但半點(diǎn)沒有緊迫感,傅回鶴的手指還微微摩挲了一下花滿樓的眉心。 過了好一陣,他的手緩緩向下抵在花滿樓胸前,緩緩道:“別緊張,也別屏息,有你腕間的種子在,這世上沒有水流能傷害你……你可以在水下呼吸的,試試看。” 花滿樓下意識按照傅回鶴說的去做,不一會兒,他便驚訝發(fā)現(xiàn),他居然真的可以在這片湖水之中如同游魚一般自由呼吸,全然沒有往日下水的窒息感。 就在這時(shí),原本撐在他上方的傅回鶴忽然重重倒下來,花滿樓面色一變將人正正接了個(gè)滿懷,唇邊細(xì)小的水泡溢出一連串浮上湖面。 “花滿樓?!?/br> 傅回鶴的額頭抵在花滿樓額間, guntang的溫度透過肌膚傳遞給另一個(gè)人。 “不論一會兒你聽到什么,不要聽,不要想,不要相信,那些不過是想要將我們拉入深淵的幻象。” “記住,我就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只有我才是真實(shí)的存在?!?/br> “我出不去這片湖泊,但你可以,所以—— ” 傅回鶴的雙臂緊緊鎖在花滿樓腰間,眼前一片黑暗之中,花滿樓能夠感覺到男人guntang的臉頰輕輕貼在自己的脖頸間。 傅回鶴挪了挪腦袋,給自己選了一個(gè)舒服的姿勢依靠在花滿樓懷里,不過短短幾息,胸腔內(nèi)牽連出的痛苦已經(jīng)讓他的聲音虛弱至極,但即使如此,他的唇角仍舊勾著,嗓音仍舊帶著一絲笑意,半點(diǎn)沒有將性命交托他人的緊張與忐忑。 “七童,帶我出去吧?!?/br> …… 等在岸邊的爾書正急的來回踱步,身后的尾巴直直豎起,幾次走到湖邊想跳,卻又在沾到湖水的瞬間一個(gè)哆嗦將腳收了回來。 終于,破水聲響起,渾身濕漉漉的青年猛然呼吸了一口空氣,嗆咳了好一會兒。 爾書眼睛一亮,轉(zhuǎn)身將自己的大尾巴朝著花滿樓的方向伸過去,與此同時(shí),后院里那棵一直沒有動(dòng)過的榕樹也伸出了枝條。 榕樹枝纏繞在一起將花滿樓從湖水中托起,在花滿樓離開湖面的一瞬間,他身上的水漬蒸騰成白色的裊裊靈霧逸散去了四周,而那不小心滴落在榕樹枝條上的幾滴湖水卻令堅(jiān)韌的榕樹枝一縮,隱隱顫抖了幾分。 花滿樓松開手里毛絨絨的大尾巴,在岸邊站定,左手護(hù)在胸前細(xì)細(xì)喘息著,身邊是方才陡然斷裂開掉落在地的榕樹樹枝。 爾書看了眼樹枝上被湖水腐蝕出的坑洼痕跡,沒說什么,而是抬爪輕輕拽著花滿樓的袖子,急聲問道:“花公子,老傅他……” 只見花滿樓的面上閃過一絲遲疑,爾書似有所覺般抬頭看去,就見花滿樓一直牢牢護(hù)在胸口的手松了松,露出了幾縷極其眼熟的霜白色發(fā)絲。 只不過發(fā)絲的長短…… 爾書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死皮不要臉趴在花滿樓手心里的傅回鶴,尾巴尖控制不住地抖了兩下。 傅回鶴哼了一聲,翻身在花滿樓手心里坐定,揣著手僵著表情道:“看著干嘛,沒見過么?” 爾書盯著巴掌小人傅回鶴阿巴阿巴了半晌,然后當(dāng)著傅回鶴的面爆笑如雷,整個(gè)毛絨絨的身板都笑到在地上打滾。 它當(dāng)然沒見過了!稀奇得很呢!! 花滿樓也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爾書憋著笑湊過來伸爪子去摸傅回鶴的腦袋,老氣橫秋道:“小小傅呀,你好可愛哦?!?/br> 說著爪子還比劃了一下,嘖嘖感嘆:“才這——么大一點(diǎn)唉!” 傅回鶴:“……” 他就知道會這樣! 傅回鶴咬著牙,在袖子里掏了掏,取出縮小了好幾倍的長桿玉煙斗,提在手里從花滿樓手心跳下,氣勢洶洶地沖上去就往爾書的腦袋上敲。 巴掌大小的一只,兇得很,硬是攆著爾書滿院子上躥下跳。 爾書笑得越發(fā)猖狂,四爪并用拖著尾巴跑得飛快。 花滿樓頭疼地按了按額角,嘴角卻勾著笑,緩緩站起身來整理經(jīng)過方才一番混亂扯亂的衣裳。 方才跟著花滿樓一起回到離斷齋的黑心金光菊見狀,湊到花滿樓手邊,用沒剩多少花瓣的花盤蹭了蹭花滿樓的手指。 花滿樓摸到光禿禿的花盤,心疼道:“花瓣掉了還能再長回來嗎?” 大笑著跑過來的爾書一溜煙竄上了花滿樓的肩膀,甩了下尾巴道:“離斷齋里的花草和普通的花草不一樣,只要靈氣夠,都能長回來的。這段時(shí)間就讓它在后院長著吧,這邊的靈氣更濃郁一些?!?/br> 黑心金光菊顯然也是知道的,當(dāng)即用葉片推了推花滿樓的手,示意他不要擔(dān)心,而后用葉片拎著自己的根系,朝著其他花草聚集的地方吧嗒吧嗒跑去。 花滿樓凝神半晌沒聽到傅回鶴的響動(dòng),不由問:“傅兄呢?” “去前廳了?!睜枙蛄藗€(gè)小噴嚏,揉著鼻頭道,“前幾天我們發(fā)現(xiàn)有人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篡改了離斷齋的契約,更換了交易品。老傅本來是要追根溯源的,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引發(fā)了靈力暴動(dòng),差點(diǎn)把我們都炸上天?!?/br> 爾書的尾巴掃著花滿樓的后背,搓搓小爪子道:“咱們也過去吧,我估摸著老傅這會兒在查交易品信息呢?!?/br> …… 離斷齋正廳里,金色的霧氣與白色的靈霧交匯逸散,隱隱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瑰麗與危險(xiǎn)。 花滿樓對氣味很敏感,他微微蹙眉,低聲道:“有血腥味?!?/br> “?。俊睜枙鴦?dòng)著鼻子嗅聞了好半天,哪怕是用上天賦也沒聞到血腥味,恰恰相反,他一直覺得這金色的靈霧好像沒什么味道。 爾書在幾列博物架上轉(zhuǎn)了兩圈都沒發(fā)現(xiàn)傅回鶴的影子,只得回來跳上桌面,招待花滿樓坐下。 花滿樓如今也算得上是離斷齋交易過的客人,長桌前的座椅他自然也可以落座了。 “這個(gè)老傅,話都不說一聲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爾書撓了下耳朵,嘀嘀咕咕,“別是去找暗地動(dòng)手腳的人去了吧?不是,就他現(xiàn)在那巴掌大的一點(diǎn),這不給人送菜呢?” “算了,我先去把那個(gè)出問題的香盒拿過來?!?/br> 花滿樓的手碰到一方茶盞,正巧方才折騰了許久,有些口渴便端了起來。 ……菊花茶?香氣好特別。 花滿樓托著茶盞垂眸輕嗅,總覺得除了濃郁的菊花香氣,還有另一種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的花香。 被猛然掀開頭頂?shù)纳w子,傅回鶴眼疾手快間用手里的花瓣枕頭擋住湊近的花滿樓,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輕咳了一聲。 花滿樓喝茶的動(dòng)作頓住,滿面愕然,一時(shí)間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察覺到手背碰到的溫潤觸感是什么,傅回鶴像是被燙了一下,瞬間收回手,扔掉手里的菊花花瓣,腳下用力一蹬跳起來,打算在茶盞邊緣處坐好,結(jié)果腳下一滑,沿著杯壁絲滑舒暢地滑進(jìn)了菊花茶里。 聽到聲音猜到發(fā)生了什么的花滿樓:“……噗?!?/br> 在杯底擺爛的傅回鶴:“?!?/br> 算了,就這么說吧,不想上去了。 傅回鶴撈過來花瓣枕頭蓋在臉上,開始自暴自棄。 他現(xiàn)在就這么點(diǎn)大,剛才那樣也不丟臉,對吧? 抱著香盒回來的爾書見到花滿樓一臉忍俊不禁的表情,好奇道:“花公子?” 花滿樓揚(yáng)著唇角將那盞菊花茶放回桌面上。 爾書低頭一看,水里飄著兩片被卷成一股的金黃色花瓣,杯底泡著一只三頭身的傅回鶴,當(dāng)即幸災(zāi)樂禍地大笑出聲。 傅回鶴翻了個(gè)白眼,在茶盞里面坐直身子,伸出手拍了下花滿樓護(hù)在杯沿的手指:“花兄,幫我把茶盞蓋上,這霧氣讓我不太舒服?!?/br> 花滿樓臉上的笑意頓時(shí)淡了下去,面含擔(dān)憂地將茶盞再度蓋上,還用拇指把試圖探出腦袋的傅回鶴往里面按了按。 傅回鶴一哽,不自在道:“那什么……留條縫,要說話呢。” 花滿樓想了想,用手掌護(hù)在巴掌小人的頭頂,低聲道:“這樣會好一點(diǎn)嗎?” 傅回鶴察覺到那些金色的霧氣有意無意地避開花滿樓身周,眸中精光一閃,二話不說抬起手臂抱住了花滿樓的拇指:“很好,就這樣!” 爾書沒敢再貿(mào)然打開那香盒的蓋子,就算拿過來了也放在了長桌 最邊緣的一頭,拖著大尾巴跑過來問傅回鶴:“你弄明白怎么回事了嗎?” 傅回鶴不答反問:“你記不記得我們?nèi)ナ栈厍G棘種子的時(shí)候,我在那個(gè)世界的氣運(yùn)之子身上留了一道靈氣,確保他能斬殺李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