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么影響?！彼褫p輕搖了搖頭，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對我而言，反倒是解脫，我是主動將它交付你的，只會自降神位，不過降到什么地步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仙，散仙地仙一類的罷，再不濟(jì)，當(dāng)個凡人也好……”

    她這么說著，聲音也越來越輕，好像飄蕩的風(fēng)，稍不留神便遠(yuǎn)去了。

    她攤開的掌心之中，出現(xiàn)了一個近乎透明的水做的小小花朵，長杪也伸出了手，雙手交觸的時候，水花落在了他的掌心，很快消失不見。

    相顧無言，長杪除了一聲“謝謝”，卻是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年渺，你現(xiàn)在好陌生啊?！彼窨粗橐暩用黠@，甚至話都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 “我都，都不敢認(rèn)你了……你變回以前的樣子好不好……”

    不是長相，是整個人的感覺，若不是他們之間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她根本無法將面前這個人和曾經(jīng)的朋友聯(lián)系在一起，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陌生到讓她害怕。

    長杪想，他應(yīng)該安慰水神的，告訴她不要害怕，她才不是沒用的真神，告訴她也不用替自己擔(dān)憂，自己一定能做好一切，他現(xiàn)在是個重新長出了情絲的人，也重新?lián)碛辛送?，憐愛和關(guān)切，那層冷漠的外殼在故友面前不應(yīng)該再頂著才是。

    可是他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堅硬的冷漠仿佛已經(jīng)鑲嵌在了他身上，再也取不下來了。

    也許過去的年妙妙和年渺才是為了迎合旁人的喜好無意識衍生出來的偽裝，也許現(xiàn)在的長杪才是真實的面目。

    “別哭。”長杪最后只這么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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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渺，裝備終于拿全了

    第177章 回答

    無翊在月宮前憑空現(xiàn)身，攔住了回來的長杪。

    “什么時候出來的?”他的語氣輕松愉悅，仿佛只是朋友見面最基本的問候， “我怎么都沒有看到你?”

    長杪似乎被他嚇到，踉蹌后退了兩步，抬眼反問他: “你怎么還沒走?”

    對方臉上的傷痕依舊，這些時日沒有半點變化，鮮紅得好像是剛剛被劃破一樣。

    “原來你知道我一直在這里等你啊?！睙o翊望著長杪翹起唇角，篤定道， “長杪，你在躲我?！?/br>
    驚訝，慌張，又有一絲竊喜。他在心里慢慢品嘗著長杪看見他的情緒反應(yīng)，似乎沒有什么問題，可是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長杪沒有說話，偏過臉不看他，并不想在他面前打開月宮的大門，一時間躊躇在原地，竟是進(jìn)退兩難。

    “去哪里了?”無翊問， “天界沒有發(fā)現(xiàn)你，去找那個叫百里覆雪的了?”

    他說話時又不動聲色地朝長杪身旁靠近了兩步: “你對他很關(guān)心啊?”

    長杪還是沒有理他，似乎在思索怎么趕走這塊狗皮膏藥，他也毫不在意，專注地打量著長杪的臉，試圖從那張面具下面窺探到真實，繼而又將目光轉(zhuǎn)移到對方的頭發(fā)上，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長杪，你的頭發(fā)怎么白了?”

    仿佛是一夜之間落了大雪，青絲月染，甚至連月牙發(fā)冠也被隱沒。

    唯一顯眼的顏色也褪去，這下除了冰藍(lán)的面具，長杪幾乎真的化為了月光，朦朦朧朧的，仿佛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飄渺如霧如夢，隨時能煙消云散。

    長杪終于有了動作，轉(zhuǎn)身往月宮外走去——與其說走，不如說飄，他的雙腿甚至都沒有擺動，仿佛是被一陣風(fēng)推搡出去的。

    無翊不緊不慢地跟上他，倆人一前一后，保持著一柄劍的距離。

    “上次我給你的提議，你覺得怎么樣?”走到九霄宮大門門口，無翊再次開口，聲音較之剛才輕柔了許多， “長杪，與其浪費精力，做這些無用之功，不如嫁給我，怎么樣?”

    長杪驀然頓住腳步，無翊沒有隨著他一起停下來，而是走到他身邊同他并肩，轉(zhuǎn)過頭溫和地望著他。

    他能清晰感受到，在說到“嫁”這個字的時候，長杪的情緒波動很大，一瞬間悸動達(dá)到了頂峰，繼而是前所未有的慌亂和無助，以及更多的喜悅。

    無翊輕聲問: “你頭發(fā)白了，是因為在考慮這件事么?”

    像是被戳穿，長杪的身體都變得僵硬了，不但沒有想平時一樣嘲諷，甚至連反駁的話都沒有。

    正是晚上，九霄宮中會四處亮起燈來，可惜太過微弱，基本沒有照明的作用，像是星星一樣在繚亂的云海中若隱若現(xiàn)，一閃一閃的，和低垂的星野混在一起，讓人分不清哪個是星，那個是燈了。

    只有長杪是明亮的，皎潔的。

    無翊沒有再像以往那樣窮追不舍，執(zhí)著追問，也陪他一起站著，靜靜感受著他的心跳。

    像小鹿一樣亂撞，噗通，噗通，在寂靜的殿宇之中，聲音大得能夠被他所聽見。

    多么可愛的反應(yīng)啊，無翊贊嘆著，他自己都要控制不住被對方的情緒所影響，也跟著愉悅起來。

    他忍不住捂住心口，又無聲笑了起來。

    大概真的受到了對方情緒的影響和牽扯，他的確是有一絲悸動的，他甚至能看見這一絲悸動被慢慢放大，膨脹，膨脹到他整顆心都塞不下了。

    他有一瞬間的茫然，他哪來的心呢?

    可偏偏在夜空下，云海間，撲朔迷離的星燈中，有兩道重重的心跳聲在交錯著，漸漸織成雜亂卻和諧的曲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