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這個提議正符合年渺的心意,他飛快答應(yīng)了,等季一粟掛完燈籠,便迫不及待地去牽對方的手往外走。 走了有一段距離,他不經(jīng)意間回頭望,看見家門口新掛上的燈籠紅艷艷的,柔和的燈光散發(fā)出來,仿佛是隆冬初晨懸掛在樹梢上的新日,又像是兩只異獸的眼睛,在黑黝黝的夜色中分外矚目。 不知是什么時辰,但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早了,遠(yuǎn)方的蒼穹漆黑如墨,只有月亮周圍的一圈是深藍(lán)色的,今晚的月亮在頭頂缺了一道,像是被天狗咬了一口,光芒也要黯淡許多,清幽幽灑下,四野皆氤氳著薄薄的銀色的霧氣。 寂靜,無邊的寂靜,沒有一點人聲,甚至連蟲鳴都聽不見,仿佛與外界完全隔絕,放眼望去,視線無比開闊,全是純粹的空曠的荒野,甚至看不見一棵高大的樹,只有半人高的荒草和低矮的灌木,雜亂無章,野蠻生長,都是新生的草木,青草的香氣新鮮而清雅。 依然有些涼意,暗藏著水汽的空氣悄悄浸潤著整個大地,不知不覺衣裳也被暈濕了,就連皮rou和骨髓也被偷偷摸摸鉆入了寒氣。 一路撥開荒草慢悠悠前行,衣料和荒草摩擦的沙沙聲以及腳踩在枯枝上的咯吱聲是天地間唯一的聲響,年渺專心聽著,分辨著下腳的輕重和摩擦的長短,造成的聲響的不同,暗暗將最尋常的東西,奏成和諧的夜歌,反倒是別致的曲調(diào)。 他總能從看似單調(diào)無聊的事情中找到有趣特別的存在,大概只要在季一粟身邊,就從來不會感到無趣和厭倦,只是走個路都是好玩的。 他很喜歡這樣靜謐而美好的時光,仿佛一直相伴走下去,就不會看見歲月的盡頭,甚至連話都舍不得不說,呼吸清淺,生怕打破安寧。 他的手被季一粟完全包住,也悄悄握住對方的大拇指,只覺是溫?zé)岫稍锏?,讓人分外安心?/br>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了一片稀疏的樹林,他忍不住開口,聲音放得很輕: “以前你娘,就是這樣帶你去鎮(zhèn)上趕集的么?” “嗯?!奔疽凰诘穆曇翥紤卸统?,一聲“嗯”拖了些尾調(diào),仿佛是剛起床時尚且朦朧的狀態(tài),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是,也不是,太遠(yuǎn)了,她總是一個人前往,很少帶上我和我爹,只有每年過年前和上元節(jié)時,她才會背著我,手里牽著我爹,從夜里開始,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大概早晨就能到了,也不會覺得累。” 他的聲音從朦朧到清醒,從慵懶到冷靜,在耳畔縈繞著,年渺覺得太好聽,忍不住抬頭看他,看見他說話時滾動的喉結(jié),心里發(fā)癢,有些蠢蠢欲動,克制住想要伸出去觸摸的手,偏過臉,重新將視線轉(zhuǎn)向前往流淌著銀色月光的樹林,正經(jīng)道: “因為過年和上元節(jié)最熱鬧么?” “一是熱鬧,二是團(tuán)圓,總該帶小孩去見一見的?!奔疽凰诘穆曇魷厝嵯聛恚?nbsp;“至于上元節(jié),那是我的生辰,所以不一樣。”他偏過頭望向年渺, “我不是跟你說過么?是正月十六,和你一樣。” 那是他極其珍貴的,能夠見到外人的時光,是幼時記憶中最熱鬧的場景,每年最盼望的,就是滿集市如同長龍一般的輝煌燈火,只是在以后的歲月里,被刻意掩埋和遺忘了,如若不是年渺,會一直被遺忘下去。 “真的跟我一樣?!蹦昝祗@訝, “我還以為你騙我的?!?/br> 他感嘆著,又覺得命理是如此玄妙,明明是無比遙遠(yuǎn)的兩個大陸,也許季節(jié)都對應(yīng)不上,又是千萬年以前,時空都相隔如此之久,卻有如此莫大的巧合。 季一粟無語: “我騙你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蹦昝炖碇睔鈮训?, “你不就最喜歡騙人。” 季一粟知曉跟他爭論沒有好結(jié)果,而且還會被指責(zé)舊事,一時心虛,沒有再反駁,只低頭去親他的臉,在柔嫩嬌貴的臉頰上留下了淺淺的牙印,又輕輕舔了舔,算是安撫。 “你怎么還咬人啊?”年渺順勢環(huán)住他脖頸,黏黏糊糊要親昵,被咬了之后才哼哼唧唧表達(dá)不滿,卻沒有舍得推開,只咬上覬覦已久的喉結(jié),同樣留下牙印,再輕輕舔幾下,只不過舔完之后沒有松開,而是一直順勢往上舔吻著,親到下頜,再到唇瓣,最后就黏在一起分不開了。 季一粟不由自主握緊了他的腰。 寂靜無人的夜色中又多了幾分急促的喘。,息,充斥著涼意的空氣也不知不覺燥熱起來,年渺有些難耐地蹭著他,腿也漸漸纏繞上去。 “要做什么?”季一粟昨天原本就十分克制,沒有滿足,此時更是被他蹭得受不了, “這么主動?” 年渺有時太大膽,有時又太羞澀,白天在家的時候純得連親一下都不讓他親,牽個手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看見一樣,現(xiàn)在在野外,反而主動要了,總是讓他猝不及防。 年渺沒有因為他的調(diào)侃而退縮,甚至更加主動迎上去,悄悄解他的衣帶,漂亮水潤的眼眸里滿是期待,蹭他蹭得更厲害,用旁人聽不到的私語聲紋: “偷。,情么?” 季一粟: “……” 他會毫無克制,有一半原因是年渺慣的。 月光下,荒野中,朦朦朧朧,空曠無邊,只有半人高的野草勉強算是遮掩,被壓成了最天然的床鋪被褥,密密匝匝形成簾幕,只能看見草木在不斷晃動著,發(fā)出沙沙的響聲,好像有幾只小獸在里面不安地竄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