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金光漸漸淡去,虛元走到劍旁,神情緊繃,手掌停在劍身上方。 這是他的計劃之一,如果實在拔不出劍,就把山毀了試試,如今實施,也順帶將那個看不出真身的男人殺了。 短暫的猶豫之后,他還是握住了劍柄。 然而手尚未挨到劍柄,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開數(shù)丈遠,他悶哼一聲,踉蹌倒退幾步,低頭望向自己的手掌,被灼傷得血rou模糊。 那位修的是火,劍也是帶火的。 果然還是不行,劍是認主的,即使主不在了,也不會允許自己被庸人碰到,就算體內有‘碎片’也無法被承認。 可是那個人,為什么就能讓劍有回應呢? 天地重新變得昏暗起來,然而和以往不同的是,籠了一層血色。若是有人抬頭,會發(fā)現(xiàn)半空中的琉璃長明鏡,已經(jīng)變成了緋紅色,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別枉費力氣了。”散漫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有人能拔出來的?!?/br> 虛元抬起眼,雖然明白對方不會輕易身殞,但毫發(fā)無傷,還是讓他十分吃驚: “你究竟是什么人?” 季一粟沒有回答他的話: “你為什么想要這把劍?這種魔物,不適合你的功法。明明前途無量,為什么還要下凡?強行墮魔只會讓你更加痛苦而已。” 臉上金紅色的紋路漸漸暗淡下去,虛元眼眸沉靜: “這世間本就有許多事不能用常理判定,又何必刨根問底?”他頓了頓, “既然你我都是墮仙,互不干擾,何必再彼此殘殺?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把我想要的東西給我,我替你找你想要的東西,如何?” “我不是,別把我跟你相提并論。”季一粟臉上浮出幾分厭惡, “是你一直想殺我,我沒有動過手?!?/br> 虛元面不改色心不跳: “都是誤會。你想要的東西是什么?說不定我會知道?!?/br> 那股無法掙脫的感覺又來了,可是這一回,任憑他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 他心里一凜,意識到雙方之間的差距懸殊大到無法反抗。 這人已經(jīng)成神了么? 季一粟不緊不慢朝虛元走來,從頭頂往下,在虛元身上一點點摸索,摸到右肩時,他的手腕被濃郁的黑氣纏繞住。 他撩起眼皮。 虛元平靜地望著他,臉上的紋路愈發(fā)密集,重新流淌起金紅的光芒,只不過這一回摻雜的黑氣越來越多,多到蓋過了金色,像是化不開的淤血,幾乎要將他的五官淹沒。 與此同時,纏繞在季一粟手腕上的黑氣已經(jīng)包住了他整個上半身,黑氣遮擋住了他的臉,但虛元還是能看見,他的唇角微微扯動一下了,像是在看小孩對大人用玩具一般的無語,不屑,輕蔑。 黑氣侵入了他的體內,但對他沒有產(chǎn)生半點影響,他扭動手腕,五指成爪,從虛元的肩膀上,硬生生挖下來一塊血淋淋的rou,在虛元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從rou里搜索出一顆黑珍珠,把那塊沒有價值的rou隨意丟棄在一旁。 他捏著黑珍珠,望向虛元的眼睛: “這就是你所說的‘碎片’么?” 虛元滿臉黑紋,幾乎要看不清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猙獰無比,右肩血rou模糊,隱約能看見骨頭,和常人不同的是,他的血是摻著漂亮純凈的金色,甚至骨頭都是金色的。 “金身?”饒是季一粟見了也十分訝異, “佛門已經(jīng)有許多年沒出過金身了,能修成金身,說明你不但天賦異稟,而且極受佛門器重,前途無量,為什么要墮魔?魔氣和你的功法在互相排斥,你不適合墮魔。” 虛元沒有回答,大口大口地喘息,紋路黯淡無光,依然倔強地盯著他手中的黑珍珠,伸手要去拿: “還……還給我?!?/br> “不行,這是我的。”季一粟把黑珍珠收起來, “你吞噬山洞中的魔物,也是因為對方有這個?你身上不止這一顆,一共有幾顆?” “你是魔?!碧撛D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你,也是,為了……” “不說算了。”季一粟繼續(xù)往下摸索, “我自己找?!?/br> 他的手停在對方的腰間,五指一抓,卻沒有抓到血rou,只抓到一件袈裟,袈裟下空蕩蕩的,什么人也沒有。 金蟬脫殼。 不愧是金仙,倒是有點手段。 季一粟抬眼,眺望遠方已經(jīng)變成通紅的琉璃長明鏡,懸掛在幽蘭神殿上空,像一輪血月。 ———————— 今天發(fā)個小紅包qwq 第35章 請求 “其實你在夢中所見到的,有些是我故意篡改過的,后人的記載,也并不完全屬實?!蹦昝煸跇湎乱锌繕涓勺牁渖夏菆F模糊的淡紫色身影用蒼老的聲音緩緩敘述著, “和你夢中見到不一樣是的,從他剛出生時,我就一直在注意他。我能看見他身上的佛光,知曉是佛子下凡轉世渡劫,來人間歷練的。彼時我的葉子已經(jīng)贈送完,再也無法生長,成了無用之樹,被人遺忘,但大陸靈氣也因此迅速衰竭,人們即將回到過去的生活?!?/br> “也許上蒼終于想起有這樣一塊死地,大發(fā)慈悲,將佛子降于此,令他在苦難中磨礪,從而大徹大悟,修成正果。” “佛子降世,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這片被遺忘的大陸,會重新燃起生機?!?/br> 這和夢中看到的確實不一樣,年渺想,可是為什么樹靈要告訴他這些呢? 他沒有問出來,只安靜聽著,時不時仰望神殿上那面血紅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