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壓低聲音,生怕被前面的人聽見:“你從哪里知道的林家這些秘密?林霜曾經(jīng)在白桐書院讀書這件事情,從來沒有流傳出來過?!?/br> “先前偶然聽人提起過?!鄙蚴婺陮W(xué)他模樣壓低聲音,似是怕方硯知不信,又補充一句道,“我當(dāng)真沒有騙人?!?/br> 聽到沈舒年的保證,方硯知才半信半疑地站直了身子,沒有繼續(xù)和沈舒年湊在一起。他看著前面林霜的背影,時刻準備著她突然襲擊發(fā)問。 這條路走得不長不短,來來回回在府中轉(zhuǎn)了幾個彎之后,才從林府的會客廳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別院。方硯知在心底暗自估算著府上面積,再次慨嘆于貧富差距。 窮人幾兩銀子都得精打細算,生怕吃了這頓后便沒有了下頓,可是富人卻能夠輕輕松松地買宅置地,隨便一件器具的價值就是普通人家?guī)啄甓假嵅坏降你y兩。 方硯知看著路過時雕梁畫風(fēng)的柱子,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身上背著的債款,一時之間更是有些郁悶。 這偏院布置與林府其他地方別無二致,唯一不同便是院上不是栽種的柳樹,而是黃連木,體現(xiàn)著這位叔父的教師身份。 “叔父!”林霜擺出一副嬌俏神情,敲了敲院子的門,高聲喊道,“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兩個什么人!” 院子里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方硯知站在林霜身后,想要看看這位聲名遠揚的林洵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片刻之后,院門打開,林洵一身墨色長袍,神情無奈之中又有著對于林霜的寵溺。 “你這個冥頑不靈的小姑娘,又來打擾你叔父的清凈?!?/br> 林洵看起來約莫四五十歲的模樣,面容清瘦,人卻十分精神。他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兩撇小胡子平添幾分嚴肅,氣質(zhì)渾然天成,一看就是執(zhí)卷教書的先生。 林霜對著林洵撒嬌討寵,尾音黏膩:“這不是有事求見叔父,不然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隨意來打擾您?!?/br> “當(dāng)真拿你沒辦法。”林洵笑著摸了摸林霜的腦袋,聽著林霜尖叫著發(fā)髻要被弄亂了后才緩緩收回手來,“這番前來,到底所為何事?。俊?/br> 林霜退開一步,放在身后的手朝沈舒年他們擺了擺,示意二人走上前來。她退至沈舒年身后,他們二人推到林洵身前:“這二位公子找到我說,十分欽佩于叔父你的教學(xué)理念和文采才華,因此特意讓我為他們二人引薦一番?!?/br> 怕沈舒年他們會和林洵起沖突,林霜索性直接送佛送到西,給沈舒年擔(dān)保道:“二位公子芝蘭玉樹,都是極好的人。叔父不必擔(dān)心人品 ,與您結(jié)交,是他們的榮幸。” 聽到林霜這樣大方的恭維,饒是林洵再不茍言笑,也被她這般活泛給逗笑了。既然千疼萬寵的小侄女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下林霜面子,于是對沈舒年笑臉相迎。 既然有正事要說,林洵便揮了揮手,將林霜打發(fā)了,才輕輕瞥了一眼沈舒年,將他們引到院內(nèi)來。 方硯知莫名有點怵林洵。林洵太過嚴厲,讓他想起來一些自己曾經(jīng)求學(xué)生涯時的老師,簡直是一場噩夢。他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林霜還在院門口徘徊不定,想是擔(dān)心他們會在林洵面前吃虧。 他回身朝林霜比了一個手勢,讓她安心,這才快步跟上了林洵腳步,在院內(nèi)正中一個青石板凳上坐下。 “這番大費周章尋到老夫跟前來,二位公子有何貴干?”林洵擰起眉毛,唇角緊緊地抿起,看起來頗為嚴肅,“林霜那丫頭難得賞識什么人,你們倒是頭一遭?!?/br> 方硯知和這種老師沒什么打道經(jīng)驗,他能和市井鄉(xiāng)親聊個三天三夜,但是在這種老成持重的教書先生面前,卻是半個字都不敢吭聲,只能寄希望于沈舒年能夠?qū)Υ鹱匀纾率菐筒簧鲜裁疵Α?/br> 沈舒年先是朝林洵行了個禮,起身后才畢恭畢敬地說道:“此番前來,是想讓林洵先生帶我們進入白桐書院。我們所制松煙墨,能夠給書院學(xué)子帶來諸多便利?!?/br> “小兒好大的口氣?!绷咒仁且惑@,平復(fù)心緒后才慢條斯理說道:“這松煙墨又是何物?老夫活了這把年紀,倒是從未聽說過有此等物件。” 見林洵對松煙墨感興趣,方硯知片刻也不敢耽誤,從隨身攜帶的包裹里面拿出一塊賣相精致的墨塊,雙手奉上。在這種你來我往的交談之中他幫不上什么忙,只能為沈舒年打打下手,好歹不拖后腿。 林洵接過墨塊,來回打量。他的面上還是波瀾不驚,可是眼底卻漸漸泛起驚奇之色。方硯知穿越過來這些天,為了這條小命的安危,早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察言觀色。見林洵這般模樣,此事應(yīng)是十拿九穩(wěn)才對。 果真不出所料,林洵壓住心中激動,嗓音卻泄出幾分驚訝:“這便是松煙墨?與我朝所用石墨天差地別?!?/br> 他站起身來,這回身份顛倒,倒是朝沈舒年他們行了個禮:“此物稀奇,若真是二位公子親手所制,必能造福一方?!?/br> 第25章 “先生快快請起?!鄙蚴婺瓿粤艘惑@,沒想到林洵這般名聲的人還會給他們行禮。他趕忙從石凳上站起身來,拉住林洵將要彎腰行禮的身子,把人扶起來道:“先生博聞強識,又是育人有方的教書先生。我們二位晚輩只是有些手藝罷了,萬萬擔(dān)當(dāng)不起先生如此大禮?!?/br> “此言差矣。”林洵被沈舒年扶起來,非但沒有松開手,反而緊緊攥住了沈舒年的手。他一雙鷹隼般凌厲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沈舒年,頗為重視地道:“老夫不過傳道授業(yè)解惑,但是公子這墨塊技藝,若能傳承出去,必定會造福萬千學(xué)子,可謂是功德無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