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側(cè)過身,頭也不回:“待回宗后,無論發(fā)生什么,小師妹都不要管我,也不要來尋我。” 桑寧寧垂下眼:“大師兄的意思是,以后我和你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干?” “對,就是這個意思。”容訣垂首揚起嘴角,似是笑得歡暢,“從此以后,小師妹只當(dāng)我沒存在過一樣便好,其余的,什么也不必管?!?/br> 呵。 讓她什么都不要管,自己管的倒是挺多。 桑寧寧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悶氣。 “我知道了。早先我就已經(jīng)把你贈我的衣衫丟棄,那風(fēng)鈴是我舊物,承蒙大師兄修補,但我日后也不會隨意拿出,讓人看到?!?/br> 前方的腳步似是頓了頓,隨后容訣微微頷首,嗓音含笑:“這樣最好不過了?!?/br> 更氣了。 但桑寧寧從來不是個會用熱臉倒貼的人,既然容訣說了這話,她當(dāng)即就和對方分道揚鑣,回宗后,更是連容長老也沒見,直接去了自己的小竹屋閉關(guān)七日。 七日后,桑寧寧出門,去了外門的膳房。 門可羅雀,人煙稀少。 桑寧寧半點不覺得不對,她點了和那日一模一樣的飯食,兀自找到位置坐下。 “呀!我記得你,每次來都點最簡單米粥,不過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內(nèi)門的桑仙長啦!” 膳房的掌勺樂呵呵地為桑寧寧端來了點心,一邊口中止不住的惋惜:“就是可惜呀,容仙長平日里看著那樣好的人,竟然做下了這等錯事……” 握著筷子的手頓住。 桑寧寧抬眸:“容訣怎么了?” 掌勺愣是被這黑漆漆的眼看得一抖。 真是奇怪!分明瞧著也年歲不大,不知從那兒得來了這樣一身迫人氣勢? 倒是……倒是瞧著和那位大師兄有些微妙的相似之處。 掌勺結(jié)結(jié)巴巴道:“‘真假公子’一事敗露,容、容仙長的身份有異,他不是容長老親子,與你一同拜入內(nèi)門的明仙長才是……今日要在明鏡臺被行刑……” 剩下的話,桑寧寧一個字也不聽了。 ——明鏡臺。 她當(dāng)即運起所有靈力,以平生罕見的速度,飛速趕往了明鏡臺。 第27章 “……勾結(jié)他人, 蓄意謀害容長老親子,使其骨rou分離數(shù)十年……” 明鏡臺上,懲戒堂的長老正一臉肅穆地宣讀著容訣的罪行。 本來在讀完后, 就應(yīng)該行刑, 偏偏容長老卻在此時叫了停。 “慢著。” 他大步走上前,沉聲道:“老夫還有話要問?!?/br> 懲戒堂長老行了一禮, 不解道:“尊者,已然證據(jù)確鑿, 可以行刑了?!?/br> 容長老看似悲痛道:“老夫想聽他親自說?!?/br> 眾人目光不自覺地下落,看向了明鏡臺中的那人身上。 不簪玉飾,不著華服。 清清冷冷的一身藍(lán)白衣衫,脊背挺直,烏發(fā)如瀑, 垂著眼分辨不清神色,但一身氣度高華, 恍若暮春三月化作人形, 憐愛地垂眸人世。 他雖跪在臺下, 身上卻也沒有半點慌亂。 如傳聞中的玉容花綻放后, 將落不落的那一瞬。 容明晟嫉妒的五官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 他忍不住小聲道:“爹?!?/br> 容長老微微頷首,投去了一個安撫的目光。 他自然是要讓容訣親口認(rèn)錯,這樣以后此事就再不能翻案。 即便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的知道, 容訣其實毫無錯處。 但那又如何?怪只怪他命不好。 容訣將一切盡收眼底, 唇角向上微微揚起。 此時此刻, 恰如彼時彼刻。 “容訣?!比蓍L老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道, “刻意隱瞞身份,修煉秘法, 這一條,你認(rèn)不認(rèn)?” “認(rèn)?!?/br> “……陷害手足,使我骨rou分離數(shù)十年,這一條你認(rèn)不認(rèn)?” “認(rèn)?!?/br> “……上不敬師長,下不友愛同門,這一條,你認(rèn)不認(rèn)?” 容訣聽著都有些好笑。 然后不等他這一聲“認(rèn)”出口,身后卻驀地傳來了一道嗓音。 “——不認(rèn)?!?/br> 混在人群中的錢芝蘭神情有些微妙。 她覺得很神奇。 這位大師兄在臺中央被眾人審判多時也未曾有分毫波動,如同行將就木,反倒是現(xiàn)在,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像是挑起了死海之上許久不見的波瀾。 就是這個聲音怎么這么…… 我呿?! 桑寧寧半點沒有注意到錢芝蘭正在對她瘋狂使眼色,她飛身掠過眾人,落在了明鏡臺的中央。 “大師兄一直待我極好?!鄙帉幰恢笨粗菰E的眼睛。 她頓了頓,又道,“他待所有人,都極好?!?/br> 桑云惜聽到這話都快笑出聲了。 在這種時候,不想著如何切割關(guān)系,保全自己,反倒跳出來一口一個“大師兄”,公然和師父唱反調(diào),桑寧寧怕不是不想在流云宗混了吧? 桑云惜根本不會開口。 哈,她可是最溫柔天真的師妹,這時候只需要紅著眼眶不知所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