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桑寧寧!” 看著桑云惜捂著自己被削斷在耳旁的頭發(fā),凄楚落淚的樣子,桑曜安氣得跳腳。 但他也不敢攔。 不說桑寧寧這比原先更厲害的劍法,但說被她那黑漆漆的眼神一掃,他都憷得慌。 而桑寧寧也不會再給他們機會。 她早已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地離去,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 “——再有下次,斷的就是你們的脖子。” 桑母不可思議地看著桑寧寧的背影,呢喃道:“孽障,果真是孽障!當年就不該舍不得……” 念著念著,她不由提高了嗓音,“我們留她下來做什么?不知感恩的東西!根本沒見什么好事,反倒——” “好了!” 桑父現(xiàn)實止住了想要跟上去的桑曜安,又看向垂淚的桑云惜和喋喋不休的桑母,只覺得頭痛欲裂。 “沖什么?你們看清楚那是誰的佩劍了嗎?” 這才是他方才一語不發(fā),只讓桑母說話的緣由。 作為一個慣于鉆營的人,在桑寧寧出劍時,桑父就認出來了,這把劍是容訣的佩劍清珩。 君子如珩,見世以清。 容訣人不來,卻讓桑寧寧帶著他的佩劍,這又是何意? 桑父摸不透,但不敢輕舉妄動。 這樣,即便日后出了事,他也大可以推脫到他人身上。 …… 桑寧寧走得突然,連傘也沒帶。 細雨驟急,晚風寒涼,加之天色暗沉,乍眼一看,到有幾分夜雨凄風苦的味道 桑寧寧低著頭,但是被風吹來的雨水還是不可避免的落在了她的睫毛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按理來說,她該伸手擦一擦。 可在伸出手的那瞬間,桑寧寧又遲疑了。 倘若這一動作,讓別人誤會她在拭淚怎么辦? 這么一想,桑寧寧果斷收回手。 架都吵了,氣勢更不能輸! 身上的靈力早在方才對桑父的那一擊中耗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點,桑寧寧還要留著在回去的路上防身。 至于回去后…… 有大師兄在,桑家但凡要點臉,應(yīng)該就不會再來了吧? 跨出了桑家大門后,桑寧寧漫無天際的思考著,試圖用思考來轉(zhuǎn)移□□上的疼痛。 這是她慣用的方法了。 別看桑寧寧方才看著輕松瀟灑,實則抗住桑父那一擊還有后來桑曜安的偷襲,并非容易之事。 更遑論,桑寧寧還分外倔強。即便離開時,背也依舊挺得直直的,不肯流露出絲毫弱勢。 于是現(xiàn)在,幾乎耗盡靈力的桑寧寧只能蹲在墻邊,半閉著眼,暗自調(diào)息。 緩著緩著,桑寧寧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她好像在被什么注視著。 蹲在墻角處的桑寧寧遲鈍地抬起頭。 屋檐下,細雨聲。 遠處灰黑的天空中沒有一顆星星,近處天青色的石階連成一片,雨幕成珠簾,在地上激起了陣陣煙霧。 而煙霧中,卻站著一個人。 “桑寧寧?!?/br> 那人輕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幾步走到她身前,將傘傾斜。 隨著一舉動,幾乎是剎那間,桑寧寧被淡淡的花香氣籠罩,頭頂?shù)奶炜找灿苫液谧兂闪藗沩數(shù)钠吩轮?/br> 有那么一刻,桑寧寧思緒都開始模糊。 ……原來,月亮真的會向人走來。 “才分別不到一個時辰?!?/br> 身前人俯下身體,嗓音依舊溫和清潤,只是往日里總是帶笑三分的語氣,此刻卻含著些許無奈的輕嘆。 “你怎么就能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狼狽到,哪怕沒有記憶,容訣似乎也能在腦海中勾勒出她曾經(jīng)的模樣。 那個在明歷539年,因不能外出游玩而失魂落魄的小女孩。 …… 青龍洲,流云劍宗。 明晟顫抖著雙唇,跪倒在地。 “我、我才是您的親生骨rou……不對、不對!這怎么可能……這不可能……年紀、年紀根本對不上……” 容長老料到會如此。 生怕自家孩子過于心軟,他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 容長老一聲長嘆,語氣痛恨:“當年容訣親生父母為了臨時前給他找個好出路,故意以秘法凍結(jié)了你的年紀!所以我百尋不得,直到近幾年才終于有了你的下落?!?/br> 明晟木愣愣道:“那容訣,他、他知道……” “知道?!?/br> 容長老背著手,望向遠處:“他起初天賦不顯,修為平平,也是有一日,突然醒悟過來,經(jīng)我探查,就是那一日,他通過他親生父親的人脈得知了真相,也繼承了他父親的修為……可恨他竟從未告知過我,讓我兒在外受了這么多委屈……” 那一次閉關(guān)極為不順。 本就心煩的容長老在出關(guān)后,卻聽到周圍人向他賀喜。 竟是他那本該癡癡傻傻的“兒子”突破了。 容長老心驚rou跳,在確認容訣并無異常,只是不知為何那“迷神陣”突然沒有功效后,仍未放下心來。 此消彼長,他焉有活路? 容家以秘法鼎盛,最信這些。 所以容長老多年閉關(guān),極少與容訣接觸,更是在確認祭祀陣法將成后,一日都不拖延。 明晟聯(lián)想到自己多年來在勾陳洲的危險與不敢與人提起自己出身的自卑,再也聽不下去,喉嚨中發(fā)出了一聲悲鳴,整個人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