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想把耳朵捂起來，聽起來批改也是他的活兒。

    裴酌想看四皇子的資質(zhì)，跟四皇子套近乎，雙邊押注，可他李如意是太子的人?。∫暂o佐太子登基為己任。

    太子你為什么不說話？！

    裴酌跟著蕭循出門，“你把那什么還我?！?/br>
    蕭循：“先押著，等你說的酒精做出來，完璧歸趙?！?/br>
    裴酌嘆為觀止，你一太子跟現(xiàn)代押身份證的黑心資本家一樣一樣的。

    他跟著蕭循，分立兩旁的太監(jiān)見了，紛紛低頭彎腰，恭送太子。

    裴酌覺得自己像跟在老虎身后的狐貍，狐假虎威，但他一點都沒覺得威風。

    他第一次來宮里，也是第一次見到宮里最常見的太監(jiān)，等走遠一點，裴酌忍不住道：“殿下愛民如子，萬民皆是子，何必讓一部分人變成太監(jiān)？”

    蕭循：“依你所言？”

    裴酌：“皇帝三宮六院管不過來，所以才無法保證皇室血脈的正統(tǒng)，等太子登基，只娶一個老婆，可以考慮把凈身房撤掉?！?/br>
    蕭循：“皇宮之內(nèi)，還有宮娥?！?/br>
    裴酌反應(yīng)過來，太監(jiān)不凈身，管理不嚴格的話，肯定會有宮女自愿或非自愿懷孕，怕被發(fā)現(xiàn)只能偷偷流掉，又或者為了留住孩子搞出一些事情來。

    他還沒想出兩全其美的管理方法，太子專用的馬車近在眼前。

    出了宮門，裴酌便喊停車：“不勞煩太子殿下了，我在這里下車，祝太子早日做出酒精?！?/br>
    蕭循吩咐李如意：“去二皇子府?！?/br>
    本來有點生氣的裴酌，突然又覺得太子人不錯，還懂得把他送到家門口。

    馬車駛過大街，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二皇子府前，裴酌頭也不回地下車。

    “裴公子?！崩钊缫鈴能嚿夏贸鲆缓薪鹱?，正是四皇子送的那盒，“你忘記帶上了。”

    裴酌：“我不是沒要……”

    蕭循開口道：“你想做的事，都需要用錢?！?/br>
    裴酌推拒的手指一頓，是啊，他想辦義務(wù)教育，要租教室，要印刷課本，哪個不需要錢？

    大宣的紙筆費用可不便宜。

    裴酌掂量著手里的金子，問：“這有皇室印記的金錠，我能用嗎？”

    古代皇室雞賊得很，很多價值連城的賞賜都刻上皇室烙印，不能買賣，還得保護好，死了要收回，犯罪了要查抄，反正皇室不虧。

    蕭循：“讓蕭緋幫你熔了?！?/br>
    “好的?！迸嶙酶吲d地彎唇，看在太子送自己回來的份上，從袖子里取出另一份圖紙——蒸汽機雛形。

    裴酌懶散地斜靠在馬車上，攤開圖紙，“賈大人不是說要酒樓聚會嘛，你們別談?wù)摷徔椉夹g(shù)了，三年五載都達不到，這個更有意思?！?/br>
    蕭循如玉般的骨節(jié)按著車窗簾子，垂眸看車窗外伸進的圖紙。

    裴酌點著圖紙，“我們要做的就是燒開水。”

    鍋爐燒開水，將水蒸氣送到汽缸，推動連接汽缸的傳動軸。

    “重點是汽缸的密封性，可以用麻繩浸油代替，但最終還得用橡膠圈。太子有沒有在南邊見過橡膠樹？樹干上割一道口子，能流出白色液體的那種。”

    “想辦法弄一些回來，再派人在南方種一片，橡膠樹長成要七八年，宜早不宜遲。”

    “照我說的做，以后馬車不用馬就能跑?！?/br>
    裴酌說著，抬起好看的眸子去看蕭循，求人辦事的時候，他的眼角會乖巧地張圓，眼尾都透著討好的弧度，十分勾人。

    蕭循定定地看著裴酌，直到把他盯心虛了。

    裴酌：“這么看我干什么？”

    “好吧，我承認這個蒸汽機實用性不強，但是我要教書呀，不能總讓學生憑空想象吧？教人養(yǎng)雞至少讓人看看雞蛋長什么樣?！?/br>
    “慢慢地就能孵出小雞了?！?/br>
    “雖然還沒有雞，但飼料得準備好，對吧，所以橡膠樹還是要種的?！?/br>
    裴酌賴在太子窗口不走，音色宛如甜妹，深入淺出地洗腦。

    蕭循：“再議?！?/br>
    他伸出手，接過圖紙，食指無意間擦過裴酌的指腹。

    裴酌撇嘴，再議干嘛要接他的圖紙。他抱著金子踏進二皇子府，感覺自己就像戰(zhàn)國時游說列國的謀士，忙得很。

    李如意拉了一下韁繩，催促馬車上路，他大為不解：“殿下既然喜歡裴酌……的才華，為什么不留下，還要送回二皇子府？”

    蕭循：“一天之內(nèi)，他要我開民智、辦女學、撤凈身房、種橡膠樹。”

    李如意一知半解，但不妨礙他從殿下的語氣中聽見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當初力排眾議修晉河水利，陛下嫌耗費太高讓太子閉門思過，太子都沒皺過眉頭。

    才一天時間……李如意噎住，光是晉河水利，在工部侍郎實地勘測三年后，太子還與戶部工部論證了一個月方案，既要利在千秋，又要體恤國庫可憐民生。

    裴酌就動動嘴皮子，活兒還不是太子干的？

    還是讓他霍霍二皇子去。

    ——這一招屢試不爽。

    想辦一件事，但手中權(quán)力不夠，或者說，鋒芒畢露會被陛下忌憚，那就借二皇子、三皇子的手辦。

    權(quán)、錢、人都是皇子們出的，只要用恰當?shù)姆绞剿鸵粋€謀士過去協(xié)助，最終辦成的結(jié)果就是太子想見到的，皇子們受到激勵也愈發(fā)上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