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可否借在下一觀？”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突然打斷裴酌的話。

    裴酌和管事本就在大街上交談，來往的人不少，裴酌稍微扮丑，話題又是種田，路人沒有興趣駐足。

    裴酌看向那人，面色黝黑，身材魁梧，像走南闖北的商人。

    商人總能敏銳地發(fā)現(xiàn)商機(jī)，花生春種一粒，秋收萬顆，三五年后賣花生種子也能賺一筆。

    裴酌小心地摸了一把出來：“喏?！?/br>
    中年人眼睛一亮，抓在掌心又聞又看，拇指一捻，將一顆花生掰成兩半，越看眼神越亮。

    “兄臺，你這些花生可否賣給我？”

    裴酌：“不賣?！?/br>
    中年人：“方才你說想找人種植，在下不才，種田本事還是有的，我們定一張契約，我?guī)湍惴N，收成對半分，如若年景不好，我愿賠償一百兩。”

    裴酌抿唇，世上有這么好的事兒？騙花生的吧？

    管事暗暗拉了拉裴酌的袖子，低聲道：“他是賈大人，戶部農(nóng)政司的，專管勸課農(nóng)桑，還著了一本《農(nóng)經(jīng)》，總結(jié)各地氣候、農(nóng)時(shí)、農(nóng)具……”

    裴酌：“比劉貴厲害？”

    管事：“不能比，不能比……人是正經(jīng)當(dāng)官的，就是跟咱二皇子不熟。”

    裴酌：“很好，以后就熟了。”

    裴酌找了一個(gè)酒樓擬定契約，賈大人很有誠意，直接在他這放了五十兩押金。

    裴酌：“我住二皇子府上，半年之后見分曉。如若你精心照料，還不如普通花生，我分文不取?！?/br>
    賈大人：“好！敢問兄臺這些花生是如何得來？”

    裴酌：“山里老伯贈與我，他已壽終，我怕糟蹋了這花生，因此才……”

    賈大人面露遺憾，喃喃：“若他在世，我定要引薦給太子?！?/br>
    裴酌沒聽清，道：“引薦給誰？”

    “沒什么，喝茶?！?/br>
    裴酌慢悠悠道：“老伯曾跟我提過，有一法子或可增加稻子產(chǎn)量?！?/br>
    “您請說?！辟Z大人來了精神，大手一揮，又叫了一只烤鴨。

    裴酌：“那法子我聽著有些糊涂，賈大人或許能明白其中奧妙?！?/br>
    接下來，裴酌用了一個(gè)時(shí)辰，跟賈大人科普水稻的不育系、恢復(fù)系，去雄、套袋、授粉……

    賈大人的表情在豁然開朗和一頭霧水間換來換去。

    裴酌喝了一口水：“需要幾代人的努力和運(yùn)氣，玉京天氣不適合，若將來有條件，大人可派人去南邊試試?！?/br>
    “我一定試試。”賈大人誠懇道，“民以食為天，殿下、不，陛下督促我等為官的職責(zé)不是行走lt;a href= target=_blankgt;官場，而是精攻稼穡教導(dǎo)推行。實(shí)不相瞞，陛下派人出使西域，不僅帶回西域馬，還帶回許多不曾見過的種子。去過西域的人，說西域若是不缺水，可耕出萬畝良田，好種配良田，能喂飽更多百姓?！?/br>
    裴酌隨口道：“有坎兒井嗎？”

    賈大人：“何物？”

    裴酌：“一種將潛入地下的高山雪水引出灌溉的水利?！?/br>
    賈大人站起來：“裴公子坐在這里不要走動，我去叫水部郎中過來?！?/br>
    裴酌：“……”他發(fā)現(xiàn)一點(diǎn)，大宣的官員都很勤奮。

    管事：“咳咳，裴公子，咱該回去了。”

    裴酌見他話里有話，道：“直說?！?/br>
    管事：“今日就到這里，讓他們明日遞拜帖到二皇子府?！?/br>
    裴酌點(diǎn)頭：“行?！?/br>
    他坐在這里是代表個(gè)人，管事的意思是可以趁機(jī)替二皇子拉攏官員。

    ……

    翌日。

    蕭緋去上朝后，賈大人攜同僚如約而至，他們品階低，不需要上朝。

    裴酌換個(gè)更軟的床，賴在床上簡直不想起床，他痛苦地睜開眼，天剛剛亮而已，不怕走夜路摔著嗎？

    ……

    兩名官員上門，蕭緋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他還知道，這兩人是太子提拔的骨干，平時(shí)一副心高氣傲的樣子。

    裴酌可太行了，直接跟太子搶人。

    蕭緋在話本上看見，據(jù)說有個(gè)小島的習(xí)俗是男女和離，會把家里所有物品一一清點(diǎn)，一人帶走一半，老死不相往來。

    像不像皇嫂和皇兄分開，帶走了太子的一半勢力？

    蕭緋搖著扇子，得意洋洋地告訴麗妃：“我搶了皇兄提拔的兩個(gè)人。”

    麗妃：“如何搶的？”

    蕭緋神秘道：“一個(gè)軍師?！?/br>
    麗妃一聽，警惕地問：“他跟太子有關(guān)系嗎？”

    蕭緋好結(jié)交三教九流，養(yǎng)著一批人，很多吃白飯的，也有足智多謀的，曾經(jīng)有個(gè)叫林良玉的先生，是某個(gè)縣城的師爺，蕭緋去那邊辦事，見他善斷能言，遂收為謀士。

    在林良玉的協(xié)助下，蕭緋審理漕運(yùn)貪污案，國庫進(jìn)項(xiàng)十一萬兩白銀；破獲地方賣官案，摘了一條線上七十六人的烏紗帽……蕭緋連立大功，陛下在百官面前贊賞數(shù)次，連帶麗妃宮里也多了許多賞賜。

    二皇子事業(yè)蒸蒸日上，連耿直剛正從不與達(dá)官貴人私交的玉京府尹，都破天荒地和蕭緋搭了幾次話。

    彼時(shí)因?yàn)榛屎筮^世，太子卸下部分職務(wù)，閉門不出，蕭緋風(fēng)頭壓過太子，朝中有人提議立麗妃為繼后。麗妃為后，太子的位置便有些尷尬，儲君之位恐怕要易主。

    蕭頡元對結(jié)發(fā)夫妻有幾分情分，沒有立繼后。

    這時(shí)，發(fā)生了一件麗妃至今都想不通的事——林良玉被查出是太子派在蕭緋身邊的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