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南王握著她的手：“那我們可能就得坐一塊兒了?！?/br>
    虞素環(huán)捶他。

    “咳咳?！备迪Ｑ源疗屏藦浡诳諝庵蟹奂t泡泡，“時間不早，我們也該告辭了?！?/br>
    這荒山野嶺的，也不是留宿的好地方，隴南王等人也沒挽留，只是約定了待兩人從蒙兀歸來，路過麂城再見。

    傅希言和裴元瑾下山之后，又帶著傅貴貴跑了一段路，天微微亮?xí)r，遇到一個小村莊，花了點錢，租了間民居，舒舒坦坦地睡了一個上午，總算將這幾天熬的夜給補了回來。

    傅希言中午起來吃屋主提供的烙餅時，忍不住感慨：“據(jù)說金丹期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覺，堪比行尸走rou，我們要努力了?！?/br>
    裴元瑾無語：“……聽上去不像是值得努力的事情?！?/br>
    伴侶居然不求上進(jìn)，傅希言覺得自己有義務(wù)關(guān)心一下另一半身心健康：“你最近還有沒有要被天打雷劈的預(yù)感？”

    裴元瑾：“……沒有?！?/br>
    傅希言啃著烙餅：“看來要抓緊時間兌換翡翠土了。太久沒看到莫翛然鬧幺蛾子，心里總有點慌兮兮的。”

    裴元瑾說：“或許和金元丹無關(guān)?！?/br>
    “怎么說？”

    裴元瑾也不知道怎么說，只是一種微妙的感覺，就像前幾次的雷劫，總覺得雷劫后繼無力，好似差了點什么。

    可惜至今為止，只有他一人遇到了雷劫，沒有對比。

    傅希言雖然飽覽眾書，但里的主角要不就是徹底的廢柴，要不就天縱奇才，很少卡在筑基期的，一時也沒什么可參照的。

    “你爹不是也在研究么，說不定已經(jīng)有結(jié)果了?！被仡^想想，他們這兩年走南闖北，很少在一個地方停下來，待在府君山的那段時光，雖然要一邊查案子，一邊斗趙通衢，但也是難得的安穩(wěn)。

    裴元瑾搖搖頭：“這世間還沒有金丹期?！?/br>
    傅希言好奇地問：“你怎么知道？”

    裴元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是他遭受雷劫時的一種感悟，他之前以為是心境，可在南虞大戰(zhàn)烏玄音在內(nèi)的三大高手后，他心境有所突破，即便沒有水到渠成，也該更進(jìn)一步，雷劫卻消失了，體內(nèi)的真元也停止了變化，能夠隨心所欲的使用武功了，但是，在他的感覺里，那條通向金丹期的道路好似戛然而止了，有一道看不見的門擋在了面前，連雷劫也受到了約束。

    傅希言聽得一愣一愣的：“差的那口氣，會不會就是體內(nèi)的真氣，也許服用了金元丹就好了?！币仓荒軐λ挠韬裢恕?/br>
    裴元瑾心里清楚希望不大，卻沒讓傅希言跟著自己一起糾結(jié)下去。

    兩人離開村莊后，便一路往北。路過榆京城的時候，還順路拐進(jìn)去瞄了一眼，在他們想來，溫鴻軒吃了這么大一個虧，必然有所動作，可進(jìn)溫家逛了一大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城里也一切安穩(wěn)，便沒有再耽擱，徑自出城往蒙兀的方向去了。

    *

    夜很深，天很黑，城外很靜。

    城頭放哨的士兵強撐起眼皮，看著外面一成不變的景色。他從軍六年，城外的景色便沒有變

    過，有時候太寂寞，心里甚至?xí)觥皝睃c動靜吧”的詭異想法。

    不過北周西境安穩(wěn)了十幾年，最近一次動亂，還是建宏帝登基之前，萬獸城借道北周，追著戰(zhàn)敗的隴南王一路殺向北地。

    那一次，萬獸城向世人展露出了獠牙，讓很多人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個武林邪派居然擁有著不小的兵力，堪比一座小國。

    “都打起精神來！”

    巡邏的校尉吼了一嗓子，嫻熟地驅(qū)趕著值夜士兵的瞌睡蟲。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十幾個鐵鉤飛上城頭，眨眼間，便有數(shù)十個人順著鉤子上的場所，攀上了城墻！

    “敵襲！”

    校尉率先反應(yīng)過來，抽刀便朝繩索砍去，但對方反應(yīng)更快，直接一個猛撲，將校尉撲到在地，然后一拳錘爆了校尉的腦袋。

    “敵襲！敵襲！”

    士兵們迅速反應(yīng)過來，急忙將火把投擲了出去，然后紛紛抽刀砍向沖上來的敵人。

    夜晚的寧靜就此打破。

    敵人用出其不意的手段占據(jù)了甕城，但守城的士兵反應(yīng)迅速，很快集結(jié)在第二道防線。守城的將軍登上城樓：“放箭！”

    一場箭雨襲來，籠罩住了整座甕城。

    箭雨過后，是死寂般的沉靜。

    須臾，就聽“咚”的一生，甕城的城門被撞開了。撞城門的不是沖車撞木，而是一個身高逾八九尺的小巨人。他肩膀上還坐著一個人，天太黑，站在城樓上看不清面容，只見那人抬起胳膊，用力一揮：“殺！”

    數(shù)千人如潮水一般，從他身后敞開的大門里沖進(jìn)了甕城。他們不等第二波箭雨來臨，便敵人便踩著地上的箭矢，用輕功飛上了城樓。

    守城將軍一邊揮舞兵器抵擋，一邊吼道：“速報海西公，西陲來犯！”

    第187章 蒙兀有陰謀（上）

    夜風(fēng)掠過平靜的江面, 吹起微波粼粼，優(yōu)哉游哉的巡邏船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黑幢幢的，似乎是船只在行駛, 立馬打起精神, 加速劃了過去。

    船槳撥動的聲音驚擾到了前方，讓那些黑影慌亂地動起來，掉頭就跑。

    “什么人？”

    對方一動，巡邏船不再藏著掖著, 一邊喝問, 一邊下令擂鼓。

    一時間，江面鼓聲大作，水鳥驚飛，雙方在水上展開追逐。不過對方的船小而敏捷，船速極快，巡邏船一直追到兩境交界都沒有追上。

    北周水軍看著南虞巡邏船漸漸靠近，掩護(hù)著小船遠(yuǎn)去，驚怒不已：“是南虞的細(xì)作，速速稟告世子！”

    *

    北地在北地聯(lián)盟的治理下，建筑風(fēng)格、風(fēng)俗習(xí)慣都近似北周，傅希言待了幾天，都很習(xí)慣，直到進(jìn)入蒙兀管轄的地界，眼前一片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才有了出國的真實感。

    “羊很可愛啊?！?/br>
    傅希言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然后吞了口口水：“但是, 烤羊rou好好吃。”

    傅貴貴站在他旁邊, 好似認(rèn)同一般地點了下頭。

    可能是伙食太好, 傅貴貴的身高一直在往上竄，如今差不多和傅希言的肩膀齊平了，有時候站在一起，傅希言還能搭著對方的肩……翅根。

    裴元瑾看了眼這對化身“望羊石”的父女，開始搜尋牧民的所在。傅希言見裴元瑾往前走，讓傅貴貴自食其力、自由活動，自己屁顛顛地跟了上去。

    牧民被羊群淹沒，等羊群懼怕陌生人，像水流一樣分道后，便露了出來。牧民見到異族，也不害怕，皺著眉頭，一邊嚷嚷著蒙兀語，一邊朝著他做出了驅(qū)逐的手勢。

    裴元瑾遞出去一片金葉子。

    牧民眼神立刻變了，嘴里蹦出了兩個裴元瑾聽得懂的詞：“你，誰？”

    裴元瑾沒有一上來就打聽阿布爾斯朗部落，而是將自己和傅希言包裝成了路過的旅人。

    也不知牧民聽懂了沒有，兩人雞同鴨講的半天——主要是牧民在講，裴元瑾發(fā)現(xiàn)無法溝通之后，只用眼睛盯著對方。

    牧民終究沒有頂住他眼神的壓力，敗下陣來，帶著他們?nèi)チ俗约旱臍职?，讓妻子提供了奶茶和烤rou，過了會兒，一個頭發(fā)微卷，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跟著牧民進(jìn)了氈包。

    “北地人？北周人？”

    中年漢子發(fā)音怪異，說的卻是流通南北的官話。

    傅希言謊說二人是榆京來的富家子弟，因為北地要打仗，待在家里心煩，跑來看蒙兀的天池，想請他們帶個路。阿布爾斯朗的部落就在天池腳下，找到天池，就找到部落了。

    中年漢子將信將疑，又問了幾個問題，傅希言胡亂說了一通，要是對方問得深了，他就隨意背幾句古詩，非把對方聽得暈頭轉(zhuǎn)向云里霧里不可。

    等中年漢子皺著眉頭走后，裴元瑾問他：“他問家里做什么營生，你回答‘滄海月明珠有淚，藍(lán)田日暖玉生煙’？”

    傅希言眨巴著無辜的眼睛：“跟我這么念。滄海月，明珠有咧！藍(lán)田日，暖玉生焉！有明珠，生暖玉，說明我們家里特別有錢！”

    裴元瑾：“……”一味督促武功進(jìn)步是不對的，應(yīng)該文武結(jié)合，回去就請夫子教他好好讀書！

    傅希言還不知道一番胡說八道為自己找了個免費的家教，還在那里得意：“幸好我的語文只還了一半給老師?！?/br>
    中年漢子很快又回來了，身后跟著部落的族長和他的小兒子。小兒子大概十六七歲，看著虎頭怒腦的，說是能聽懂官話，給他們當(dāng)向?qū)А?/br>
    傅希言自然求之不得，開出了一個不錯的價格。

    小兒子高興地拍著胸脯：“布和?！?/br>
    族長看著他的眼神特別復(fù)雜。他

    并不相信異族人，只是對方給得這筆錢，剛好能救急。

    去年冬天酷寒，他們部落本就凍死了好些牛羊，今年開春，蒙兀王又加大了征收的份額，如果交不夠錢，就要拿族中的壯丁抵?jǐn)?shù)，一個人抵兩頭羊，實在不值錢。與其把自己的兒子當(dāng)做羊來抵，倒不如跟著兩個異族人闖一闖，回來的希望還能大一些。

    布和倒沒有他父親那么愁苦，這個年紀(jì)的人總是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想要一個人出去看看，哪怕是去一趟天池，也是難得的機會。

    旅途上多加了一個人，就不能用輕功趕路了。傅希言向他們買了三匹馬，言明等布和回家時，可以把他帶走的那匹馬再騎回來。布和這才興高采烈地將自己心愛的小白馬牽出來。

    小白馬比另外兩匹棗紅馬矮一頭，但跑起來一點兒不慢，時不時擋在另外兩匹馬的前面挑釁。每到這個時候，布和就會發(fā)出一連串爽朗的笑聲。

    傅希言：“……”好想在肥嘟嘟的白馬臀上留下一個囂張的腳印。

    有了本地導(dǎo)游，他們總算不用跟著傅貴貴到處找光頭，行程變得有序起來。

    上路之初，布和還有些拘禁，時間一長，話癆的屬性就藏不住了。他能聽得懂官話，但說得一般，表達(dá)得詞匯很簡單，但連比帶劃的，也能溝通。傅希言這才知道自己能順利找到導(dǎo)游，還要感謝蒙兀王突然加強了對各部落的壓榨。

    “蒙兀王要這么多牛羊做什么？”

    布和解釋：“王，有大大的，草……很久。”

    傅希言干咳一聲道：“天還沒黑，別瞎開車?！?/br>
    布和一臉茫然。

    傅希言緊接著問：“牛羊不夠就用人來抵？他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布和又開始比劃：“王，大大的包，人，多多的人?！?/br>
    傅希言表情一言難盡。王有大大的，草很久，大大的包，多多的人……連起來想，聯(lián)想起來……這，真是讓人不敢細(xì)想?。?/br>
    布和似乎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么容易讓人誤解的話，還呵呵笑：“有你和你，我和我不難過?！?/br>
    傅希言：“……”知道的知道他說的是“你們”“我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身邊都跟著“小兄弟”呢。

    布和除了有些時候會冒出幾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表達(dá)之外，本職工作還是完成得很到位的。

    雖然沒有去過天池，但臨走前組長將世代相傳的地圖給了他，布和靠著地圖和對蒙兀地形的了解，一路走直線，不到五天就來到天池附近。

    這時候，先前像催命鬼一樣催催催的傅希言又不急著去看天池了，借口吃了一路的干糧想換換口味，想要去部落投宿。

    布和聞言，連忙擺手：“不不。”

    傅希言逗他：“你不是不不，你是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