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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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熾熱的燙痛在手指與劍身接觸的位置傳來。 烏玄音甚至聞到了一股焦香。她臉色頓黑,美女總是對自己的肌膚分外呵護,長個痘痘都要如臨大敵,何況燙傷。 她右手一抖掏出新的攝魂怪,兩人周身的靈氣仿佛被一抽而空,赤龍王紅光一黯,烏玄音手指輕彈,將劍彈開數(shù)寸,僅僅是這么微小的距離,就足以使她從劍身的壓迫下脫離出來。 而此時,何思羽攻來! * 傅希言捧著手中的書,心情復雜難言。本以為是萬里挑一的書,必然是獨步修真界,一練成就能傲視天下,讓眾人跪下膜拜的神書,可翻開第一頁,就讓他內心不確定起來。 只見第一頁寫著:鬼修必讀。 傅希言合攏書:“我剛才條件沒說全,我再說一本,要找一本很快就能練完,練完立馬就能離開這里,離開這里之后就能天下無敵的秘籍。” 他手中的 書慢慢飛起,就在傅希言以為它有自知之明,準備自行離開時,它又重重地落下,并且狠狠地打了他的手心。 那力道仿佛在說:是我是我,非我莫屬。 傅希言喃喃道:“鬼修是不是做鬼之后才能修行……我不會已經(jīng)死了吧?”他突然著急起來,越說越激動,“我這大好青春年華,沒病沒痛……還有個隨身醫(yī)保,不能這么早死吧?我要是死了,天地鑒以后還有什么質量保證?還怎么找下一個客戶?” 書本不耐煩地翻到了第二頁:魂魄乃人精華所在,至大乘境,可離體獨存。常言rou體凡胎,人飛升之所以難,皆為身體所累。本書所言,于大乘期前,修魂煉魄,他日若為rou身累,去rou身亦不妨! 傅希言頓時入了神。 如果沒記錯,當初羅市一戰(zhàn),莫翛然和師一鳴就先后魂魄離體。而且莫翛然換身體如換衣服,莫非就是學了這本書的功法? 他合攏書,仔仔細細地讀著書的封面:“《精魂訣》?!?/br> 手中的書突然奮力地打開到第三頁,要是它能說話,大概已經(jīng)指著傅希言的鼻子罵了??磿雌げ豢磖ou,好比吃飯吃殼不吃稻,都是腦子有病。 傅希言收斂心神,順著看下去:“臂rou若失,奈何?rou自生也?;昶侨羰В魏??缺之永缺,修之補之。然非原魂本魄,終有弊。精于魂,精于魄,保不失也。后魂魄自如,天地自在也?!?/br> 寫這本書的人顯然不是為了名流千古,為他日的考試提供素材而寫,所以寫得淺顯,傅希言邊讀邊想,竟也懂了。 讀到后面,他感覺到自己不由自主地跟著練了起來…… * 地上已經(jīng)滾了十幾個噬魂怪。要不是場面太緊張,也許觀戰(zhàn)的人就會開始疑惑,烏玄音袖子到底有多大,為何可以藏下這么多的球。 這場決斗已經(jīng)進入白熱化,三人都掛了彩,裴元瑾的傷在手臂上,何思羽的傷在背上,而烏玄音的傷,兩處在手指間,還有一處,在臉頰上,因為赤龍王的劍氣,臉頰紅腫而傷口焦黑,使那張美麗到極點的臉此時也詭異恐怖到了極點。 烏玄音手里的攝魂怪已經(jīng)不多了,同樣不多的,還有她的耐心。 至此,她已經(jīng)摸透了裴元瑾的劍術。 與他的道一樣,走的是大開大合,一往無前的路,沒有太多技巧,也不需要太多技巧,連武神威壓都不放在眼里,他的確有狂的資格。 噬魂怪的真氣被她吸空,她左手如撩撥湖水一般,輕輕拂過,地上的黃土,空中的白雪,頓時席卷而起,裴元瑾和何思羽身邊的靈氣再度被抽空,不斷使用體內真氣而得不到靈氣的補充,使兩人都有些強弩之末的意思。 而此時,一直站在人群后面,餃子前面觀戰(zhàn)的僧人雙手合十,一足盤膝,一足輕點而起,越過人群,朝著戰(zhàn)場落下。 “兩位施主,貧僧前來超度?!?/br>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著,如暮鼓晨鐘一般,此言一出,許多境界稍低的人,便不由自主地落下淚來。 “我去阻止他們?!?/br> 何思羽手中的月魂槍出,方臉僧人伸出一只手,看似緩慢,實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槍桿,圓臉僧人則用身體朝著何思羽撞去。 何思羽怡然不懼,右手死抓著槍桿不放,左臂微屈,用手肘應對那具沖向自己的身軀。 碰撞的剎那,何思羽面對豈是一個人,簡直是一座山,一座不可撼動的山! 他被猛然撞出去,若非右手抓著槍桿,而槍桿另一端又在另一個僧人手中,他幾乎就要飛出校場,不僅如此,就在剛剛短短一剎那,他感覺自己的魂魄仿佛離 開了身體,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后腦勺,可又在下一瞬間,重新回到了身體中。 前后快得仿佛是一場錯覺,可他覺得不是。 僧人見他雙目依舊炯炯有神,也是一怔。 方臉僧人說:“此槍甚好?!?/br> 何思羽手微微一抖,月魂槍猛然掙開了僧人的手,然后朝著圓臉僧人的咽喉刺去,又在對方躲避的瞬間,調轉槍頭,刺向了旁邊的方臉僧人。 兩個僧人各退一步。 另一邊,裴元瑾正用赤龍王的劍氣一道道追著烏玄音劈。 烏玄音不停躲閃,顯然是利用他周圍靈氣空缺,想要耗盡他的真氣。這個局面顯然有利于烏玄音,可她不明白的是,裴元瑾為何愿意配合。 就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避離戰(zhàn)場差不多五六丈時,裴元瑾突然收手。 而此時的何思羽靠著不斷的聲東擊西,使兩名僧人中間出現(xiàn)了一桿槍左右的距離。他突然揮舞月魂槍,撲向方臉僧人,方臉僧人下意識地倒退一步就停住,可何思羽這次沒有像之前那樣虛晃一槍,而是結結實實地刺了過來。 他們身后的圓臉僧人原本等著何思羽刺完方臉僧人就回頭打自己,見對方?jīng)]有“如約”回頭,才意識到對方采用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戰(zhàn)略,晃點了自己,當下飛起一腿,踢了出去。 何思羽聽到風聲,始終沒有回頭,任由那條腿離自己越來越近,手中的月魂槍一點點地靠近方臉僧人的咽喉。 方臉僧人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要是何思羽被踢到,他手中的槍就會順勢加速,穿透自己的脖子! 他急忙喊:“稍等?!?/br> 圓臉僧人等了,何思羽沒有等。 結果是月魂槍終于挑破了方臉僧人的皮,而圓臉僧人被趕到的裴元瑾一劍砍斷了踢出去的半條腿! 空氣中響起輕聲嘆息。 何思羽面前的方臉僧人眼睛驀然一黯,又一亮,隨即就被月魂槍洞穿,臉上露出了極度震驚的表情,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點什么,卻因為喉嚨里插著一桿槍,只能發(fā)出細微的咯咯聲,然后心有不甘地倒了下去。 同一時間—— 跪在南嶺掌門身哭得幾乎要暈死過去的南嶺派次徒突然倒地,又在其他人攙扶之前,霍然坐起,不理會師弟妹們驚詫的眼神,快步走到轎子邊,朝轎子雙手合十行禮,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了轎子前面。 而被裴元瑾砍掉半條腿的圓臉僧人就地打滾,一路滾到了轎子的方向。 轎中人自言自語:“這筆交易,我好像虧了。” 那一邊,烏玄音看著兩個僧人一死一傷,眼中終于露出了殺意。她將余下的攝魂怪一掃而空,巨大的真氣充盈身體,卻令她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但是,根本沒有多余考慮的時間,裴元瑾和何思羽已經(jīng)前后殺了過來。 烏玄音廣袖一掃,散落在地攝魂怪旋轉升空,像是蚊子一般,一邊嗡嗡嗡響個不停,一邊漫無目的地在兩人四周旋轉。 裴元瑾道:“小心被扎到。” 攝魂怪剛開始被造出來,并不是儲存真氣的,而是用來存儲人的靈魂。 如此一來,兩人不得不耗費大量經(jīng)歷與空中的攝魂怪糾纏。 何悠悠看著著急,忍不住說:“爹,我來助你?!?/br> 何思羽怒喝:“別過來!” 烏玄音目光冷淡地看了何悠悠一眼,何思羽立刻挪動腳步,擋在了她和女兒之間。 烏玄音又看向裴元瑾。 她在等,等兩人到真正的強弩之末,然后……一擊必殺。只是, 她調息真氣,并未發(fā)現(xiàn)真元有何不妥,可為何,身上竟然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眼前赤龍王火光一閃,將一串攝魂怪劈成兩半,她決定不再等下去! 烏玄音雙袖一揚,人瞬間消失在原地,又瞬間出現(xiàn)在裴元瑾的身后。 她抬起手掌,作勢要拍下去,裴元瑾果然轉身。烏玄音嘴角微微揚起,卻牽動了眼睛 然而,裴元瑾轉身只是為了讓變成發(fā)簪大小的赤龍王扎向烏玄音。 聽過桃山弟死亡經(jīng)過的烏玄音早已防備這這一招,她抬起左手,就如兩人一開始交戰(zhàn)時的那樣,精確而精準地夾住了那支發(fā)簪,右手朝著裴元瑾的腦門劈下。 就在此時! 此刻! 這不到一眨眼的工夫—— 靠在裴元瑾肩膀上的傅希言睜開了眼睛。 他原本想第一時間告訴裴元瑾自己這次厲害大發(fā)了,好好吹個牛逼,誰知眼睛一開,就看到烏玄音那張被毀容以后放大的臉。 頓時有個千萬匹草泥馬頂著臥槽在他心中的大草原上狂奔! 于是想也不想地就將人推開。 這下意識地動作,剛好推到了烏玄音的右掌上。 這場景怎么說呢。 要是沒有看過前面一大段的打斗,只看兩個人此時的姿勢,還以為是一對多年未見的老友再說“give five”呢! 傅希言掌心貼到對方掌心之后,嘴巴當下冒出一句:“我臟了?!?/br> 烏玄音掌心傳來的掌勁乃是武神之力,前方若有山,這一掌可令山開,前方若有海,這一掌可令海平。而這一掌落在傅希言手中,那是錐心刺骨各種劇烈疼痛……瞬間修復。連個痛苦的“嘶哈”都只來得及“嘶”,沒來得及“哈”。 裴元瑾的關注點顯然被引到了傅希言脫口而出上。 媳婦兒臟了可還行! 裴元瑾極為難得地松開了赤龍王,朝著她的真元打出一拳。 烏玄音的身體其實極為虛弱。她與班輕語一樣,當年晉升武神,用的也是拔苗助長的手段,本就根基不穩(wěn),后來對付攝政王時,她沒有攝魂怪,乃是本體出手,更使身體進入了一種極為糟糕的地步,后來與易絕之戰(zhàn),又戰(zhàn)到了隨身攝魂怪用盡的地步,可以說,她空有武神之名,但身體恐怕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裴元瑾的這一拳幾乎打斷了她的最后生機。 只是幾乎。 她松開赤龍王,提著最后一口氣,身體飛快地后掠,那速度,幾乎是一個武神所能展現(xiàn)的全部。她跌跌撞撞地沖到黑轎子邊,軟倒在地。 轎中人嘆氣道:“你當初若是隨我走,何至于此。” 烏玄音手抓著黃泥,低聲道:“救我?!?/br> 轎中人說:“我已經(jīng)幫過忙,你答應的東西呢?!?/br> 烏玄音說:“救我,我跟你走。” 轎中人嘆氣:“當初我對胡珞珞說,你的兩個徒弟都不及你。若齊心協(xié)力,尚可占一席之地,若貌合神離,便只能茍延殘喘,若水火不容,靈教氣數(shù)盡矣。我?guī)阕撸皇菫榱私o靈教留一條生路。如今已經(jīng)沒有這個必要了?!?/br> 烏玄音緩緩抬頭:“殺……裴元瑾傅希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