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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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做事總是毛毛躁躁,不想前因后果!進地牢也是,若非我今日來見你,你是否就要在地牢住一輩子?!” 趙通衢苦笑道:“若能住一輩子,倒也好了,好過出來之后,里外不是人?!?/br> 應竹翠沉默了會兒說:“此事鬧得如此大,可說儲仙宮建宮以來,前所未有,你若想要保住他們,還需從長計議。” 趙通衢急忙回身道:“翠姨教我!” 應竹翠搖頭道:“一步錯,步步錯。你可想過,事情結(jié)束后,這些人在儲仙宮當如何自處?” 趙通衢一呆,仔細想想,竟落下淚來,泣不成聲道:“此事怪我,怪我,若我當時阻止了,或者告訴了宮主,也不至于鬧到這個田地!如今,卻是如何是好?” “一個大男人,遇事哭哭啼啼,忒沒出息!收起眼淚,聽我說,你將那幾個領頭鬧事的人指出來,交給宮主,余下的人都是受人蒙蔽,罰他們自降一級,我再貼上老臉,向?qū)m主求求情,此事或可擺平?!?/br> 她這么說,不僅是為了擺平這件事,也是給裴雄極一個臺階下。畢竟北周是儲仙宮大本營,上山的主管事人數(shù)將近儲仙宮所有主管事四分之一,已是動搖根本的數(shù)量了。 即便是裴雄極,若要不付出任何代價都平息這場爭端,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應竹翠的想法,已經(jīng)是在不考慮雙方心情的情況下,較為圓滿的一種做法。 然而趙通衢卻搖頭道:“若非要有人受罰,那便由我來吧?!?/br> 應竹翠怒道:“你受罰,于事無補。” 趙通衢說:“他們都是我的屬下,他們的錯,自然便是我的錯。” 正說著,就見一個雷部守衛(wèi)匆匆跑來道:“稟告應長老,趙總管,雷部的兄弟在山下集結(jié)!大約有三四百人,正在上山?!?/br> 應竹翠變色,咬牙道:“他們這是要做什么?”這場面要是放到皇宮外面,已是兵變! “誰放他們上山的?”她雙目圓瞪,氣場極為駭人! 守衛(wèi)看了趙通衢一眼,小聲道:“山下的兄弟沒有阻攔……”于是一路暢通無阻,如今已經(jīng)快要走到山腰了。 裴元瑾的擔心不無道理,山上雷部不是篩子,而是趙通衢手里的鞭子,由著指哪打哪。 趙通衢問:“這事宮主知道了嗎?” 守衛(wèi)道:“沈副總管和虞總管剛剛?cè)チ碎]關禁地。” 那消息就封鎖不住了,應竹翠的眉頭微微皺起來,正要說話,又有一串腳步跑過來,也是個守衛(wèi)。他說:“譚副總管帶著人攔在了道口?!?/br> 所謂的道口就是通向儲仙宮的山路。當然,對武者而言,這條山路并不是上下山唯一的途徑,卻是上山的三四百號人正在走的路。 應竹翠看看守衛(wèi),又看向趙通衢,半天沒說話。垂手站在一邊的趙通衢無奈,只好說:“你們先下去吧?!?/br> 很顯然,這兩個守衛(wèi)來這里,并不是向她匯報的,而是傳達信息給這個口口聲聲與此事無關的雷部總管! 他回過頭,就見應竹翠一臉怒意地瞪著自己,只好苦笑道:“我躲入地牢,依舊沒有躲過去?!?/br> 應竹翠說:“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趙通衢沉默半晌,才輕聲道:“他們信任我,我不能辜負他們?!?/br> 應竹翠終于忍不住怒斥道:“那你便要背叛儲仙宮?” 趙通衢雙手慢慢握成拳頭,又慢慢放開,強作鎮(zhèn)定地問:“我不會背叛儲仙宮,可如果我的兄弟要討回自己的利益,我?guī)筒涣怂麄?,只能跟他們同進同退?!?/br> “討回自己的利益?”應竹翠冷笑道,“他們的功法是誰人傳授?他們積攢的身家是從何而來?練功遇到瓶頸時,又是誰人解惑?他們在儲仙宮獲得的好處,難道還不夠?” 趙通衢閉了閉眼睛,臉上平靜的面具終于撕裂:“那是活著的人,那些為了所謂命令而死去的人呢?圍剿傀儡道,雷部首當其沖,死傷無數(shù),可到頭來,我們頭上還要供奉電部這尊大佛!四部之中,雨部做了什么?不過是撥撥算盤珠子,遇到難事大事,都有雷部沖鋒陷陣,可最后呢,賺來的好處大部分進了他們的口袋!還有風部,一句還沒查到,一句有所失誤,里面填進去的就是我雷部的兄弟!我們有不平,有冤屈,難道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 應竹翠說:“風部失誤,電部自有責罰!” 趙通衢赤紅著眼睛,一字一頓地問:“賠命否?” 應竹翠說:“按照宮規(guī)處置!” “我們不服的,就是宮規(guī)!”說到這里,趙通衢終于揭開了蓋在身上的最后一張遮羞布,從幕后走到幕前。漫天的黑夜都像是他的背景色。 應竹翠氣得雙頰通紅:“你既有不滿,為何這么多年都不肯說?” “因為我不敢?!壁w通衢說,“我這個雷部總管是沈伯友讓給我的。我這條命,是寄在赤龍王劍下的。這些年來,我就像一個腦袋枕在鍘刀下的死囚,煎熬地等待著刀落下的那一日。一個囚徒的聲音,如何敢達天聽?” 應竹翠說:“你若一心一意向著宮主,問心無愧,何必懼怕?” 趙通衢身上的煞氣緩緩地收斂了起來。 他搖搖頭,似乎在嘲笑自己剛剛的失態(tài),那些深埋在心中的陰暗情緒竟然會在這樣一個重要的夜晚發(fā)泄出來。 趙通衢落寞地嘆了口氣:“我何嘗不想呢?少主天縱英才,遲早能夠繼承宮主衣缽,成為儲仙宮的中流砥柱,成為天下白道向往的武林之光,而我愿意做他的副手,就像景總管輔助宮主一樣,輔助他??上芙^了?!?/br> 應竹翠說:“你可以再等等,少主與你成見太深?!?/br> 趙通衢說:“這句話你已經(jīng)勸過我很多回了,可是我與少主之間,做主的從來不是我。而我也沒有機會再等下去了。”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仿佛剛剛脫下了身上沉重的枷鎖,臉上露出輕松的表情。 應竹翠忍不住追了一步:“你會后悔的?!?/br> 趙通衢說:“后悔這種情緒總要在邁出那一步之后才會產(chǎn)生,或許后悔,或許無悔,都是有可能的??墒遣贿~出那一步,我鐵定會后悔?!?/br> 應竹翠的情緒已經(jīng)從極致的憤怒中沉靜下來。她看著這些年來,自己視若己出的孩子,心中閃過一陣難以言說的失望與疚痛。 趙通衢一路成長她都看在眼里,起先,她的立場與裴雄極是一致的。 一個有可能害了親生母親的孩子,其內(nèi)心的冷血邪惡,令人不寒而栗??墒窍嗵幘昧?,看在他在一眾冷眼中跌跌撞撞,笨拙地討好別人,努力地靠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兒在這個成年人的世界里站穩(wěn)腳跟,生存下去,她便忍不住被觸動。 她一生未嫁,沒有當過母親,卻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個母親會對孩子產(chǎn)生的憐憫與疼惜。而他也從不吝嗇展現(xiàn)對她的依賴。 夜深人靜,她捫心自問,他的依賴中是否有演繹的成分,或許有吧,可那又怎么樣呢。自己是武神之軀,天大的事情,也可擺平,可事情發(fā)展到今天這一步,終是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圍。 她看著趙通衢一步步走出視野范圍,不禁問了一句:“今日這碗銀耳羹,是為了提醒我來地牢,給你一個離開的契機?” 趙通衢既然在事發(fā)的第一時間進入地牢,撇清了自己,那么要從地牢出來,當然也要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和機會。 趙通衢腳步微微一頓,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似乎發(fā)出了一聲嘆息:“銀耳羹滋補,多喝是有好處的?!?/br> 應竹翠又說:“你就算僥幸過了宮主這一關,但景羅總會回來?!?/br> 趙通衢說:“雷部這么大的動靜,你真以為能瞞過他嗎?” 應竹翠一怔,還想再問,趙通衢卻已經(jīng)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那片濃密的黑暗之中。 此時,通向儲仙宮的山路路口正處于劍拔弩張之中。 譚不拘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兩只手抓著長弓,對著那群隨時準備沖上山來的雷部諸人,劈頭蓋臉一頓罵: “天底下就你們雷部最委屈最難受?還電部一個個都是沒事找事的大爺,只會窩里橫?這話誰說的?給老子站出來!老子就是電部的!大半年前還在靈教地牢里吃苦受罪呢,傷剛剛養(yǎng)好,疤還在身上發(fā)癢,來,要不要老子脫了衣服給你們見識見識?!” 雷部諸人舉著火把站著,不前進,不后退,不說話,像木頭人似的。 譚不拘罵得嗓子疼,接過屬下遞過來的水,潤了潤嗓子繼續(xù)說:“成親要挑黃道吉日,你們造反也不遑多讓?。≮s著少主少夫人準備回山上成親的大好日子跑來找晦氣,這可不止是會算日子,還很會過日子??!怎么,少主成親朝你們要紅包,怕給了紅包日后拿不回來,才這么心急火燎的都他媽趕著投胎呢?” 雷部諸人被罵得憋屈了,終于有個人忍不住喊道:“宮主答應了條件,我們就給少主包個大的!” “滾你娘的!” 譚不拘拉弓就射,那箭頭擦著雷部諸人站位的縫隙,直直地射到說話那人的腳尖前。那人嚇得往后一跳,正好踩著后邊人的腳,響起了幾聲單調(diào)的叫罵。 譚不拘冷笑道:“就這點鼠膽,也學人造反。早他娘的下山去,洗洗睡吧!” “譚副總管好準頭。” 第一波上山提交諫言的各地雷部主管事聯(lián)袂而來。他們一出現(xiàn),雷部諸人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一下子沸騰起來。 譚不拘撓撓耳朵,扭頭朝他們看去。 雷部主管事們站成一排。譚不拘看到這幾張熟面孔,冷笑道:“人挺齊,看來陜西雷部陸瑞春1只是冰山一隅。他死得早了,要是藏得再深一些,說不定今日山上也有他的一席之地了?!?/br> 雷部主管事們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譚不拘被看得心里瘆得慌,暗道:要不是山腳有天階靈寶“魂靈”,可以看出對方靈魂有沒有損傷,不然他真要懷疑這群人都是誰的傀儡。 不過就算靈魂完整,也不能表示他們不是傀儡。 趙通衢經(jīng)過這些年的部署,終究還是撬動了儲仙宮的墻角。這時候,他不免懷念起自己遠在不知道什么的地方上司來。 若是景羅在此,自然天大的事都有人頂著,而不用他像個木塞一樣地堵在這里,或者,少主在也好啊。 正在思忖間,就看到一道赤色長虹掠空,閃電般地從頭頂掠去。 等他們回頭,就看到裴元瑾單手背在身后,頭也不回地朝里走去。 各地雷部主管事一陣心悸,下意識地想要行禮,可不等他們抬手,人已經(jīng)消失在視線所及之處,竟是半句話沒說,半個眼神沒給,仿佛他們就是路邊的一堆雜草,地上的幾塊亂石。 譚不拘看著他們面面相覷的表情,心中一邊痛快,一邊又不痛快,暗道,就算這些人不配讓裴少主關注,難道自己也不配嗎?自己這么大一個人坐在這里,怎么都應該招呼一聲吧。 他撇了撇嘴,正打算把心中不滿變著法兒發(fā)泄到眼前這群“雷部豬頭”的身上,同樣已經(jīng)痊愈的前病友小??觳脚艹鰜淼溃骸吧僦髯屇畈欢嗟昧?,身體剛好,別在外面嘚瑟了?!?/br> 譚不拘心想,少主關心得還是有些含蓄。他眉眼正要笑開,又聽小桑慢吞吞地加了后半句:“您也知道您費藥?!?/br> 譚不拘:“……” 他能不費藥嗎?一天天的受氣! * 裴元瑾一回來,整座府君山便仿佛有所感應,那懸浮在空氣中的浮躁之氣悄然地沉淀了下來。留守在總部電、風、雨三部人手也暗暗地松了口氣。 如果說裴雄極是儲仙宮曾經(jīng)的定海神針,那么,在裴元瑾外出的這一年里,無疑已經(jīng)繼承了這種特質(zhì)。 一個敢對著南北兩位權勢最大的人揮劍的人,沒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也沒有什么是他搞不定的。 在這種盲目自信中,夜?jié)u漸地深了。 裴元瑾徑自走向府君山的閉關禁地。 當初裴雄極選在這里建宮,是因為黃帝問道的傳說。既然是傳說,那細節(jié)自然是模模糊糊,添加了許多后人的想象上去。 裴雄極就靠著自己的想象,建了一座類似于天壇的平臺,沒有屋頂,也沒有圍墻,到了武王武神的境界,早已避免了風霜雨雪的入侵,若有一日他們濕了衣衫,大概只是為了親近自然。 這個禁地有個特色,就是沒有遮攔,如果幾個人同時閉關,一抬頭就能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之所以說是特色而非缺點,是能夠促進他人——誰也不想自己走神發(fā)呆的樣子叫同僚看去。 而且萬一誰有個三長兩短,也能夠及時救援。 所以,裴雄極、百里神、紀默名以上陪著易絕閉關,其實壽南山就在他們不遠處。他這幾日一直在提升心境,已經(jīng)到了關鍵時刻,今晚或明晚,就是他沖擊武神的時刻。 沈伯友和虞素環(huán)就是這個時候來到了禁地外。 裴雄極睜開眼睛,朝左右看看,百里神依舊閉著眼低著頭,仿佛正在全神貫注地思考著,紀默也閉著眼睛,但他的演技顯然不如同僚,眼皮居然還挑釁般的抖了抖。 裴雄極有些頭疼。 他開始懷疑當初這幫人追著喊他大哥,捧著他當宮主,到底是因為尊敬,還是私底下串謀好了不想干活。 他雙手在地上輕輕一拍,盤膝著朝禁地門口飛去,落在臺階上,仰頭看著兩位辛勤干活的打工人,友善地問:“何事?” 沈伯友面對裴雄極時總有些緊張,還是虞素環(huán)將最近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