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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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抖擻精神,重新回到船上。 此時,他汲取上次的教訓,一只手準備打拳時,另一只手一定要牢牢地抓住船,決不能讓自己被沖下船這種事情再發(fā)生! 他思路清晰,信心滿滿,一拳打去! 船受到劇烈沖擊,偏偏他又死抓著不放手,于是——船尾翹起,將整艘船都掀翻了過去。 …… 小桑小樟見裴元瑾興致勃勃地在旁邊看著,便也收起了救援的心思,“憂心忡忡”地看了起來。 不得不說,傅希言的水性經受住了考驗。 他很快將翻轉的船重新翻了回去,然后回到珍寶船,垂著滴滴答答淌水的頭發(fā)來到裴元瑾面前,問:“今天的幾個時辰到了嗎?” 裴元瑾幫他抹了把臉,柔聲道:“先換身衣服?!?/br> 等傅希言第二次洗完澡,換完衣服出來,就看到裴元瑾負手站在之前的小船上,江面的清風輕輕吹拂著他的臉,讓傅希言都忍不住想作一首《臨江仙·看我家少主演神仙》。 傅希言有點好奇地問:“你站了多久?” 裴元瑾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然后小船就無風自動了,徐徐推開江水前行,忽快忽慢,忽前忽后,忽而轉向,忽而掉頭,忽而—— 船如火箭,沖天而起,直接越過珍寶船,落到前頭去了。 傅希言:“……” 都 是坐小船,少主沖浪他沖涼。很好很合理! 第68章 金陵之秦淮(中) 蒙蒙細雨順著長江一路飄入秦淮河, 棉絮般的輕柔觸感為金陵越來越悶熱的夏夜增添了一絲絲精神上的涼意,秦淮河畔的人潮比平時還更密一些。 裴元瑾乘坐的珍寶船正隨著這場朦朧夜雨進入了金陵城中。此時,正是秦淮河最熱鬧的時候, 畫舫傳來吳儂軟語獨特的唱腔,幾丈一曲,曲曲繞梁三日, 聲聲回味無窮。 突然—— 一條小舟如飛魚一般, 從河面竄起,在空中滑過一條優(yōu)美的弧線, 又一頭扎回河上, 濺起的水花、推開的波浪, 如利刃般,突兀地劃破了這紙醉金迷的夢境,引得眾人競相探頭觀看。 傅希言駕著船落回水面后, 又在原地轉了360度, 高舉雙手, 完成一個定格。 反正他們一入南虞,靈教方面必然會關注, 自己高調低調都一樣, 所以他一點都不怕出場方式張揚——跟著少主還怕什么張揚! 咚。 后面的珍寶船輕輕地撞了小舟一下。 傅希言晃了晃身子,腳下的船順勢往前漂出了三四丈,然后慢慢停下來。 傅希言回頭—— 裴元瑾站在船頭、燈火輝煌處, 朝他微微一笑, 亮堂堂的光照著他英俊的五官, 仿佛在閃閃發(fā)光。 傅希言從小舟躍起, 跳回船頭, 一臉嚴肅地說:“追尾事故, 撞得有點嚴重,扣十二分,罰沒駕駛證,以后不許撞別人。 ” 裴元瑾似懂非懂:“十二分?我原本有幾分?” 傅希言笑瞇瞇地不厭其煩地和他嘮著前世梗:“有十二分啊?!?/br> “那豈非沒了?” “是沒了?!?/br> “那何謂駕駛證?” 傅希言自得其樂地笑了笑:“沒有就不能開車?!?/br> 裴元瑾依舊不解,且隱隱覺得這張證不似他說的那么簡單,令人有些介懷,正欲再問,就聽一聲朗笑聲,緊接著一人踏江而來,落到甲板上,正是多日未見的壽武王。 裴元瑾對他的出現并不意外,只是眼底剛剛的笑意很快隱沒了,淡淡地問:“壽總管馬失前蹄,該當何罪?” 壽南山還來不及敘舊,就被戳中傷處,低頭苦笑道:“金陵是靈教大本營,我縱有三頭六臂,也不能單槍匹馬闖入總壇救人啊?!?/br> 傅希言好奇:“譚不拘為何會被關到靈教總壇?” 壽南山見四周探究的目光越來越多,便道:“我們不如回船里再詳談?!?/br> 他們三人回船艙,小桑去撈小舟,小樟去買熟rou溫酒,潛龍組則將整艘船守了個密不透風,船沿著秦淮河繼續(xù)前行。 秦淮的酒rou味道都極不錯。 傅希言啜了一口小酒,吃了一塊大rou,準備聽壽南山長篇大論說故事。 壽南山也不負所望,起了個十分普通的頭:“少主可還記得譚不拘失蹤前,在鎬京城里做下的事?” 一般人遇到這種問題,大多會順便將譚不拘失蹤前做的事復述一遍,然而裴元瑾只是淡淡道:“記得。” 但傅希言不知道啊,他好奇地問:“什么事?” 裴元瑾這才低聲解釋道:“譚不拘是鎬京風部總管事,而風部當時在鎬京開了一家當鋪,在我抵達鎬京之前,又匆匆關了門?!?/br> 傅希言說:“這家當鋪不會剛好有‘白澤’的標記吧?” 壽南山立刻豎著大拇指贊嘆:“少夫人果然料事如神?!?/br> 這馬屁拍得實在不算高明,可說話的人是武王,那高不高明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傅希言必須給面子,要對這記馬屁表現 出極其愉悅的陶陶然,以示感激。 如此有來有往,默契渾然天成,兩人一段時間沒見,相處倒似更和諧了。 壽南山心中滿意,繼續(xù)說:“譚不拘執(zhí)掌鎬京風部,對風部消息動態(tài)最是敏銳。白澤當鋪與錢莊暗中掌控情報網,自然會引起他的警覺,于是他假借開當鋪,加入了這張情報網。” 傅希言沒想到譚不拘竟然主動當了臥底:“那后來呢?” 壽南山說:“風部本身就擁有情報網,他開了當鋪之后,又有南虞諜網的各路情報自動送上門來,他如魚得水,沒多久,就被升職了。” 傅希言想了想:“不會剛好就在我們抵達鎬京之前吧?” 壽南山點頭:“就好在你們抵達鎬京之前。這件事本身就存在風險,譚不拘跟著對方走了以后,才知道當鋪的背后主謀是靈教,而對方也早已看穿了他的身份,是想通過他,放長線釣大魚,所以還特意給了他求救的機會。” 傅希言道:“釣到一位武王,也是大魚啊。” 壽南山苦笑:“可惜,我這條魚沒能與他們魚死網破?!?/br> 如此看來,形勢嚴峻。 傅希言看看他,又看看裴元瑾,斟酌言辭:“我年紀小,不懂就問問。武王都干不了的事,我們……是不是還少點人啊?” 還是說儲仙宮大軍已經在路上了,正準備橫渡長江呢? 壽南山說:“是班姑娘想見見少主。她說了,只要少主來,她就把譚不拘放了,不但把譚不拘放了,還奉上少夫人在南虞諜網做過的交易記錄。有了這個,北周皇帝就不好再誣陷您了。” 傅希言想:自己現在都是在逃巡檢使了,還在乎什么誣陷不誣陷的。 裴元瑾說:“她為何要見我?” 這問題自然不是無的放矢,壽南山作為一個武王,在金陵城逗留這么久,不可能什么都沒干。 壽南山說:“烏玄音常年留在臨安皇宮,如今靈教大部分事務已然交到了班輕語手中。班輕語年紀輕輕,野心勃勃,這次找你,很可能還是為了聯姻的事情?!?/br> 他看了傅希言一眼,見他沒心沒肺地吃著rou,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所以還是要抓緊時間把事情辦了,省的老是招人惦記。” 裴元瑾說:“如果沒有來南虞,我們現在已經回儲仙宮了?!?/br> 壽南山呆了呆:“回儲仙宮?難道你們已經……” 傅希言敷衍地抓著裴元瑾的手,在他面前舉了一下,然后該吃吃,該喝喝。 壽南山又覺得有些不太像。 那些情竇初開的小情侶,或是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哪個不是羞人答答的,哪像他們…… 可說不像,看兩人時不時對上的眼神,又似乎是那么一回事。 他畢竟是個單身武王,一切經驗都來自于觀察,多少缺乏一些主觀感受。 “你們到底到哪一步了?”他決定還是直接問出來。 傅希言說:“他已經見過我的家長了?!?/br> 壽南山想,這不是廢話嗎?都在你家住了這么久。可“家長”這個詞,又和長輩有所區(qū)別。他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說:“回宮就完婚?!?/br> 壽南山立刻放下筷子:“讓船掉頭,直接回去?!?/br> 吃rou吃得正香的傅希言嚇得筷子掉了:“那譚不拘呢?” “拘著吧?!蹦呐滤亲T老的兒子,壽南山也覺得他被抓得不是時候,有些不識相了。 傅希言勸他:“來都來了?!?/br> 壽南山很樂觀:“我們走了,靈教難道還敢殺 了他不成?養(yǎng)個幾年,等他們發(fā)現那小子除了吃吃喝喝,沒什么別的用處,光費錢了,自然就把人給放了?!?/br> 傅希言給了他一條悲觀的思路:“萬一班輕語知道婚訊,惱羞成怒,把人給殺了呢?” 壽南山嘆了口氣:“那也只能讓那小子在天上祝福少主和少夫人百年好合了。” 傅希言:“……”能遇到這樣的上司,譚不拘加入風部還真是三生有幸了。 船突然輕輕晃了一下,像是人在上面跺了一下腳那樣刻意。 潛龍組的小杉進來說:“靈教的人來了?!?/br> 壽南山看看在座三個,自己職務最低,只能主動起身道:“我去去就來?!?/br> 他在金陵逗留這么久,靈教幾個常年在外行走的重要角色都是打過照面的,比如今日來的這位,班輕語身邊最得力的人,靈教青蓮使者謝云鈴。 壽南山懶洋洋地站在船艙門口:“謝使者有何見教?” 謝云鈴朝他躬身行禮:“代教主聽說儲仙宮少主大駕光臨,特意命我妥善招待。我已經準備了秦淮河畔的觀河居,恭請少主移駕?!?/br> 壽南山說:“我來了這么久,怎么沒見你們騰出個觀河居,觀海居的?” 謝云鈴道:“那自然是不同的?!?/br> 壽南山語塞。任他巧舌如簧,遇到謝云鈴這種耿直人設,也只能徒嘆奈何,跺跺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