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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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忠心岔開話題,說起了今天唐恭的請宴。 周耿耿聽他們說宴上菜色,委屈地說:“我蹲茅廁蹲麻了三回腳!”無愧亭設(shè)在水中央,地勢險惡,他怕有人對小公子不利,故而留在岸上策應(yīng),直到他們吃完。 周忠心說:“唐莊主武功深不可測,怕是大有來頭?!?/br> 傅希言托腮,異想天開道:“當時有捕快說他是天……就被唐捕頭打斷了,會是天什么呢?會不會是天下第一高手?” 周耿耿瞪大眼睛:“難道他皮下是天地鑒主還是儲仙宮主?” 發(fā)現(xiàn)自己問了個傻問題的傅希言:“……”不管他是誰的皮,我肯定是個瓜皮。 周忠心問:“會不會是天賦異稟的天?” “天賦異稟有什么不可說的?總不能是……天賦異稟的器官不對吧?!备迪Q哉f完,尷尬地撓臉。青天白日的,自己轉(zhuǎn)什么午夜場。 算了算了,午睡吧。 說實話,今天是他加入羽林衛(wèi)后,難得的悠閑日子了。沒有案牘之勞形,可惜也沒有絲竹之亂耳。不過,比起連日的奔波勞碌,已經(jīng)不錯了。 他躺在床上,美滋滋地期待著今次回去,用一路以來的辛酸說服親爹親叔把自己從錦衣衛(wèi)這個泥潭中拯救出去,然后放個長假,療愈內(nèi)心創(chuàng)傷。 接下來就將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無限的賺錢,不,科技發(fā)展中去——研發(fā)更多的香皂品類,開一家奢侈品店,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香奧達。先找人在城里發(fā)一波傳單,預(yù)告新店開張八折優(yōu)惠,再以消費額度推出金銀銅三檔vip卡。 閉上眼睛,眼前就浮現(xiàn)出客人背著銀子趨之若鶩……不對,是紛至沓來的熱鬧景象。 捂著被子“咯咯咯”地笑了會兒,傅希言突然問:“你們覺得‘香奧達’這個名字怎么樣?” 周耿耿剛適應(yīng)了詭異的笑聲,迷迷糊糊正要睡,聽他問話,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削他?削哪個他?” “……”傅希言冷酷無情地說,“你!” 次日,天蒙蒙亮,梁先生如約提著工具箱如約前來……提供叫醒服務(wù)。 忠心、耿耿一個推一個拽,總算把兩百多斤噸位挪到了床下。 傅希言抱著被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撲騰一下,臥倒了。不是他想賴床,實在是事業(yè)心太強,一個人腦洞了一夜的董事會,到天快亮了才散,整個人累得不行。 梁先生也是個狠人,指揮忠心、耿耿將人擺正,再扒開衣裳,對準xue位,啪啪啪幾個拔火罐貼在背上,就拍拍手:“好了?!?/br> 傅希言在夢中被熱醒,睜開眼,抬起頭——面前三張臉、三雙眼,用觀察顯微鏡里微生物的目光看著他。 …… 傅希言艱難地撓了撓屁股,沒話找話:“多久能起效?” 梁先生說:“多久都起不了。” 傅希言:“……”對于免費醫(yī)治的病人,您是否過于誠實了? 梁先生將拔火罐從他身上取下,果然沒有在白嫩的皮膚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手頓了頓,若無其事道:“不過不用擔心,昨日莊主已召集我等會診,總算找到了對癥的藥丸。只是……”他拖長了音,眼睛緩緩掃過三人。 三人無辜地回望著他,一點都沒有搭茬的意思。 梁先生干咳一聲,自己接下去:“此藥造價高昂,非一般人可承受?!?/br> 周耿耿忍不住問:“多少錢?” 梁先生伸出三根手指。 周耿耿倒吸一口涼氣:“三十兩?這么貴?” 梁先生黑臉:“三千兩?!?/br> 周耿耿連呼吸都頓住了,眼睛滴溜溜地看向傅希言。 傅希言:“……”果然免費才是最貴的。 但吃人嘴軟,總不能吐出來。 他斟酌言辭:“我知道貴莊地理位置優(yōu)越,環(huán)境優(yōu)雅,伙食優(yōu)異,人員優(yōu)秀,堪稱4優(yōu)級景區(qū),但凡事要明碼標價才能你情我愿嘛。您看,三百兩如何?” 梁先生臉更黑,從懷中掏出一只晶瑩剔透的白色藥瓶:“你以為我騙你?你不信就先賒賬,若服用無效,這三千兩便算送你的!” 看他說得這么硬氣,傅希言將信將疑,出于對自己體質(zhì)的自信,天平又往“信”的方向傾斜幾分,便有意一試。 梁先生將瓶子遞到他面前,打開瓶塞。 熱浪沖溢,撲在臉上,如做面部桑拿。 傅希言心知此物的確不凡,接過瓶子,將藥倒在掌心。那藥丸小小黑黑的一粒,竟觸手生溫。他捏了捏,嗅了嗅,狐疑道:“它的原材料不會是鐵粉、活性碳、蛭石吧?”體再寒,他也不想吞一顆暖寶寶。 梁先生不悅道:“此乃九陽丹,由天下至剛至陽的稀世藥材提煉而成,豈是鐵石這等俗物可比!若非莊主割愛,任是皇親國戚,想得此物,也難如登天?!币娝€猶猶豫豫,不由瞪眼,“你到底吃不吃?” 傅希言笑笑:“我再想想。這不是剛睡醒,腦子還沒轉(zhuǎn)開嘛?!?/br> 梁先生伸手:“那先拿來,等你想好再說?!?/br> 傅希言從懷里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藥留在這兒,這是訂金?!?/br> 梁先生拿著銀票,再三確認他會保管好藥丸,如若損毀,照價賠償后,才怏怏離去。 第19章 到底想干啥(上) 他走后,周耿耿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藥,驚奇道:“熱的哎?!?/br> 周忠心問:“小公子打算驗藥?” 傅希言嘆氣:“怎么驗?在稀鹽酸里浸一浸,看看有沒有鐵,還是關(guān)起門來測測房間里的甲醛少沒少,看看有沒有活性炭?!?/br> 忠心、耿耿又茫然了。 傅希言揉著發(fā)脹的太陽xue。 他的處世哲學向來是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他自認為沒有甫一亮相就折服四方的人格魅力,唐莊主這份“關(guān)愛”實在來得莫名。 但不試試,又心有不甘。 就像買彩票的那些人——萬一呢? 他緩緩道:“若唐莊主真如傳說中的義薄云天,那這顆藥興許真的于我有用;若唐莊主另有所謀,那這顆藥的背后必不簡單?!?/br> 周忠心道:“我去查查他?” 周耿耿道:“我去找郭平,讓他打聽打聽?” 傅希言搖搖頭。 柳木莊屹立多年,哪是他們幾個外鄉(xiāng)人一時三刻能打聽清楚的?豈不見寧中則嫁給岳不群多年,也沒看清枕邊人的真面目? 他坐回床上,看著手中藥丸,忍不住湊到嘴邊,聞了聞,然后試探著伸出舌頭舔了舔,突然面色一僵。 周耿耿疑惑:“怎么了?” 傅希言摸著喉嚨:“卷、卷進去了。”怪他舌頭太靈活,喉嚨太敏捷……他明顯感覺到藥丸一路下滑,已經(jīng)快到胃了。 忠心、耿耿急忙一左一右將人架起。忠心從后面抱住,耿耿在前面用力按胃。 “嘔!”傅希言差點撲到耿耿身上。 周耿耿一邊用肩膀頂著他,一邊用力按,還不忘問:“吐出來了嗎?” 傅希言胃酸都快吐出來了,忙推開他:“等下,別……嘔,別弄了,把我放下來?!?/br> 兩人將他放到床上。 傅希言盤膝入定。 就在剛剛—— 他第一次在真元處感受到真氣的存在。 絲絲縷縷…… 斷斷續(xù)續(xù)…… 卻貨真價實。 * 梁先生燙了壺酒,正坐在亭子里自斟自飲,抬眼見忠心、耿耿并肩走來,仰頭飲盡杯中酒,問道:“如何?決定了嗎?” “決定了?!备迪Q孕呛堑貜闹倚?、耿耿后面探出頭,從懷里掏出十張一百兩面額的銀票,放在桌上,豪氣干云地說:“再訂十顆!” 梁先生:“……” 略去種種心理活動的過程,這一刻,他的心理活動無限接近諸葛亮: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他沒有立刻答應(yīng),只說無法做主,讓他們原地等候,自己去請示唐恭。 周耿耿有些憂愁:“只付定金,對方會愿意嗎?” 傅希言想:不愿意的話,根本就不會拿出來。這所謂的三千兩只是個噱頭,傅希言已經(jīng)想明白了,這位唐莊主不但想幫他,還想要個大大的人情。 可對方這個忙實在幫到了心坎上,讓他明知是算計,也甘之如飴,義無反顧。 果然,梁先生離開沒多久,就帶著丹藥回來了,還不要銀票。 傅希言算著他的腳程,估計嘴巴一張,唐莊主就答應(yīng)了。興許是對“及時雨”先入為主的印象作祟,唐莊主“仗義”得這么徹底,反倒叫他膽戰(zhàn)心驚,生怕對方“所謀甚大”。于是一千一百兩銀票沒敢收回,硬要捐贈給柳木莊作香火錢。 可柳木莊并未開展此項業(yè)務(wù),梁先生很為難。 傅希言提示:“祠堂有香火。” 梁先生:“……”行吧,你高興就好。 送走梁先生,傅希言暫將擔憂拋到腦后,內(nèi)心希望的火焰熊熊燃起,一如這瓶中藥丸一般,guntangguntang。 七歲到十六歲,整整九年,他第一次感覺到真氣的存在,也是繼進入真元期后,再一次看到了進階高手的希望。 他回到房間,迫不及待地服下了第二顆藥。 原以為吃過一次后,藥效會有所減弱,而事實正好相反。藥效剛至真元,原本像水龍頭沒關(guān)緊的真氣便驟然壯大,形成一條細流,順著《天罡混元功》運行的路線嫻熟運轉(zhuǎn),幾個周天后,一舉進入真元中期。 他睜開眼睛,屋內(nèi)擺設(shè)如故,卻像從標清調(diào)到了高清,線條輪廓清晰立體。忠心、耿耿在門口低聲閑聊,本該模模糊糊的語音,此時放大數(shù)倍,字字分明。 傅希言深吸一口氣,按捺下內(nèi)心的激動,又從藥瓶里倒出一顆。 他有預(yù)感,這還不是極限。 或許真的是濕寒的體質(zhì)拖累了他這些年的武學進展,今日去掉桎梏,九年積累便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