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管事，除了牛大是林真的奴仆，其余都是當(dāng)?shù)厝?，聽到林真這么說，心里對林真感激不已。

    工坊的事兒交代完了，林真跟幾位管事聊了會兒天，便讓他們趁著天還沒黑回去，然后把牛大留了下來。

    “老板。”牛大對林真數(shù)年如一日地恭敬，要不是林真買了他一家，他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戶人家做奴婢，又如何有今日的風(fēng)光，走出去別人都叫一聲牛管事。

    林真抬抬手，讓他坐到近前來，道：“今年是你給我做事的第五年了吧？”

    “對，第五年了，正好五年零兩個月。”

    林真笑了笑，看著牛大：“你的記性倒是好?！?/br>
    牛大道：“要不是老板您，我一家?guī)卓谌爽F(xiàn)在都沒有著落呢，您是我們的大恩人，不敢忘也不能忘?！?/br>
    林真擺擺手：“今天把你留下來，也是為了你們的事兒?！?/br>
    “你們跟著我也幾年了，做事盡心盡力，沒有什么不好的，所以我打算在我去京都之前給你們把奴籍消了，恢復(fù)你們平民百姓的身份?！?/br>
    牛大心頭一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老，老板……”

    林真望著他，道：“身在奴籍，以后的子孫后代若無造化，也是奴籍。”

    “我瞧你那兒子挺聰明的，好好送去讀書認(rèn)字，說不定能考個童生秀才舉人回來，光耀門楣?！?/br>
    牛大已經(jīng)激動到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正如林真所說，一旦入了奴籍，子孫后代都是奴婢，再有出息也只能做伺候人的活兒，頭頂上還有主家。

    自己兒子聰敏，但因為是奴籍，送去學(xué)堂夫子不收，只能高價請秀才來家里教。

    每每想到此，牛大都只能摸摸兒子的腦袋，告訴他別怨天尤人，要不是他們一家賣身為奴，也許現(xiàn)在吃不飽穿不暖，哪能過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人要知足。

    可現(xiàn)在林真告訴他，要脫了他們的奴籍！

    牛大高興得嘴唇都在顫抖。

    林真道：“不止是你，還有跟你一起買來的那些人，來離州后買的護院以及護送商隊的周正初等人，也一起吧。”

    “你回去告訴他們一聲，賣身契我這兒就讓衙門的人走個程序，以后你們就是自由身了。”

    “謝謝老板，能遇著老板，是我三生有幸！”

    “不說這些，天黑了，路上叫人小心些?！鼻皟赡炅终婢妥屌４笠患野岢鋈プ×?，房子緊挨著水粉坊，方便牛大幾處跑。

    牛大給林真莊重地行了個禮，退出屋內(nèi)。

    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鹿鹿就在屋外候著，等牛大一走，鹿鹿就走了進來。

    林真道：“方才我跟牛大說的話你聽到了吧，等你脫了奴籍，想做些什么？”

    被他買來的時候，鹿鹿瘦骨嶙峋的，一張臉上眼睛占了三分之一，頭發(fā)是缺少營養(yǎng)的枯黃。

    現(xiàn)在鹿鹿已經(jīng)十七歲了，皮膚白皙，眉眼清秀可愛，放在其他家早就是可以成親的年紀(jì)，偏偏她自己一直沒有這個念頭，整日圍在林真身邊，儼然把伺候林真當(dāng)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被他這么一問，鹿鹿道：“奴婢不脫奴籍也可，繼續(xù)留在老板身邊伺候也挺好的?！?/br>
    林真知道她心思單純，嘴上這么說，心里肯定也是這么想的，想了一下道：“奴籍是一定要脫的，這對你日后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
    “這樣吧，回京都之后你依舊跟在我身邊，對外說是我的遠(yuǎn)親表妹，你覺著如何？”

    鹿鹿跪在他跟前：“老板，我當(dāng)不起的?！?/br>
    “我只要能一直陪著您就好了?！?/br>
    鹿鹿忘不了在還沒被林真買回去之前，人牙子和前來買人的妓院老鴇說的話，連價錢都談好了。

    要不是她害怕，在看到林真挑選人的時候想著就算打死也不能入那種地方去，撲到林真跟前的地上，求林真買了自己，現(xiàn)如今自己淪落到什么境地可想而知。

    從那時起她就在心底暗暗發(fā)誓，這一輩子就只伺候林真一個主子。

    比他大十幾歲的林真手落在她腦袋上：“哪有什么當(dāng)?shù)闷甬?dāng)不起的，這幾年你在我身邊做的事我看得見，你脫了奴籍我也高興?！?/br>
    “鹿鹿，你年紀(jì)還小，以后的日子還長，未必不能遇見一個自己心悅的人，到時候，你以我遠(yuǎn)親表妹的身份嫁過去也是很好的?！?/br>
    “至于在我身邊伺候的事，就繼續(xù)做著吧，等你什么時候成家了再說?！?/br>
    “嗯，老板我知道了。”鹿鹿得知還能繼續(xù)在他身邊伺候，心里安定了幾分。

    很快就恢復(fù)了平日的活潑，對林真道：“奴婢去灶房看看飯食，老板你今天忙活了一下午，還沒吃什么東西，凈喝水了?！?/br>
    說著，她腳步輕快地走出屋子，往灶房走去。

    林真搖搖頭，覺得鹿鹿依然是孩子心性，要叫她開竅，有成家的想法，怕是要等到那個真正叫她喜歡的人了。

    要去京都，林真要帶走的東西并不多，衣裳鞋襪，幾年里顧凜給他買的一些東西。

    他順便也把顧凜的衣物，平常用的上好的筆墨硯臺，還有些書本讓下邊的人裝進箱子，第三天就準(zhǔn)備上路了。

    行李都有下人裝上馬車，林真親自去后院的馬廄里把紅棗牽出來，摸了摸它的鬃毛和耳朵。

    紅棗很溫順，被摸了鬃毛和耳朵也乖乖地眨著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