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給顧栓子慶祝也僅限于自己家里，做了一頓好吃的，畢竟這才是童生試的上半場考試，還要去府城里考下半場，太過張揚(yáng)不是好事，連林大哥林二哥送東西來問起他也只說通過了，沒說顧栓子考了第一名。

    鎮(zhèn)上的童生試在二月份，府城的童生試要四月份才開始，但鎮(zhèn)上離府城遠(yuǎn)，得了成績后半個月，林真就開始張羅著去府城的事，又得知陳幸家里實在湊不出去府城的銀子，干脆把他也捎上了，還有不需要他照顧，自有奴仆照顧的王欽和黃玉文。

    而顧栓子也是在幾年后才知道，自己這場童生試險而又險，縣衙里的師爺和主簿各有各的心思，把他的題卷扔到了不通過的題卷堆里，要不是他那日提前交題卷，縣太爺看過他的題卷，對他有點印象，最后審看的時候沒有看到他的題卷隨口問一句，他可能就要被卡死在師爺還有主簿的手中。

    縣試都是縣太爺，師爺，主簿，縣丞監(jiān)考，只要得手了一次，以后不過是照做罷了。

    四月份，童生試開始，因著后面就是更為重要的鄉(xiāng)試，所以這次童生試相比起來有些黯淡，但身處其中的學(xué)子也覺得心驚rou跳。

    半個月后府衙張榜公布此次童生試的結(jié)果，顧凜這個名字再次出現(xiàn)在第一名的位置。

    府試已不是一個小鎮(zhèn)的考試，更有從其他地方趕來的各地學(xué)子。

    上千人中的第一名，遠(yuǎn)非縣試的第一名可比。

    而黃玉文這次發(fā)揮得不算好，險而又險地吊上了尾巴，陳幸的名次則和他差不多，也是最后幾名里的一個。

    在縣試?yán)锞碗U險過了的王欽這次運(yùn)氣沒那么好，找了十幾遍也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沒有考上。

    因著錄取秀才的府試去年才舉行過一次，下一次舉行是兩年后，陳幸回到鎮(zhèn)上繼續(xù)在徐夫子那里念書，考上童生的黃玉文還有沒考上的王欽都被家里差人送信來叫留在府城，黃家和王家已經(jīng)給他們找好了夫子，勢必要在科舉上頭有點成績。

    林真本來也打算帶著顧栓子回鎮(zhèn)上，但是比鎮(zhèn)上繁華許多的府城打消了他的想法，他干脆把鎮(zhèn)上的鋪子以入股的形式交給林大哥和林二哥，并把麻辣燙酸梅湯涼面的方子交給他們，每季度交給他純利潤的三成就可以。

    原本他有的是四成利，但是林小幺跟著他干了這么幾年，他便把其中一成給了林小幺，并且寫信叫林小幺來府城，跟著他一起做事。

    又兩年，名不見經(jīng)傳的顧凜異軍突起地拿下招錄秀才的府試第一名，成為該次府試的案首，然后人們順藤摸瓜地扒出他就是兩年前童生試的第一名。

    成為秀才后，顧栓子的課業(yè)更重了，讀的書更多，用壞的筆搜出來都能嚇?biāo)廊恕?/br>
    而他已投入三年后的鄉(xiāng)試準(zhǔn)備中。

    乾徽四十五年，春。

    府城中最負(fù)盛名的淮山書院里，學(xué)子們跟夫子行禮拜別，等夫子離開后收拾東西往外走。

    淮山書院開辦了百年，教書的夫子最低也要是舉人，更有進(jìn)士以及一位辭官歸鄉(xiāng)的三品大員，吸引了無數(shù)的學(xué)子來這里求學(xué)。

    遠(yuǎn)道求學(xué)的學(xué)子大多都是租房住，家底豐厚的則買了院子，順道把自己的妻子奴仆帶來，照顧自己的衣食起居。

    至于原本就在府城居住的更方便，下了學(xué)就能回家。

    才入春，下了點雨仿佛回到冬天那會兒，大家身上的衣裳都還是冬天那會的，一身黑色長袍，里頭是白色夾棉中衣，腰間系著同色腰帶。

    這是淮山書院的統(tǒng)一衣袍，學(xué)子進(jìn)書院必須著此長袍，否則不予進(jìn)書院。

    顧凜把書本都收到今年新做的書包里，單肩背著往外走，他今年已十四歲，虛歲十五，身高在去年下半年猛地往上竄，幾乎與甲班里的最高的學(xué)子差不多。

    短時間內(nèi)迅速增高的代價就是他過于瘦了一些，書院的黑色長袍穿在身上被風(fēng)一吹，大袖兜風(fēng)，仿佛要乘風(fēng)而去。

    下雨了店里的客人走不了，林真便叫小二一桌添一疊瓜子和一壺茶，拿著筆算賬，突然看到在屋檐下收傘的顧凜，放下賬本走上前去：“怎么淋濕了，不是帶著傘的嗎？”

    林真身高早幾年就固定了，四舍五入才一米七，他望著已經(jīng)和自己一樣高，甚至還多出一那么一丟丟的顧凜，覺得自己喂孩子簡直喂得太成功了，誰看得出來剛接手那會兒顧凜跟只小貓一樣。

    顧凜把油紙傘收好立在外邊專門放傘的可以瀝水的筒子里：“書院那邊風(fēng)大雨大，吹到了一些。”

    “這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都春天了還這么冷，”林真瞧著他沾了水的寬袖下擺還有貼在小腿上的袍子，“你快去洗個熱水澡，我給你煮點姜湯。”

    “林老板，這就是你那在淮山書院念書的兒子啊，今年多少歲了，親事定了沒有?！?/br>
    “他今年才十四，哪里能成親?！钡昀锖脦讉€都是老顧客，全知道林真有個在淮山書院讀書的兒子，而且還知道顧凜學(xué)問特別好，不僅是甲班的，還是甲班里的頭名，今年就要下場參加府試了。

    說話的人確實有這個心思，望著顧凜道：“可以先相看著嘛，等十五十六歲成親正合適，我家有個侄女，正好和他同歲，蕙質(zhì)蘭心，樣貌可人，與他相配呢?！?/br>
    林真無奈地看著自家毛有點豎起來的小崽子，趕忙道：“過兩年再看吧，幾位客人先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