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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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太狠了。 那時候顧大才多少歲,十四歲多一點十五歲不到,從家里出來的時候正是莊稼收成的季節(jié),但是顧家兩口子還是讓他光溜溜地從家里出來了。 都說虎毒不食子,這兩口子是根本沒把顧大這條命放在眼里過。 周圍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特別是那些也被家中長輩苛待的,更是感同身受。 “沒臉沒皮,當年干出斷絕關系到事,現(xiàn)在又來假惺惺裝好人?!?/br> “是仗著顧大死了沒人敢治他們吧。” “我要是他們就把頭泡到尿桶里浸死算了丟人現(xiàn)眼?!?/br> 也有那些自己就有些偏心的老人,雖然覺得顧家兩口子做得過份了一點,但是爹娘畢竟是爹娘,哪能真的被一張紙就斷了。 顧老婦今天來的目的他們自己知道,眼看著形勢不對勁,自己也想起那張當時想也不想就按了手印的紙,一屁股坐到地上,張著嘴號啕大哭:“我這是作了什么孽啊,兒子年紀輕輕就去了,想來看一眼還要被攔在這里跟審犯人一樣?!?/br> “兒啊,你回來看看娘啊,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娘哪能不疼啊?!?/br> 不得不說,她一個快五十歲,但是看起來還要大十歲到人坐在地上哭天抹地的樣子確實挺唬人的,至少林真聽到好幾個跟她年齡差不多人在說什么讓林真別做得過火,應該全了這份母子情的。 林真覺得好笑,母子情?他要是真讓顧家人去給顧大磕頭,顧大才是真的死都死不安寧了。 他穿著麻衣,脊背挺直:“顧大娘顧大爺在我這兒哭也沒用,你們可以不認那張紙上寫的東西,官府認就行,大不了明兒這棺材不抬了,先去找大老爺斷斷理。” 他這話一說徹底炸了鍋,跪在顧大棺材前邊的顧栓子炮彈一樣沖過來,林真一把把他抱起來,跟他兇狠的眼睛對上。 “他是我爹?!鳖櫵ㄗ勇曇羯硢?,要不是手腳被他死死抓著,肯定全往他身上招呼了。 林真垂眼望著他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想耽擱你爹的事,但叫他們在這兒鬧,你爹才是真的不能安寧?!?/br> 第4章 林真跟他說的話沒有避著人,眼看著他一副要較真到底的架勢,號啕大哭的顧老婦愣了一下。 官府衙門對他們這些平民百姓來說太遙遠也太駭人,平日里他們?nèi)ユ?zhèn)上趕集,看到路上穿著袍子的衙役都要躲得遠遠的,深怕一個不小心招惹了他們。 但是顧老婦不甘心,她一副痛心疾首到樣子,手指顫抖地指著林真:“你真是太歹毒,不僅不給我見我兒,還要把他的老母親拉去見官,鄉(xiāng)親們看看啊,這哪里是為人媳的,這是恨不得我老顧家散了,好霸占我兒的家產(chǎn)啊?!?/br> 顧家的其他人聽到要見官也怕,可是有顧老婦沖在前頭,膽子又大了幾分。 他們不信,林真真的會不辦顧大的喪事找他們的麻煩,那不用他們出手,村里的人都會在背后議論死他。 林真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大聲道:“諸位都看到了,不是我沒勸過他們,是他們偏要往我的刀口上撞?!?/br> 他看著懷里的顧栓子:“等我拿了當年的字據(jù),跟他們?nèi)ジ美镱^掰扯清楚,再來辦栓子他爹的喪事?!?/br> 說著,抱著顧栓子就要去屋里拿字據(jù),原本只站在后邊看的顧老爺子連忙叫顧二顧三把顧老婦拉起來,擺著一副長輩的架子怒不可揭地用手里的手杖戳地:“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林真一個眼刀甩過去,他立刻啞了,帶著顧家人灰溜溜地跑了,跑的時候那個被寵得一點也不招人愛的小孩連著他娘一起罵。 村里人望著站在那兒的林真,心頭都有些麻麻的。 雖說顧老婦和顧老爺子對顧大是過份了一點,但林真真的要把他們告上公堂的架勢也讓人心頭泛嘀咕。 都說家丑不可外揚,他這樣的做法實在的…… 林真也不管這些人的目光,顧家人一走,讓人們照舊。 該吃席到吃席,該做事的做事,順便跟大家說一聲明天要勞累一點,勞煩大家?guī)兔χ杨櫞筇仙健?/br> 而跟著顧老婦一家前后腳來的另外一幫人走到林真跟前,話還沒說,眼眶先紅了。 林真從原身的記憶里知道了這幾個人的身份,他們是原身的阿爹父親和哥哥嫂嫂,住在離大田子村十幾里地的鯉魚村那邊。 從那邊走過來,最起碼也要一上午的時間,所以幾人的腳上都是稀泥,褲腳也臟兮兮的。 “出了這么大膽事兒你也不叫人帶個話,要不是去趕集的時候恰巧遇到你們村里的人,我和你阿父都還蒙在鼓里。” “你說你多叫人難過傷心。” 眼看著身形瘦弱的中年哥兒包不住眼淚,林真趕緊道:“是我忙暈了,沒記住事兒……阿爹,阿父,你們快來坐下,先喝點熱湯暖暖身子。” 原身阿父道:“你去忙你的,不用招呼,有什么話等明天事情過了再說。”說完,他自己帶著家人去找空的地方坐。 不得不說林真因為他的做法松了口氣,他哪是忙暈了沒想起來,他是根本就忘了原身也是有家人的。 不過還好,在在顧家的對比下,原身的娘家人簡直再省心不過了。 酒席擺到了下午四五點,等入了夜,院子里除了來做法事的先生就不剩下什么人了,畢竟這會兒不像現(xiàn)代,有車有電燈,走哪兒都方便,大家都要趕在天黑之前回去,免得路上遇到什么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