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妃們頓時打起了精神這才是今日的重頭戲。

    顧懷縈心中一跳，又很快平穩(wěn)下來。

    艷鬼不是鬼，是中洲長公主容汀。

    既如此，驅(qū)鬼，驅(qū)的便不是艷鬼。

    只是依然無法解釋她身上為何會有死亡之色為何，明明看上去健康健全的一個人，會如此接近死亡。

    這一點無法探清，便始終如一道陰霾隱隱地壓在顧懷縈心上。

    她想，她找到了人生中最后要做的一件事。

    將那異常的色澤，從容汀身上洗刷干凈。

    **

    驅(qū)鬼儀式開始，小姑娘有模有樣地抓了兩張黃紙。大漢舉著火把護衛(wèi)在她身后，嬪妃們挨挨擠擠地站在一起，顧懷縈原本響退去角落，但終究有些擔憂，于是默默地占了容汀身旁的位置。

    若是這所謂的驅(qū)鬼會對她造成什么損傷，她也可在此擋上一擋。

    大漢口中含著酒，一個火把舞出游龍的姿態(tài)，噴上一口就是一簇火龍直竄于天際，小姑娘便抓著機會唱一句，又往上扔一張鬼畫符似的黃紙，直到黃紙被火龍吞沒，她便大喝一聲：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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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漸暗下后，大漢吐出的火龍越加繁復精彩了起來，小姑娘的唱詞也越來越高，哪怕宮女太監(jiān)的目光也被吸引，一個個眼都直了。

    甚至有個太監(jiān)在又一條火龍竄出時忍不住大喊了一聲好，又瞬間意識到這可不是宮外街市上的賣藝，趕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努力捂住自己的臉。

    然而好在，完全沒人又閑心注意他。

    總之，這場驅(qū)鬼看上去不像驅(qū)鬼，倒像是雜耍。

    容汀悄悄握著顧懷縈的手腕，看得津津有味，湊到顧懷縈耳邊笑聲調(diào)笑道：阿縈，就這表演可不止那兩角碎銀子，今日的驅(qū)鬼這樣好看，我們賞個兩角碎金子吧。

    顧懷縈微微無語。

    旁人或許能被糊弄過去，但她卻能看出，這壓根不是什么驅(qū)鬼。

    就是個正兒八斤的雜耍表演。

    她一時間甚至擔心容汀是不是人傻錢多被騙了個團團轉(zhuǎn)，正要開口。

    一雙小小的手從身后伸過來，將她們兩個的腰一起攬了個滿懷。

    富怡貴人的聲音很少這樣輕，這樣平靜。她總是嬉笑，總是情緒飽滿，從未有過如此模糊不明的時候。

    長公主殿下，富怡不喜歡她。

    第32章 蝴蝶

    長公主殿下，富怡不喜歡她。

    富怡貴人很輕地，委委屈屈地這么說道。

    而與此同時，總角的小女娃娃高高唱了一聲。

    抓住鬼了！

    一截燒了一般黃紙飄飄蕩蕩，從半空中落下，一點殘余的灰燼落在了富怡的發(fā)梢上。小姑娘手里晃著不知什么時候抓在手中的銅鑼，哐啷敲響，最后一條火龍沖上天空，卻仿佛有生命一般，直直朝著容汀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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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汀瞬間就要將顧懷縈拉到身后，但或許因為一直戒備著，顧懷縈比她反應(yīng)更快，轉(zhuǎn)瞬就擋在了容汀身前，手指在半空中揮過，火龍就這么被截成兩半，瞬間失了氣焰灰燼似的消散在半空中。

    尖叫聲和保護長公主的呼喝聲半晌才后知后覺地響起來，護衛(wèi)沖上前控制住那小姑娘和大漢，詢問聲潮水一樣挨挨擠擠地涌過來。

    容汀暫時顧不上其他，急急地將顧懷縈轉(zhuǎn)過來就要看她的手。

    手指上燎起了一片黑色的痕跡。

    容汀少有這樣不冷靜的時候，聲音都提了起來：你做什么！那是火！你敢伸手去攔？

    顧懷縈還沒覺得疼痛或者其他，她的手既敏感又麻木，因為養(yǎng)蠱時喂了太多的毒，雖然能精準感知所有觸感，痛覺卻幾乎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她甚至沒聽清容汀語速過快的話，只是在看著容汀的瞬間，眼睛微微放大了一些。

    顏色淡了一些。

    那原本濃重的，死亡的顏色。

    另一頭，驚魂未定的謝虞已經(jīng)高聲命令道：將這兩個意圖刺殺長公主的家伙壓下去！撬開他們的嘴，問清楚是誰派來的！

    顧懷縈蠕動了一下嘴唇。

    等等。

    聲音太輕了，因為她自己都不能確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確的。

    但容汀卻聽到了，輕輕攔下護衛(wèi)。

    容汀：等等。

    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謝虞有些氣急地喚了一聲：長公主！

    容汀擺擺手，走到被壓在地上的小姑娘面前，揮手讓護衛(wèi)放松一些，輕輕問道：剛才是意外嗎？

    小姑娘似是什么都不怕，笑道：不是呀。

    她仰著頭望著容汀，說道：美人jiejie，你身上有鬼。xzf

    眾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氣。

    顧懷縈跟在容汀身后，輕聲道：沒有的。

    小姑娘就這么看著她，脖子幾乎如同將要折斷一樣，用力地仰起來。

    她忽然笑了，用異常清脆的聲音輕輕道：有的哦，你不是可以看見嗎？

    顧懷縈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耳朵里發(fā)出一陣嗡鳴聲，好一會兒才能漸漸聽見聲音。

    是容汀在焦急地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