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縈嘆了口氣，準備起身離開，但一個念頭突然從腦海中跳了出來。

    她想看看里面。

    這座艷鬼進去后，就再沒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宮殿，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樣子。

    顧懷縈就這么被這個念頭蠱惑著，彎腰正要朝洞中看了一眼。

    一個腦袋突然從洞中冒了出來。

    顧懷縈嚇了一跳，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個腦袋頂著一張她太過熟悉的臉，艷鬼的臉上沾了些泥巴，被雨水打濕后顯得更加泥濘。

    但艷鬼笑起來的樣子依舊如艷艷暖陽，明媚到讓人心頭一顫。

    艷鬼：阿縈，腳稍讓讓，這洞有點卡。

    顧懷縈：

    第17章 出宮

    這狗洞大概從未想到過，自己竟有如此尊榮，鉆進去一個貴人，鉆出來一個皇帝。鉆進去一只貓妖，鉆出來一個艷鬼。

    自稱皇帝的艷鬼還被洞給卡住了。

    艷鬼雖然身量纖細無一絲贅rou，但到底不是富怡貴人那副孩子體型，被卡住也理所當然。

    艷鬼：阿縈，救命。

    顧懷縈：噗。

    顧懷縈眨眨眼睛，很認真地問：怎么救？

    好問題，鬼都卡住了，總不能拆了這堵墻吧。

    艷鬼不由思索起來，顧懷縈眼睛漆黑，攏著手蹲在墻根，手指仔仔細細撫摸著洞口邊緣，顛三倒四地說道。

    南陵，有個故事。

    一只嗯，猴子，進了一個洞。洞里，很多桃子。

    猴子吃桃子，很多很多，胖了，卡住。

    艷鬼想起來，前世的阿縈給她講過這個故事。

    不過那時候阿縈的中洲話比現(xiàn)在好太多，說起故事來得心應手。

    她記得故事的結(jié)局是猴子餓了三天，餓瘦了，終于能鉆出洞口。但是猴子太餓了，又忍不住鉆回洞里大吃特吃，于是再次被卡。

    一個略顯荒誕的小寓言罷了。

    但阿縈這會兒提起來，不會是想說，讓她餓瘦了就出來了吧？

    艷鬼有幾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然后呢？

    顧懷縈摸到了一塊稍微松動的磚石，歪頭道：哦，然后，餓死了。

    艷鬼：

    艷鬼的聲音更加真誠了：阿縈，救命，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顧懷縈的回答是手掌微微一用力，將那塊松動的磚石給掰了下來。

    洞口擴大了幾分，艷鬼頓時覺得身體一松，趕緊手忙腳亂地爬了出來，長長地舒了口氣。

    顧懷縈在墻上蹭掉手上的污泥和一些被擦破滲出的血跡，輕聲給剛才的故事下了個結(jié)論：所以，不要去都是桃子的洞里。

    她不知道為什么艷鬼會出現(xiàn)在皇帝居住的地方，想到艷鬼曾自稱皇帝，她也只能推測，里邊有什么吸引著她的東西。

    但那樣的東西，總是危險的。

    艷鬼聽得左耳進右耳出，只顧著大喘氣，好容易喘勻了，一把將顧懷縈拉起來。

    艷鬼：還好還好，時辰未到，還來得及。

    顧懷縈：？

    艷鬼彎著眉眼笑起來，伸手抵在唇上，一副要做壞事的狡黠。

    噓，阿縈，小心點。艷鬼，我?guī)愠鋈ネ妗?/br>
    出去玩？

    皇宮中還有玩的地方？

    顧懷縈沒來得及問什么，艷鬼就一把將她塞進旁邊的花叢中，整只鬼都覆蓋在她的身上。她越過艷鬼垂落的發(fā)絲，隱約看見似乎有人從路邊經(jīng)過。

    大約是皇宮的巡視，艷鬼估算著時間，開始痛恨問什么皇宮中竟然沒有地道。

    這么方便的東西，為什么沒有！

    等這隊侍衛(wèi)過去，艷鬼才將顧懷縈拉起來，貼著墻邊，順著她所熟知的各種小徑往乾寧宮走去。

    顧懷縈在她身后小聲問了句什么。

    艷鬼停下腳步，回頭微笑著看她，問：你說什么？

    顧懷縈沉默一瞬，本想說沒事，但卻鬼使神差地將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你要放我走嗎？

    放走一個南陵前來和親的天圣女，艷鬼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艷鬼微微一愣，隨即又笑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放你走。艷鬼說道，但是我想你開心，哪怕片刻。等封妃之后，太多人盯著你，就很難有機會出去了。

    顧懷縈抿抿唇。

    她聽懂了那句，想讓她開心。

    于是之后一路，顧懷縈都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任由艷鬼帶著她在小徑中繞來繞去，最后又鉆了一次洞，進到了一個充斥著梵香的宮殿。

    宮殿門口是一抬華麗的鸞轎，但奇怪的是，四周卻無人。

    鸞轎內(nèi)，座椅之下，拆開木板便是可藏一人的暗柜。

    艷鬼夾雜著散裝南陵語解釋道：這是長公主出宮的鸞轎。

    顧懷縈點點頭，不用艷鬼再多說什么，貓著腰鉆進暗柜中。

    明明是漆黑的眼睛，平日里看仿佛深淵一般，但在這暗柜中，一片漆黑的掩映下，卻仿佛微微發(fā)著亮光。

    顧懷縈抱著膝蓋看她，問：你不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