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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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縈不怕鬼,南陵鬼怪叢生,人心更惡,她早就習(xí)慣。只是這時,難免有些好奇這只鬼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艷鬼說了句什么,是她聽不懂的話,但艷鬼的聲音很溫暖,清清朗朗,里面沒有一絲惡意,也沒有從前所見那些艷鬼黏膩的欲望。 最后,艷鬼用手指指著自己,用很慢的語速吐出兩個字。 顧懷縈看懂了,艷鬼在告訴自己她的名字。 顧懷縈緩慢地重復(fù),努力把每個字都咬得清晰。 阿容 名為阿容的艷鬼笑意越加瀲滟,那種純?nèi)坏目鞓匪坪醺腥玖祟檻芽M,在她漆黑空蕩的眼睛里染進了些許溫暖的顏色。 顧懷縈學(xué)著艷鬼的樣子指向自己,緩慢而生澀地說到:顧懷縈。 艷鬼就笑了,這一笑,笑容里似乎帶上了一些難過的韻味。 艷鬼輕聲喚道:阿縈。 ** 皇宮另一頭,當(dāng)朝皇帝的寢宮,明德殿。 雖是皇帝寢宮,卻并無多少宮人往來,甚至幾乎算得上空寂?;实鄣馁N身太監(jiān)福祿哈著腰探著頭,死命地試圖往殿門內(nèi)瞅,但卻被一名宮女牢牢攔在外頭。 福祿幾乎崩潰了,聲音都在發(fā)抖:云冉姑姑,您就松個口,那位到底這,這么大的事,太后娘娘那邊瞞不了多久! 被稱作云冉的宮女看上去不過雙十年紀(jì),神色寡淡面容清雋,聞言只是回道:殿下自有分寸。 云冉姑姑!福祿壓低聲音,這會兒不能再叫殿下了! 云冉?jīng)]再吱聲,只是靜靜合上眼睛,看上去滴水不漏。 福祿還想再說什么,卻瞳孔一跳,終于見到了想見到的東西,甩著浮塵,三步并兩步地迎了上去,聲音堆著諂媚的笑意。 陛下,陛下你可算回來了,怎么淋得這樣濕?您身體還未康復(fù),這樣是要讓太后娘娘擔(dān)心死啊 說話間,一襲紅衣的女子被他迎入殿中。 而福祿對著這個女人喊著陛下,姿態(tài)自然聲音恭敬,仿佛眼前這女人真是這中洲的皇帝一般。 但這怎么可能呢? 云冉終于睜眼,很輕地喚了一聲:殿下 福祿立刻壓低聲音,提醒道:云冉姑姑,您說錯話了。 云冉目光淡下來,正要改口,卻聽那紅衣女子笑了起來。在云冉眼中,她已經(jīng)很久沒這樣輕松地笑過了。 女子道:小福祿,你可別嚇唬我家冉冉呀。 福祿一下子愣住了,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云冉卻在這一聲中,輕輕翹起嘴角,恭恭敬敬地俯身行了一禮,端莊道:長公主殿下安,奴婢這就準(zhǔn)備伺候殿下梳洗。 第02章 皇帝與長公主 雨聲嘈雜,燭火噼啪響了一聲。 梳洗過后,女子支著頭,堂而皇之神色自如地坐在屬于皇帝的寢宮中,任由身后的云冉為她擦拭發(fā)絲。 福祿猜不透眼前這位的心思,只好縮著脖子,眼觀鼻觀心。 云冉正要將眼前的云鬢挽起,卻聽見那女子輕聲道:冉冉,束成男子發(fā)式吧。 云冉手一抖,而福祿眼睛微微亮了。 女子聲音清亮,但稍稍壓下來一些,就顯得幾分陰沉沙啞,聽上去幾分像男子聲線。 小福祿,你也好,母親也好,你們究竟在擔(dān)心什么?女子似乎很不明白似的,含著淡淡的,不及眼底的笑意望著他,母親要我扮演皇兄,怕我不愿意,又怕我對這個位置真生了心思,對嗎? 福祿刷的跪了下去,冷汗涔涔,浸透了里衣。 福祿:奴奴婢。 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是皇兄,動不動就要把你打殺了。女子還是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心思好像已經(jīng)飄到了別的地方。 眼前這荒唐的一幕,源自半月前,天圣女入宮的前夕。 中洲的皇帝失蹤了。 神不知鬼不覺,仿佛一片云彩散去,一個被重重保護著的大活人,就這么突如其來地消失在了層層宮闈之中。 皇帝只留下了一個不過三四歲的幼子,難堪大任。中洲南陵正值戰(zhàn)亂方才平息,因著連年戰(zhàn)爭民生凋敝,禁不起半點風(fēng)浪。 如此情況下,太后做出了一個近乎荒唐的決定。 令皇帝的孿生meimei,長公主容汀重病,以安養(yǎng)身體之名接入宮中。 卻在第二日,將她裹上龍袍扮作皇帝,送到了南陵獻降的典儀上。 或許是因為一母孿生,又一處長大。這半月以來,長公主扮作皇帝,除了貼身伺候的幾個宮人與太后娘娘之外,竟無一人發(fā)現(xiàn)。 原本,在他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地找到陛下,或是將小太子培養(yǎng)成人之前,長公主就應(yīng)該一直做個男人,做那皇位上的塑像,做一個符號一般的皇帝。 但今日她卻瞞著所有人突然不見蹤影,甚至回來時還穿著女子服飾。 這讓福祿心中打鼓。 容汀安靜地望著他,突然覺得沒意思,淡淡地收了笑容,說道:今日是朕任性了,你去回了母親,讓她莫要擔(dān)憂。孰輕孰重,兒子自當(dāng)明白。只是也希望母親明白,一個人是需要喘息的,別逼到了頭,逼瘋了人,還要怒斥對方為什么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