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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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在乎自己為了追他跑了多少路,只開心他沒有走掉。 沒走掉就好,阿爹和小深永遠在一起。 . 小深的指尖又細(xì)膩又柔軟,一看就沒做過什么重活。 大概因為他神志不清,又是個男娃,所以家里人從沒指望他做過什么。 進了家,鐘臻去廚房燒了一大鍋熱水,放下垂簾,內(nèi)室變得有些暗淡。 他搬了一個大盆子進來,把做好的熱水倒進水桶里,提溜著又倒進盆子。 如此往復(fù),水位覆蓋多半的桶,鐘臻敲了敲木盆,對小傻子說:“先沐浴吧。” 小傻子不討厭沐浴,盡管他覺得沐浴的程序好像少了幾道,周圍的人也只剩下他“阿爹”…… 可他說不出來具體哪里不對勁,總之有人伺候他就好了。 于是他迅速褪下衣服,脫得干干凈凈的,進了浴桶。 隆冬天,水溫下降迅速,待商旻深赤條條地鉆進桶里時,溫度剛好適宜。 鐘臻側(cè)著身體,手指在熱水里輕輕探了探,當(dāng)即決定再燒些熱水來。 “阿爹,去哪兒?”小傻子我見猶憐地問。 “去做更多的熱水?!?/br> “可是,小深已經(jīng)很暖和咯?!毙∩底油ㄇ檫_理道。 按理說,鐘臻此時就該平息心情,安然待在內(nèi)室;畢竟等小傻子沐浴完畢,他還要再就著熱水擦一擦身子的。 可今日他卻無法安然留在屋里。 小深再怎么癡傻,也終究是個青年體型。他的皮膚那么白,白得好像鐘臻不曾目睹的雪;嘴唇又那樣鮮紅,紅得好似不會在這個季節(jié)里盛放的花。 舔了舔干皺的嘴唇,鐘臻仍不敢往浴桶的方向瞧,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且多洗一會兒,我去取些香葉來?!?/br> 說罷,卻見他頭也不回,耳根通紅,羞臊地掀開門簾,走出內(nèi)室。 取了香葉,剛做上水,就聽到里間傳出的呼喚:“阿爹,你在嗎?” “在!”鐘臻揚聲答。 小傻子安靜了一會兒。柴火有些受潮,燒得不算汪,做水要花費比以往更長的時間。這邊鍋里的清水尚未溫?zé)?,那邊就又聽小傻子問:“阿爹,你還在嗎?” “在!”鐘臻又答。 等終于穩(wěn)定了心緒,帶著熱水回到內(nèi)室時,小傻子坐在浴桶邊沿,眼睛睜的大大的,說:“阿爹,你可算回來了?!?/br> “為我掛心?”鐘臻倒了新水進去,隨口問道。 “那是自然!”小傻子正色,“阿爹,浴桶還有空余,以后我們一起洗?!?/br> 鐘臻氣笑,“小深,你倒是不傻。” “啊,”小傻子從桶里鉆出來,咋咋呼呼地往床榻上跑,待跑進被子里,他才笑笑說,“小深當(dāng)然不傻啦!” 鐘臻坐進水里,隱隱思考,小深似乎比早上清醒了些,至少能為他自己分辨幾句,知曉好壞。 可是,小深仍喚他阿爹。 他晃了晃腦袋,小深則將整個身體都埋在被子里,不知在鼓弄什么。 片刻后,“被子”便一動不動。 鐘臻猜想,小傻子睡著了。 第48章 逃亡十二時辰(四) 常年在外做工, 從小苦到大的,鐘臻的膚色偏黑,肌群雄健。 他站在桶邊, 沒什么羞臊, 脫了衣服鉆進桶里—— 趁桶內(nèi)的水尚熱。 南境的生活條件艱苦,夏日高溫不散, 一入夜屋子里全是飛的跑的各種小蟲;好不容易挨到天氣漸涼, 又到了陰霾蟬聯(lián)的冬。 在屋外待上個把時辰, 身上的衣服就變得又黏又重,整個人也變得陰惻惻的,憑白弄丟了一半的力氣一樣。 偶爾泡泡熱水浴,不僅能放松筋骨,還能祛除體內(nèi)的濕氣。 在水里坐了好一會兒, 鐘臻長長舒出一口氣,心情飄飄然。 側(cè)目看去, 小傻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 側(cè)躺著,直勾勾盯著自己,兩只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怎么了?” 小傻子抹抹嘴巴,“阿爹,你的后背上, 有好幾條大長蟲!” “長蟲嗎?”鐘臻反手撫摸后背,手指觸及幾處凸起, “這不是蟲子, 是我之前受了傷, 傷口好了之后就會留下疤痕, 經(jīng)年累月的, 疤痕的顏色變暗,就成了這個樣子。” “阿爹受過傷……”小傻子摸了摸自己的腳背,那里也有幾處傷痕,是今天著急忙慌地去找阿爹的路上劃破的,被路邊的石子或是野草,亦或是其他什么尖銳的東西。 被那些小東西劃傷了,尚且會留下深深淺淺的紅色的痕跡,疼得讓他偷偷抹淚;那阿爹后背的傷口那么長,那么大,應(yīng)該很疼吧? 看著小傻子擔(dān)憂的樣子,鐘臻心里動搖,想到他早先說的那句“我本來就不傻”。 小傻子能理解這些傷疤背后的意義嗎,還是只是不喜歡長蟲,不想讓阿爹的身上長“長蟲”? 早先給爹娘籌錢治病,他涉世未深,又沒有一技之長,只好從打雜的苦活重活做起。 別人看他又小又弱,都不愿意要他,最后是一戶屠夫收下了他。 那會兒也是冬天,他擠在屠夫家的豬窩墻角,身上泛著酸臭味,因為太冷,他不得不四處歸攏來更酸更臭的稻草蓋在身上取暖。 忽得天空劈下一道冬雷,白光不斷照亮夜空,天穹傳出轟隆巨響,屠夫家不僅養(yǎng)著豬,還養(yǎng)了幾只牛羊,這些動物被突如其來的冬雷震懾,嚇破了膽,瘋了似的撞開了柵欄,到處跑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