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后卻強(qiáng)忍著心緒，揮了揮手，示意殷雪退下。

    殷雪高懸的心方才落下，他長長舒了口氣，寬步走出東宮。

    殷雪離去，張皇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咬牙切齒：“一群狗奴才，本宮倒要看看他們怎么找出來謝玦。”

    另一邊，東宮外苑的白骨抱碑案尚未結(jié)束，一位牙牌小太監(jiān)便跌跌撞撞地跑到卿玉案跟前，小聲說道：

    “都事大人，國師喚您去一趟太常寺，說是有急事相告，已經(jīng)為大人備好了馬車?！?/br>
    “好，我這便去。”卿玉案應(yīng)下。

    他剛踏上官道沒多遠(yuǎn)，便聽到后頭傳來陣陣嘈雜。

    他掀開珠簾回首觀瞧，只見數(shù)名官兵簇?fù)碇豁敽谄猁[華蓋轎子疾馳過來，卻瞧見了蕭霽月的側(cè)顏。

    卿玉案疑惑地想道：他深夜入宮干什么？

    沒等卿玉案細(xì)想，轎子緩緩?fù)Ｏ?，他踏入太常寺正門，卻見昏暗的屋中，一位身著白氅的老者正襟危坐，應(yīng)當(dāng)就是國師湛清和。

    聽到腳步聲，國師微微偏過頭：“孩子你來了啊。過來吧?！?/br>
    卿玉案如是坐到他跟前，可看到國師的面容時，他便怔住了，這個人分明是當(dāng)時送自己到本溪的那位船夫，怎么突然變成了大景國的國師湛和清。

    “又見面了，卿公子的氣色較往常好些了?！?/br>
    湛和清輕咳兩聲，緩了許久才說道：“老朽叫你來，是要說關(guān)于你的事情。”

    卿玉案聽罷，朝著屋外環(huán)顧一圈，似乎是忌憚什么般。

    湛和清似乎看出卿玉案的心中所想，說道：

    “蕭指揮僉事也叫到了宮里，內(nèi)閣正在審問殷雪公公，卿二公子不必?fù)?dān)憂有他人知曉?！?/br>
    卿玉案的目光落在湛和清身上。

    湛和清說道：“難道都事大人不好奇到底為什么事情種種都好像經(jīng)歷過?！?/br>
    “國師大人怎么知道的?！鼻溆癜傅纳裆珴u漸凝重。

    湛和清笑道：“因為不止二公子是都是重來一世的人，除了老朽，亦或許還有更多的人。重生之術(shù)極為復(fù)雜，但也絕非不可達(dá)到之事?！?/br>
    “……蕭霽月也是？”卿玉案難以置信地問道。

    倘若蕭霽月再次重生，那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湛和清不置可否，他繼續(xù)說道：“重來一世，必死的命格是不會改變的?！?/br>
    卿玉案反駁道：“我方才救了小麟兒，他的命運(yùn)自然能夠更改?！?/br>
    湛和清翻開薄薄的易學(xué)冊子，說道：

    “都事大人可以救得了他一時，但是卻救不了他一世，想要真正救汝南侯府，救汝南侯和世子于水火之中，就要解決造成這一切禍患的人?！?/br>
    前世造成一切禍患的人……是蕭霽月么。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公子不可執(zhí)著其中某一方?！闭亢颓鍑@息一聲，說道：

    “死格雖不可改，但死命或許也能為生格。公子想活只需記住一句話，那也是老朽從始至終想告之公子的唯一明哲保身的方法?！?/br>
    他濁黃的眼眸泛起光澤：“那便是，置之于死地而后生?！?/br>
    （二）死地

    進(jìn)行幾日搜查，指揮使司又在總督衙門搜到殷雪的匕首，甚至還有殷雪與總督的書信，盡然是一些設(shè)計陷害汝南侯之計。

    而與此同時，皇后將今日得知蕭霽月在海上生擒韃靼族少主的事告之圣上，因韃靼族突然來犯，蕭霽月抗敵有功，特晉升蕭霽月為鎮(zhèn)南將軍，掌控大半遼東的軍權(quán)。

    這個消息猶如晴空驚雷，讓滿朝文武大臣皆為之嘩然。原本對蕭霽月頗有微詞的大臣，紛紛閉嘴，再無半點(diǎn)聲音。

    首輔桂承允高坐衙門正中，次輔賀學(xué)海位于其右，掌印太監(jiān)岑鴻遠(yuǎn)與秉筆太監(jiān)闐何忠位于其右，闐何忠全程沉默不言。

    殷雪期盼又乞求般地望向闐何忠，跪地哀泣道：

    “闐大人是知道的，這幾日雜家何曾帶過匕首之類的銳武出宮。此事定有蹊蹺，雜家一直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雜家是是冤枉的啊?！?/br>
    闐何忠盯著殷雪的雙眸中沒有任何感情，他坐在秉筆太監(jiān)的位置不過三年，若是因為小輩便革了職，實在是太過冤屈。

    而他卻只是將腳踹到殷雪的身上，厲喝道：

    “混賬東西，還敢狡辯，當(dāng)初雜家親眼瞧見你帶著刀刃出宮，還敢說自己忠心耿耿。”

    殷雪被踢得倒地不起，他痛苦地捂著胸口，額頭重重地磕在木制的青磚地面上，額上立刻鮮血淋漓。

    趕來的謝朱顏看到這一幕驚愕地幾乎跌坐在地：“阿雪你——”

    殷雪只是虛弱地擺著手，示意讓太子回避。

    有節(jié)律的腳步聲響起，殷雪看不清來者，一味地朝著那人的方向爬去：

    “雜家一心為殿下效力，絕無二心，請......請大人給雜家做主，還雜家清白?！?/br>
    “你想要清白??？”

    他抬起頭，蕭霽月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滿懷戲謔之意。

    上一世將發(fā)兵謀害汝南侯的事嫁禍給自己，殷雪坐享漁翁之利，如果自己猜的沒錯，所有燕安王府和汝南侯府相關(guān)的嫌隙與仇怨，其中必定少不了殷雪作惡。

    他這一世首先要解決的人就是殷雪。

    殷雪眼眸微凜：“是你?！?/br>
    他的雙拳緊握，憤恨地弓起身，可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濟(jì)于事，而蕭霽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將一封封故意陷害的書信灑落在他的臉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