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喉結滑動了下，悄悄摩擦了下手指。

    雪燈驟然抬頭看過來。

    隨即，他放下零食直直朝蕭衍走過來。

    蕭衍緩緩坐直身子，身體因為大腦產(chǎn)生的警惕信號而變得有些緊繃。

    雪燈在蕭衍身邊坐下，身子一歪倒進他懷里，小表情悵然若失：

    “我怎么想，都很難過。”

    “難過……什么?！笔捬艽蟾鸥緵]仔細思考他這句話，全部注意力都在電視里，腦海中不斷閃過“偽人”一詞。

    是真的么，他第一次知道偽人是來自油管的恐怖短片《曼德拉目錄》。

    可那只是人為制造的影視作品，并未被科學證實。

    “難過我的寶寶，胎死腹中了?！毖糸L嘆一聲，抬起頭看向蕭衍。

    蕭衍也在看他，似乎總想從他身上找到和偽人有關的痕跡。

    可怎么看，他都是個活生生的人，卻又無法解釋發(fā)生在他身上的種種異樣。

    雪燈忽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抬手摸過蕭衍脖子上的人魚項鏈。

    當時在米蘭買的，不值錢，也不是什么好料，蕭衍還一直戴著，時間一長原本亮晶晶的銀制變得黯然失色。

    蕭衍作為游走于時尚前沿的設計師，把一條普通的銀質(zhì)項鏈戴到變色，他真的很喜歡。

    因為是自己送給他的么。

    雖然壯大族群計劃已經(jīng)變成笑話，但至少蕭衍還在身邊無條件愛著他，也沒有像那些人一樣把他當成神經(jīng)病。

    蕭衍：對，但是偽人。

    正思忖著，忽然感覺懷里的人動了動，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身，臉蛋貼在他的胸口。

    長發(fā)垂下，拂過手臂，柔軟，微癢。

    “沒關系，至少還有你?！毖糨p聲道。

    蕭衍怔了怔，因為這句話，掃去了內(nèi)心的疑惑和懼意。

    是啊，就算是偽人又怎樣，就算他不是那個雪燈又怎樣，自己不會介懷他是什么身份。

    因為他是雪燈。

    蕭衍俯下身子緊緊將雪燈攬入懷中，輕嗅著他獨有的氣息。

    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坦承他來自哪里，不過，不想說也沒關系，只要是他，都可以照單全收。

    但是在此之前，要問問他：“醫(yī)生不是說要清淡飲食，為什么又吃膨化食品?！?/br>
    蕭衍抓住雪燈油乎乎的手，那些粘在上面的碎屑已經(jīng)在他衣服上蹭得差不多。

    雪燈理不直氣也壯：“我吃的是黃瓜味的，不是辣的?！?/br>
    好，又是頂級理解。

    *

    兩天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瞬即逝。

    蕭衍又要走了。

    雪燈陪著他下樓，站在車前叮囑著：“要小心開車，不能瞌睡?！?/br>
    蕭衍拿起一盒爆辣薄荷糖沖他揚了揚，彈出一顆飛進嘴里，喀拉咬碎。

    雪燈好奇：“這樣就不會瞌睡么？”

    話音剛落，腦袋被蕭衍掰過去。

    唇瓣上留下一道清新冰涼的吻，透心涼心飛揚。

    “我也念叨念叨你?！笔捬苄Φ?，“不可以讓外人進我們的溫馨小屋，如果非要帶人過去，我會例行檢查身體，明白么?！?/br>
    這個“外人”，單指裴澄嶼。

    想起那次大膽火熱的視頻，明明現(xiàn)在是寒冬臘月，雪燈還是覺得渾身guntang。

    他捂住臉，點點頭。

    蕭衍關上車窗，發(fā)動了車子。

    后視鏡里雪燈的身影越來越小，一直到他開到小區(qū)門口，雪燈還站在原地，如一尊望夫石。

    心頭酸酸的。

    什么時候才能不用經(jīng)歷這種別離。

    而且，蕭衍這次一走，下次再見或許就是春節(jié)。

    不過，算算，春節(jié)也近了，在書中世界的第一年也即將過去。

    蕭衍走后，雪燈又要回去洗漱準備上班。

    央視電視臺對著裝的要求更嚴格，領導找過雪燈，說建議他把頭發(fā)剪掉，如果不想剪也要整理整齊扎好，絕不能披頭散發(fā)。

    他只會最基礎的扎發(fā)編發(fā)，到了盤發(fā)就兩眼一抹黑。

    擺弄半天，越扎越亂，頭發(fā)也弄得亂糟糟。

    這個時候，就更想念蕭衍。

    眼見著上班快遲到，他終于盤了難看的丸子頭。

    員工宿舍距離電視臺不算遠，兩公里左右路程，雪燈下班靠徒步，上班擠過一次地鐵再也不敢了，老老實實坐公交。

    他正在等公交，一輛眼熟的車子在他面前停下。

    車窗打開，裴澄嶼從駕駛室探過身子，笑容幾分驚喜：“真巧，在這里看到你了。上班？載你一程。”

    “不用麻煩你，公交馬上到了?！毖翥懹浭捬芏?。

    “上來吧，我也順路。”裴澄嶼已經(jīng)為他推開車門，“我們不是朋友么，和我也要保持距離？”

    事實上，雪燈想被蕭衍檢查身體。

    上吧上吧。

    他上了車，裴澄嶼將暖風調(diào)高一些。

    雪燈已經(jīng)給蕭衍發(fā)了消息：

    【等公交時碰到了裴澄嶼，坐了他的順風車，今晚要檢查我哦。[人魚][可愛]】

    蕭衍剛到休息站準備吃點東西，就看到雪燈發(fā)來這樣一條短信。

    心情很復雜。

    回復：【連他的車都敢坐了，做好檢查時間加長的準備?！?/br>
    雪燈：【收到[敬禮]，等你[人魚]】

    蕭衍看著他的回復，又看到人魚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