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姑姑無奈。

    “表妹不是也要相親了嗎？”江慧芳說的表妹是江家姑姑的繼女，她們歲數(shù)相差不大，“姑父是不是有給她找很好的人家？”

    “是找了幾戶人家，準備相親呢?！苯夜霉玫?。

    “表妹一個人，哪里要得了那么多人，分我一個唄。”江慧芳道。

    “你說這話……唉?！苯夜霉脟@息，這讓她怎么說，“等你表妹相親之后說?！?/br>
    “還得等??？”江慧芳道，“要是別人覺得先后跟我們表姐妹相親不好呢，就不能直接讓我去相親一個嗎？”

    “……”江家姑姑沉默，她怕丈夫和繼女不高興，繼子也會覺得她對他meimei不夠好。

    相親對象不是說讓就能讓的，江家還得靠著那位副廠長呢，江家姑姑不是很愿意去得罪繼子繼女。她要是跟繼女說讓自己的侄女去相親，繼女會怎么回答？

    姜夢瑤沒有想過要壓誰一頭，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自己過得舒心。江慧芳要讓她姑姑給她安排好的相親對象，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大家早就聽說過。

    可惜副廠長夫人安排的相親對象，江慧芳不滿意。江慧芳比較挑剔，要家世好的，得有錢的，不能讓她被其他同事給比下去的。若是姜夢瑤跟蕭巍定親，江慧芳會覺得自己隨便找一個對象都比姜夢瑤的對象好。

    院子里，鄭長冬正拿著鋤頭除草，順帶翻地。他今天一早過來，本來是準備等姜夢瑤一塊兒出去玩耍，他坐在車里等著。

    姜父輕輕地敲敲車窗，鄭長冬瞧見是姜父，他趕緊下車。

    “來，跟我走?！苯傅馈?/br>
    鄭長冬當然得聽姜父的話，等他跟著姜父進院子之后，姜父塞給他一把鋤頭。

    “會除草翻地嗎？”姜父問。

    “會?！编嶉L冬點頭，這點力氣，他還是有的。

    姜夢瑤起床出來的時候，她還疑惑。她不是沒有帶鄭長冬見父母的嗎？怎么鄭長冬進到院子里了？

    姜父坐在旁邊喝茶，他時不時看一下鄭長冬。

    “是把草除了，不是把菜給除了?！?/br>
    “讓那些草曬曬太陽，先別埋進土里，省得它們又翻生了?！?/br>
    “小伙子，你會干家務嗎？”

    ……

    姜夢瑤想要走去院子里，被姜母拉住。

    “媽?！苯獕衄幙聪蜃约旱膍ama。

    “別出去?！苯傅溃跋惹魄??！?/br>
    “他平日里沒有干這些活的?！苯獕衄幍馈?/br>
    “你這孩子就是喜歡犯傻?！苯傅?，“我們這么一點大的院子，也不可能讓他每天干這些活。他家條件好，也不懂得他能不能吃苦，會不會對你不滿?！?/br>
    姜母怕鄭長冬遇見一點小事情就要說姜夢瑤，要是鄭長冬不能忍受他們家一點苛待，他們讓他做一點小事情，他都不愿意，那他們也不能讓女兒嫁給鄭長冬。

    在姜母的眼里，鄭長冬和姜夢瑤之間沒有多深厚的感情。徐部長是說鄭長冬很喜歡姜夢瑤，那是年輕人短暫的愛慕，看的更多是臉蛋。等過幾年，也許鄭長冬對姜夢瑤沒有那么多的喜歡，他是不是會后悔娶了姜夢瑤。

    一個男人有再多的錢卻不顧家，這也沒有用。

    “你天天為別人考慮，別人會為你考慮嗎？”姜母把姜夢瑤又拉回房間坐著，“你體諒別人，別人體諒你嗎？先前，蕭巍那事情，你說他要復習高考，回城又沒有多久，手里沒錢，你們在外面吃根冰棍都得你付錢。”

    姜母想想都覺得來氣，他們平日里都沒有要去女兒多體諒自己，女兒還為蕭巍考慮這么多。女兒總覺得一些情況是可以理解的，這是人之常情，那是合理合法的。

    別看女兒平日里敢懟別人，但女兒顯得太明白事理，太通透。

    做人還是得有揣著明白當糊涂的時候，是得裝一裝的。

    “理解，也是一種妥協(xié)?！苯傅?，虧得我還覺得你像我呢。”

    “好，好，好，我不出去。”姜夢瑤連忙道。

    “你爸那個人不會說話，我跟他說什么就是什么?！苯傅?，“你這個相親對象能干下去，等你們結婚了，他還說娶你之前如何如何，你也甭搭理他。要是過不下去，離婚！”

    姜母不像一些父母說離婚丟臉，也不可能不允許女兒離婚。女婿家再有錢，那都不是自家的，自家沒有本事，一直靠著女婿家，那也長久不了。

    “知道啦?！苯獕衄幐杏X自己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您以前就這么說?！?/br>
    “你以前聽我的話了嗎？”姜母道，“你還想著蕭巍可以，蕭巍先前不是喜歡一個嗎？那個人怎么不去蕭家？”

    “……”姜夢瑤選擇閉嘴，這個話題不利于自己。

    “女人還是得嫁給一個對自己好，能寬容自己的人。而不是你總是去寬容男人，你寬容男人，男人還覺得你沒能耐。”姜母道，“溫柔體貼，你當你是解語花嗎？”

    “不是?！苯獕衄帗u頭，自己才沒有想當溫柔的解語花。

    “嘴巴上說不是，瞧瞧你的行動，可不就是嘛?！苯傅?，“女人還是得任性一點，不是說你當女兒的是任性，當人妻子的時候就得成長?！?/br>
    姜母自認為對女兒很不錯，沒有讓女兒挨餓受凍，在兒子有零食吃的時候，他們也有買給女兒。女兒的年紀比兒子小，當父母的沒有重男輕女，反倒是多給女兒買一些吃的。

    自家養(yǎng)的水靈靈的大白菜，可不能隨隨便便被豬給拱了。

    “我這不是想還沒有到讓他進咱們家門的時候嗎？”姜夢瑤道，“等過一陣子?！?/br>
    “你們是相親，又不是自由戀愛?！苯傅?，“多少人第一次相親的時候直接去另一方的家里，看看那個人的家里如何呢。”

    “是，是，是，是我保守，行了吧?！苯獕衄幍?。

    “你這不是保守，是守舊，糊涂?！苯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讓你三從四德呢?！?/br>
    姜夢瑤表示自己說不過親媽，就算能說得過，也不敢說啊。親媽真的是太能說了，再說下去，姜夢瑤都想瘋狂抓自己的頭發(fā)。

    過了一會兒，姜夢瑤走到客廳，她探探頭。她又回頭看一眼她媽，瞧見親媽沒有說不能出去，她這才去院子。

    “爸?！苯獕衄幭脒@她爸走去，“你們這是做什么呢？”

    “種大蒜啊?！苯傅?，“你媽說炒菜要用蒜才香，豆腐用蒜葉，炒個豬rou都還能放兩瓣蒜?！?/br>
    “是，大蒜容易活?！苯獕衄廃c頭。

    姜夢瑤小的時候把蒜種在盆里，把蒜當作花來種，蒜苗很容易成活，還長得快。當小姜夢瑤看到綠油油的小葉子還十分高興，還想著這算以后會不會開花，沒有等到蒜葉長得更多，姜母已經(jīng)開始掐蒜葉炒菜。

    那個時候，小姜夢瑤從學?；貋聿趴吹阶约悍N的蒜被摘了蒜葉，她很傷心，還在那邊哭，說mama不應該摘她的蒜葉的。她mama說是爸爸摘的，說爸爸不想出去買蒜就摘了女兒種的，說讓爸爸陪著她多種一些。

    姜父背黑鍋，他只能說是自己懶，自己不想出門。

    然后，那一天晚上，小姜夢瑤多吃了一些菜，有的菜放了蒜葉是真的香。

    “好吃吧，下一次給你做尖椒炒兔rou?！苯傅?。

    “放蒜嗎？”小姜夢瑤眼巴巴看著親媽。

    “你想放嗎？”姜母問。

    “……”小姜夢瑤沉默了一會兒，“好吃的話，還是放吧。”

    再之后，小姜夢瑤沒有多種蒜，是她爸在種。小姜夢瑤對這些事情三分鐘熱度，她堅持不下去。小姜夢瑤頂多負責把蒜掰開插到土里去，她還沒澆水，沒除草，讓她爸媽去打理。

    姜夢瑤回想到小時候的那些事情，小時候的自己還真是蠢蠢的。沒有前世的記憶，再裝大人，也是小小的一個人。

    “多種一些蒜，也省得買?！苯傅溃懊看文敲匆稽c點蒜，要的錢還多。我們家里窮，能省一點是一點?！?/br>
    姜家沒有窮到買不起大蒜，跟鄭家比起來，姜家是小門小戶。

    “勤儉節(jié)約，那是我們的傳統(tǒng)美德?！编嶉L冬道。

    “你是不是也要讓我女兒節(jié)儉？”姜父問。

    這個問題真是一個送命題，鄭長冬心想讓心上人節(jié)儉，這不就等于讓心上人過苦日子么。不讓心上人節(jié)儉，未來的岳父會不會又覺得自己不夠有傳統(tǒng)美德？德行優(yōu)缺？

    “我多賺一些錢吧?！编嶉L冬避開去回答這個問題。

    “哦？”姜父道，“我們家的人確實不怎么會賺錢?！?/br>
    “不不不，你們家已經(jīng)比很多人家都好了。”鄭長冬連忙道。

    “比你們不是還差很多嗎？”姜父道，“我們家像不像是要打秋風的窮親戚？”

    “不像?！编嶉L冬道，“你們分明是不讓親戚走錯路的好人?！?/br>
    “好人？”姜父道，“你這是……”

    “爸?！苯獕衄幰娻嶉L冬都要著急了。

    “以前摘你種的蒜葉，你都要紅著眼睛?，F(xiàn)在，還不能讓他多種一些蒜嗎？”姜父道。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苯獕衄幒诰€。

    “是，你當初那個模樣就跟死了親爸?！苯高€記得女兒抽泣的模樣，女兒還蹲在院子里看著那一盆蒜。等到后面，他們在院子里種一大片蒜的時候，女兒又不喜歡蒜了。

    “……”姜夢瑤嘴角微扯，她爸是不是要把她的黑歷史都說出來啊。

    “家里沒幾個菜，你們出去吃?！苯傅?，“正好，我跟你爸去你哥那邊蹭一頓飯。”

    姜父走了幾步，又回頭，“把那幾瓣蒜都種了。”

    “好咧，一定種好?！编嶉L冬道。

    姜父原本還以為鄭長冬不知道怎么種蒜，也以為鄭長冬不認識那些菜。等鄭長冬去除草的時候，姜父發(fā)現(xiàn)鄭長冬還做得像模像樣的，鄭長冬不是一個不知道柴米油鹽的人。

    “快了，種蒜快?！编嶉L冬對姜夢瑤道，“塞到土里，都不用再蓋土的。我在部隊里種過幾塊地，除了訓練的時間，看看書，種種菜?！?/br>
    鄭家人是要讓鄭長冬磨一磨，鄭長冬確實做了一些事情，脾氣不像以前刺頭，卻也沒有完全改變。

    “很快了，你坐在旁邊等一等。”鄭長冬道。

    “你種?！苯獕衄帥]有跟鄭長冬一塊兒種，她昨天剛剛剪了指甲，她的指甲已經(jīng)很短了，便不想再碰泥土，不想讓指甲細縫沾了泥土。

    指甲細縫的泥土不好洗，要是沒有用細針挑出來，這泥土得等過幾天才能徹底洗干凈。

    鄭長冬手里的速度很快，還不敢隨意來，他把蒜種得整整齊齊的，跟列陣隊一樣。

    等鄭長冬種好蒜，差不多都十一點了。姜父和姜母還沒有出門，他們準備等鄭長冬和姜夢要走了之后去兒子家里。

    鄭長冬洗洗手，他身上的衣服還沾了一點泥土，多拍兩下。

    “擦一擦?！苯獕衄幦ツ眉埥?。

    “拍兩下就可以?！编嶉L冬道，“這還算好的，我們去看機器的時候，衣服上沾的都是機油，氣味重，還不好洗。我還想著等過一段時間，是不是要離職呢?！?/br>
    “離職？”姜夢瑤疑惑。

    “對，現(xiàn)在不是很多人下海做生意嗎？”鄭長冬道，“我琢磨著在工廠里拿這點死工資，確實賺不了幾個錢。我不是說你，是說我自己。我想讓你，讓我們，都過得更好?！?/br>
    鄭長冬先前就想要不要下海做生意，他父母沒有說非得讓他在工廠工作，全看他自己的意思。

    “可以啊?！苯獕衄幍?，“趁著年輕，闖蕩闖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