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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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陽邵瞧晏巉一眼,寬慰道:“你meimei年齡小,你多包容,不要吃她的醋?!?/br> 又問:“你的兩個弟弟找到了嗎?!?/br> 晏巉道:“沒有消息。” 濮陽邵嘆了一聲,讓人加了椅子,晏巉坐在旁邊。 濮陽邵叫人給他倒了熱酒,道:“快暖暖身子?!?/br> 又命人打來熱水,給林笑卻擦臉。 濮陽邵笑道:“小哭貓,就愛哭,還很愛吃醋。” 濮陽邵拿著濕潤的帕子,一點點撫過林笑卻的眉眼,濕漉漉的暖意拂來,林笑卻闔上了眼眸。 再睜眼,面前的宮廷樂隊已經換成了濮陽邵的親衛(wèi)隊。 十幾個親衛(wèi)脫下漢服,穿著自己民族的服裝,并不精致的裘皮,粗獷而原始。他們唱著林笑卻聽不懂的語言,聽起來像是對著草原的吶喊。不同的樂器,更加蒼涼的聲音,野馬與火種,翱翔的雄鷹…… 明明聽不懂,卻莫名想到了這樣的畫面。騎著馬追逐獵物,逐水而居不斷遷徙,放牧的牛羊成群…… 濮陽邵道:“小憐,這是我的鄉(xiāng)音?!?/br> 與周國的雅音大不同,濮陽邵聽著聽著跟著唱了起來。 聲音豪邁蒼涼,端起酒碗痛飲,盡興之處,砸了酒碗。 濮陽邵大笑道:“終有一日,我濮陽邵的鐵騎將踏過南周,征服北雍,回到故土!” “到那時——” “小憐,我們的兒子會是這天下的皇?!?/br> 席下的親衛(wèi)們聽到了,胡琴拉得更是豪邁猖狂,不明語義的歌唱高昂。 林笑卻只是淺淺揚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 席下的眾將領們,忠于濮陽邵的自是豪情萬丈,恨不得明日醒來就助主公打了天下,得封萬戶侯封妻蔭子留名青史。 懷有其他心思的面上更是忠誠,為這胡人的歌舞又是痛飲又是拍手叫好,仿佛真的聽進去也看進去了。實則心底多有貶低,這北地的蠻子果然是一堆草莽,穿著粗俗滑稽,哪有半分禮儀可言,還妄想著打天下。 也有的漢臣心道,胡服胡俗并非沒有可取之處。周國繁瑣的禮節(jié)曲高和寡,漸漸倒與百姓越離越遠了。 胡舞退,宮廷的舞蹈繼續(xù)。 酒宴漸酣,倏有一將領喝麻了,醉醺醺暈乎乎。一把將倒酒的侍女攬在了懷里。 將領留了些理智,沒有當場行不軌之事,只是向濮陽邵討賞。 濮陽邵隨口便應了。 將領見要得如此輕易,竟說起了胡話來:“大司馬,您知道嗎,當初晏巉曾為官時,可是立志要攻下北雍,收復中原。” “一個靠在世家身下求歡求權的佞臣,也敢跟大司馬立下一樣的志向。大司馬為何要憐惜此人,不如賞給軍中諸將士,讓這佞臣瞧瞧咱們的厲害,看他那張小嘴兒還說不說得出異想天開的胡言?!?/br> 濮陽邵還未表示,趙異倏地舉起酒碗砸了過去。 將領暈乎乎沒防備竟沒躲過,被砸得破了相流了血,大怒得一腳踹倒侍女站了起來:“誰?!” 趙異道:“朕砸的,怎么,將軍要弒君不成?” 那將領見是淪為階下囚的小皇帝,怒道:“陛下,當初哥幾個忠于大周,陛下卻聽盡那些佞臣的話,導致如今結局,竟還不知反思?!?/br> 將領頂著一臉血上前道:“陛下如今不過是大司馬腳下的一條狗,有什么資格越過大司馬教訓微臣?!?/br> 將領譏嘲道:“朕?狗腳朕!” 此話一出,惹得濮陽邵大笑起來,本來生出的怒意也在這滑稽場面上散盡了,只覺得無比可笑。 趙異氣得臉色煞白。 將領見主公大笑,以為是贊同他,再接再厲道:“這些什么王孫公子,不都是大司馬的跨下狗,別說一個晏巉,就算把這小皇帝充入軍中,又能如何?” 此言一出,就太過了。不止諸將,連濮陽邵的神情都微微冷了下來。 天子畢竟是天子,還沒從皇位上下來,把一個皇帝當軍。妓,那可真要成全天下的笑話了。士可殺不可辱,這是要逼得全周國都反了他濮陽邵。 有一將領打圓場道:“喝醉了哈哈,醉了,他意思大抵是讓陛下去軍中閱兵,閱——” 場面十分尷尬,將領擦了擦汗,堅強地說完:“閱兵,哈,哈?!?/br> 窒息的場面里,一臉血的將領倏地酒醒了,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 還未給自己找補,就被濮陽邵一腳踹飛了。 “扈甲病重,口不擇言。竟吐出血來,嗚呼哀哉。來人,把他拖下去休息吧?!?/br> 扈甲被狠踹一腳,倒地吐血,這下酒是徹底醒了。連忙跪下道:“多謝大司馬,卑職該死,竟犯了癔癥?!?/br> “卑職該死。”扈甲主動離開了。 濮陽邵笑著回到宴席旁,親自給小皇帝斟了一杯酒,道:“此人犯病,惹得陛下受驚,實在罪該萬死。微臣管束不嚴,竟讓此等病重之人混入軍中,還望陛下見諒?!?/br> 趙異挑眉道:“朕若是不見諒又如何?” 濮陽邵只是客氣客氣,圓圓場,沒想到這小皇帝還敢反駁。 趙異也是氣昏了頭,明知該忍,可就是忍不下這口氣。 濮陽邵收斂了笑,俯腰在趙異耳畔低聲道:“那就請陛下,在狗和軍妓中,任選一樣新職吧?!?/br> 趙異氣得快要暈倒過去,一剎那不但耳朵聽不到,雙眼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