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掙脫了四皇子的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望著林笑卻的淺笑，道：“是我糊涂了說混賬話?！?/br>
    見林笑卻仍是不言，叫那太監(jiān)繼續(xù)倒，一杯又一杯，連四皇子都看不下去，要拉著三皇子離開。

    但三皇子犟在那里不肯走。

    他看著林笑卻，看著他的笑消失成了漠然、冰冷，他繼續(xù)喝。

    “夠了。”林笑卻抬手覆上了酒杯。

    三皇子這下是真醉了，他問：“你還生氣嗎？”

    林笑卻道：“當然，沒有一個人喜歡被侮辱。只是，我不想計較了。你走吧?！?/br>
    三皇子聞言，越過酒盞直接攥住酒壺，揭了壺蓋大口大口飲下。

    他本就被潑了酒，現(xiàn)在又痛飲一番，渾身跟酒罐子里剛爬出來的沒什么區(qū)別。

    他彎下腰，在林笑卻耳邊輕聲道：“忘了告訴你，酒鬼跟小倌最是般配?！?/br>
    “怯玉伮，你的酒，我喝盡了?！?/br>
    三皇子松開手，酒壺砸在地上應聲而碎。

    他笑著醺醉著回了頭。

    他要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去。

    第20章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20

    皇帝蕭倦來的時候，一地的狼藉已經(jīng)收拾干凈。

    林笑卻的桌案上也重新擺好了酒。

    但林笑卻經(jīng)此一鬧，頭更昏了。他倦倦地靠在椅背上，半闔著眼想睡覺。

    隨著皇帝的走近，文臣武將們的敬祝聲接連響起，林笑卻竭力打起精神。

    蕭倦走近時，林笑卻站起來，隨大流敬酒。

    他本以為蕭倦不會停留，可蕭倦停了下來。

    隔著桌案，蕭倦接過林笑卻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隨后落座。

    林笑卻微怔，火光里，響起了鼓聲。

    帝王至，宴會啟。

    第一日的狩獵所獲頗豐。鼓聲里，那些大臣武將家被選出的兒郎，開始傳統(tǒng)的祭祀。

    先是一行人拿著火把，圍著被剝了皮的滴著血的猛獸，高歌舞蹈呼嚎。

    他們念著祭詞，鳴琴竽瑟，璆磬金鼓，靈其有喜，盛牲實俎*……

    他們戰(zhàn)舞中撫上被剝了皮的猛獸，他們的手沾上那血流，不過片刻，手向后抹上堅毅的面龐，眼尾到額角一道長長的威烈的血痕。

    他們繼續(xù)戰(zhàn)舞，高歌山川江河，天命所歸，大鄴王朝，萬世太平！

    臉上血痕，來自他們所獵殺的猛獸，那被剝了皮的獸類，是徹底征服的象征。大鄴朝的兒郎，不懼任何外敵，無論是敵族還是猛獸，都將在他們的刀劍與火光下徹底拜服。

    鼓聲越來越急，高歌響徹天地！

    祭祀兒郎舉著火把昂揚退至四周，手執(zhí)刀劍的兒郎頂上。號角聲烈，狂風作陪，鼓聲又起！

    中心的篝火被狂風卷得似要燒破天地。

    兒郎們刀劍之聲魁梧之影是天地間的巨人。

    他們斬斷野獸的骨，劈裂野獸的魂，他們將架子連同野獸一起投入了熊熊燃燒的篝火之中！

    火越燒越大，鼓聲要將人心腔擊破！

    他們歌頌著天地王朝陛下，他們激昂著英勇忠誠報國！

    這既是一場對神靈的祭祀，又是一場對大鄴王朝的宣誓。

    忠君愛國，永不背叛，踏平蠻族，壯哉大鄴！

    戰(zhàn)舞罷，奴仆們一個個有條不紊迅速呈上酒碗。

    剛才的祭祀兒郎亦回到中心，與手執(zhí)刀劍的兒郎一起接過酒碗。

    皇帝起身，太監(jiān)張束亦呈上滿滿一碗酒。

    蕭倦接過酒碗，烈聲道：“諸君是大鄴的將來！朕與諸君共飲！”

    兒郎們個個情緒激昂，感到無比的榮耀，齊嘯道：“謝陛下！”

    祭祀過后，奴仆們呈上珍肴異饌，在烈烈篝火獵獵寒風中，時不時有武將出席舞劍，文臣出口成詩。

    還有宮廷畫師在一旁，靜靜畫下此刻場景。

    林笑卻方才還能被鼓聲勾動心神，在祭祀的震撼下目不轉(zhuǎn)睛，但此刻他只覺昏昏欲睡。

    金紅的火光里，小太監(jiān)從旁呈上一物。

    林笑卻半闔著眼眸看，竟是血滴滴的虎皮。

    林笑卻抬手撫上虎皮，明明白晝他是老虎的盤中餐，到了夜晚，老虎卻成了桌上裘。

    林笑卻抬眸看向蕭倦，蕭倦正觀賞著臣子舞劍，火光映襯著，蕭倦半張臉在金紅的光里卻顯得比火光更危險，另外小半張臉，林笑卻的角度看不見，他疑心那是沒入了無邊的暗夜。

    林笑卻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

    他醒來時篝火宴已散，文臣武將早就沒了影。

    他揉揉眼，準備離開，卻發(fā)現(xiàn)蕭倦一直坐在主位上。不知坐了多久，竟也沒讓人叫醒他。

    “陛下——”林笑卻準備告退離開，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坐著靠在椅上，而是睡在了——

    虎皮上？

    林笑卻低眸看，手攥住了虎皮。

    再抬眸時，蕭倦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

    他不得不抬頭看他。

    “陛下？”

    蕭倦居高臨下道：“軟嗎？”

    “什么？”林笑卻初時沒懂，漸漸才回過味來，虎皮軟不軟他不關心，“陛下，臣該回去了?！?/br>
    蕭倦撫上林笑卻的臉頰，林笑卻往后躲，蕭倦按住他的肩膀，他躲不了。

    林笑卻呼吸微促，他垂下眼，緩了片刻道：“陛下，更深露重，您該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