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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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琴師不知是什么來歷,傳聞他天生目盲,一雙眼睛是罕見的煙藍色,所以日常以帷帽遮蔽,飄然有仙姿,倒成了此番秋狩的一道風景。 只可惜這道風景通常不可窺見,統(tǒng)籌官因為雙目不便,除了伴駕出席開幕盛典等重要場合,其他時間則深居簡出。 大帳中,維丹悄悄看向他,深信他確實是個盲人。 那雙煙藍色的眼睛如一泓明凈的湖水,目光紋絲不動得掃去,甚至在注視著大帳中五具殘缺不全的尸體時都面不改色。 換是維丹早就嚇得跌坐在地了——即使此刻他坐在胡椅里,身體還忍不住顫抖。 他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刺殺。幸虧他身邊的奔狼衛(wèi)拼死護衛(wèi),才保住一命。 片刻后,驗傷下來,這幾個人雖然死于劍傷,但不是被刺死,而是被砍殺的。也就是說,對方顯然不慣用劍,而更擅長使刀——刺客是北狄人。 琴師煙色迷離的目光看向維丹:“王子在北狄是否有仇家?” 明知道他看不見,維丹卻不自覺地整了整衣衫,他為自己現(xiàn)在狼狽的形象感到尷尬,在這樣好看的人面前,他想保持一個好映像,即使對方根本看不見他。 但只要琴師的目光偶爾停留在他身上,他就心跳加快,手心也滲出了汗。 “小王沒有仇家?!彼澛暤?。 維丹身后的奔狼衛(wèi)已經(jīng)忍不住了,“王子忘了阿迦羅是怎么死的嗎?!” 蕭暥修長的手指藏在寬大的袖子里輕輕摩挲著一顆飽滿的榛果,果然,瞿鋼他們帶去的消息開始起作用了。 草原上盛傳烏赫為了爭奪單于之位,借著秋狩,暗中派人刺殺了阿迦羅,并嫁禍給雍朝。 西墨部首領(lǐng)穆碩乘此機會,暗中推波助瀾擴散傳言,傳揚烏赫單于之位得來不正。 暗示維丹才是單于之位真正的繼承人。 就這個時候,維丹就被烏赫派去代表王庭參加秋狩…… “大單于要殺我?!”維丹終于后知后覺地驚出一身冷汗。 蕭暥從容道:“王子此番僥幸逃脫,但是回到王庭還有沒有這么幸運就不好說了?!?/br> 這回維丹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追問道,“先生可有指教?” 蕭暥微微一笑,“我們談?wù)??!?/br> …… 從北狄大帳里出來已是晚宴時分,皇帝冠帶冕袍,正要赴會諸侯。作為統(tǒng)籌官,蕭暥要伴駕君側(cè)。 蕭暥看了眼為他準備的錦袍,滿臉的一言難盡。 錦袍上繡著虎嘯龍吟鳳翥鸞翔,看起來氣度不凡,但是這華麗的色澤,修長的腰身,真不是皇后穿的? 為了不讓人認出,他以楚瞳的身份赴會。紗幕垂至眼簾,只露出淡薄的唇和蒼白清致的下頜線條。 席間觥籌交錯,他的目光隔著紗幔隱隱和魏曦微微交錯,彼此耐人尋味地一頓。 宴會后,蕭暥回到大帳中,魏曦送來了一壇酒。 其實這些天作為統(tǒng)籌官,天子近前新晉的紅人,給他送禮的人不少,所以魏曦送一壇酒倒也不會引人注意。 那是永安城的梅子酒。 隨酒還藏了一張簡箋。上面用清秀的隸書寫著行小字: 承君護持,一切安好。 這是魏曦暗中傳遞的消息告訴他,江南安好,那人安好…… 蕭暥暗暗握了握那張紙條,仿佛想從中觸摸到一點過去的溫度。但最終還是在燈下燃成了灰。 蕭暥酒量好,平時不容易醉。 但這一壇酒里有隔江煙柳,杏花春雨的氣息。 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他在酒醉中沉入一個炙熱的懷抱,皇帝低沉的聲音帶著點不高興的壓抑,問,“酒好喝?還是羌笛好聽?” 燭光下,蕭暥酒意醺酣的雙眼微睜,波光流轉(zhuǎn)間蕩了武帝一眼,不情不愿地叫了聲陛下,就想倒頭去睡,被皇帝氣息沉重地壓進了被褥里,低頭舐咬般吻著他,不讓他睡。 蕭暥的臉頰蹭著絲褥,被吻得緩不過氣,緋色錦袍被揉皺了,燈影昏昏中紅浪翻滾,綴玉鑲金的鸞鳳繡紋壓出一大片褶印,被皇帝氣喘吁吁地扯開。 蕭暥在宿醉中渾身酥軟無力,仰頸躺在寬闊的御榻上,雙眸醉意氤氳間帶著幾分慵懶的懵懂呆望著帳頂。 帳間黯金色的燭光勾勒出他腰腹間精妙的線條,絳紅華麗的錦袍鋪在榻上半遮半掩著宛如白玉雕琢般的無瑕軀體,燭火下皎潔的肌膚泛著宛如明珠美玉般瑩潤的光澤…… 皇帝頓時看得忘了呼吸。 仿佛是世間最為罕見的珍饈美味,若就這樣急不可耐地囫圇吞下,反倒失了滋味,需得配上金樽玉釀細細品嘗,才得了趣味。 他想到此番秋狩朱璧居給他進獻的雅趣玩器。 皇帝在燭光燈影下一陣翻找,瑪瑙葡萄、翡翠甘蕉、南紅蜜橘等等皆惟妙惟俏,還有一支雕琢精美的白玉燈臺。 他用輕軟的羽枕托起那柔韌的腰身,接著撿了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探入雪白飽滿的桃瓣間,沿著幽谷深處滑入。 蕭暥被陌生冰涼的觸感激得一顫,酒意也散了幾分。隨即探手一掩:“不可?!?/br> 修長的手指抵著溫軟的花蕊,皇帝眉頭蹙起,用熱念浸染的濃重鼻音道:“怎樣才可?” 蕭暥還帶著酒醉的微熏,似懂非懂地看了眼榻上的水果,道:“臣剛和維丹談妥了一份盟約,還請陛下準許。草稿在……唔” 他一通胡亂翻找,在揉皺的錦袍下抽出一卷壓褶的帛書,漫不經(jīng)心扔了過去。 皇帝這會兒哪有心思看盟書,本是一目十行掠過,但其中一條卻像冰刀刮過脊背,暗暗激起一絲冷意。 兩國君王會晤于雍狄邊境——朝曲草原。 兩王會盟,遠離中原,也就是說皇帝要御駕親往邊境。 而叛逃瞿鋼丙南等部還在北狄! 如果蕭暥又掌握了隨行的羽林軍指揮權(quán),和瞿鋼里應(yīng)外合…… “你想要朕親赴盟會,與北狄單于烏赫會面?”皇帝挑眉凝視著他。 “陛下不敢去?”蕭暥眼角彎彎,笑意撲朔迷離。 這一刻皇帝竟看不清他是醉是醒,是挑釁還是引誘。 但他包藏禍心的樣子,竟格外誘人! “朕答應(yīng)你!” 皇帝說罷掂起一枚圓潤碩實的葡萄,指端捻開溫軟的花蕊推了進去。雙指并用將瑪瑙葡萄搗入,抵進關(guān)竅深處震顫碾轉(zhuǎn),讓蕭暥在酒醉的迷離中不住地打著顫。 第二天醒來,蕭暥就看到了坐在榻前一臉凝重的紀夫子。 “陛下該節(jié)制些。酒醉縱欲乃大忌。更何況蕭將軍還……” 患有痼疾幾個字還沒出口,就被蕭暥打斷了。 “夫子,我下次不喝那么多酒了。至于縱欲。”他狡黠地瞥了皇帝一眼,“市井傳聞也不是空xue來風?!?/br> 言外之意,皇帝他不行,夫子你想多了。 紀夫子目光一言難盡地掠向案頭的瑪瑙白玉瓜果,皺眉搖頭。 皇帝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正要解釋,蕭暥搶道:“陛下日理萬機,臣偶感小恙,不勞陛下費心。”所以,你可以走了。 武帝:…… 皇帝清楚昨晚如果不是他太過渴切,翻來覆去地不讓人歇,蕭暥也不至于多次失守乃至昏了過去,他心里有愧,又覺得蕭暥和紀夫子多待一會也是好的。 等到皇帝離開,蕭暥立即支起身,眸中幽光乍現(xiàn),“夫子對薛潛了解多少?” 紀夫子一愣,隨即鎖著雙眉沉吟片刻,道,“玄門之事不可與外人道,但將軍和師父……”他帶著點征詢問:“興許也不算外人了?” 蕭暥誠懇點頭:“請夫子告訴我薛潛的事?!?/br> 紀夫子面色深沉,把薛潛其人的來歷背景說了一遍。 其實蕭暥一直疑惑,當年謝映之用非常之法為他治療后,修為雖有折損,但無關(guān)大礙,回去閉關(guān)修養(yǎng)一兩年就能恢復(fù),怎么忽然就身隕道消了? 現(xiàn)在想來,很可能是遭人暗算。 玄門這兩年也暗中調(diào)查了,但無奈薛潛頗有能耐手腕,不僅身居高位,還深得皇帝倚重。玄門也沒有確鑿證據(jù)指稱薛潛暗害玄首,所以也拿他沒有辦法。 而且薛潛此人極為謹慎,蕭暥觀察下來,前段時日幾番朝爭,柳徽唐隸等人都被降職貶官,只有薛潛隔岸觀火,毫發(fā)無損。 此人城府極深,留著是個隱患。 而且薛潛老謀深算,從未有把柄。即使他要求皇帝懲處薛潛,也不過是去職貶官罷了。 蕭暥深知自己一身傷病,時日無多。哪天他不在了,薛潛東山再起,卷土重來也未可知。 所以,既然要解決薛潛,那就要徹底解決,再不給他翻身的機會! 想到這里,蕭暥的眼中隱隱折射出一道鋒利的寒芒。 紀夫子見他蒼寒的臉色,淡白失血的薄唇,和鋒芒暗藏的眼神,嘆了口氣:“將軍患有痼疾,需安心靜養(yǎng),不要再耗費心神,否則難以延年啊?!?/br> “夫子,正是因此,才要爭這一朝一夕之力?!笔挄堆诖降涂?,秋寒漸深,他每每覺得渾身虛寒無力舊傷隱痛,緩了口氣后他道,“這也是故人未盡之事,未了之愿。” 帳外風雨瀟瀟,紀夫子聞言默然。 他知道這故人說的是誰。 微雨青衫歸何處,浮云白鶴渡影空。 紀夫子悵然收回心神,道:“我給將軍開付藥,需按時服用。” “有勞夫子了?!笔挄墩f著隨手一卷帕子,遮過一抹嫣紅。 *** 北狄王庭,十一月初,秋風凜冽。 “王子回來嘍!”深秋蒼黃的草原上響起一片雜沓的馬蹄聲和著喧囂的呼號聲。維丹被眾人簇擁著進入王庭大帳。 此番秋狩,維丹王子和雍朝的皇帝談妥了一份合約,并帶回王庭了一份議和的國書。 在國書中,中原皇帝邀約北狄大單于在朝曲草原會晤,設(shè)盟議和。以朝曲草原南部為兩國交叉地帶,通商邊市,并給北狄送去糧食萬石,布帛棉花數(shù)以千計。 烏赫看后大笑道:“這條件挺優(yōu)厚,看來中原的皇帝這次是下了血本!” 然后他感慨道:“我的弟弟長大了啊,會和敵人談條件了!” 隨即又他臉色一沉,露出關(guān)切之色:“不過我聽說你這一次在中原差點遭到暗殺,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