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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第一權臣是病美人[穿越]在線閱讀 - 第512節(jié)

第512節(jié)

    云淵面色深沉:“我平時怎么教你的?無論何時,立身要正,行事要磊落?!?/br>
    “父親,你們行事磊落,楊太宰他們行事就不那么磊落了,他們會不擇手段地陷害你們,太正直,太光明磊落的人,是很難在權力斗爭里勝出的!”

    “住口?!痹茰Y拂袖起身,竟一時竟駁不了他。

    云淵當然知道,楊覆柳徽他們?yōu)榱吮W∈种械臋鄤輹粨袷侄巍5珜κ直氨?,他們?yōu)榱粟A得斗爭,就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就可以也卑鄙了?

    就能拉低自己的德cao和底線了?

    他不想在這里教訓云越,拱手辭道,“主公,今日天色不早,我等先回去了?!?/br>
    然后看了云越一眼,云越趕緊低頭跟上。

    蕭暥想說幾句給云越求情,卻被謝映之眼神阻止了。

    有他這個主公求情,云越的脖子就更硬了,而且云越說的話也有他的道理,云淵不至于罰他。

    其實云淵心中什么都明白,但即使是權謀斗爭中,他依舊是那個謙謙君子,不會因為對手的不擇手段,而拉低自己的準則和底線。

    云淵走后,謝映之見蕭暥心不在焉地嗑著小松子,抬手替他斟上茶,“主公還是在想剛才云越說的話。”

    蕭暥覺得,其實云越說的不無道理。

    兵者詭道,戰(zhàn)場上尚且兵不厭詐,更何況波詭云譎的朝堂之上。

    而且正如云越所說,戰(zhàn)場上雖有詭計,但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敵我分明,明刀明槍,而朝堂之上,卻是爾虞我詐,敵我難分,暗箭難防。

    謝映之孤高俊逸,云淵光明磊落,這樣的瀟瀟君子在權謀斗爭中是不占優(yōu)勢的。但如果謝映之和云淵都是善于陰詭權謀之人,恐怕他也不會和他們走到一起。

    蕭暥若有所思道:“先生和一般的謀士不同?!?/br>
    謝映之微笑:“古裝劇里的?”

    蕭暥:……

    謝映之:“我猜剛才主公是在想,云副將說的有一定道理,立身持正,行為磊落,則不善權謀詐術。但如果我們真是以權謀詐術而奪得天下,主公也會不齒?!?/br>
    蕭暥:話都被他說完了,無言以對……

    即使沒有連線,他這點心思,在謝玄首面前跟透明似得。

    謝映之一語道破:“主公是在憂心,楊太宰等人浸潤宦海半生,善于權謀詐術,我們難以應對?!?/br>
    以往蕭暥看的電視劇里,不乏各種陷害、離間、下毒、栽贓,可謂詭計百出,雖說電視劇有很大的夸張成分,但也側面反映出朝堂斗爭的兇險,楊覆等人為了保住手中的權柄和現(xiàn)有的利益,必會不擇手段對付他們。到時候,他們能應付得了嗎?

    謝映之話鋒一轉,“主公可知謀勢與謀力的區(qū)別?”

    蕭暥一詫,這倒是聞所未聞,他虛心求教:“先生請講?!?/br>
    謝映之:“戰(zhàn)場之上,奪下一座城池,截斷敵人糧道,此乃謀力。朝堂之中,獲取一個要職,排擠一名政敵,亦是謀力。楊太宰等人熟諳權術運籌,將來,他們也許會在一些官職、領域上搶占優(yōu)勢,但謀力者勝于一隅,謀勢者勝在全局?!?/br>
    蕭暥心中一震,立即問:“那什么是謀勢?”

    謝映之道:“謀勢并非算計,而是布局?!?/br>
    謝映之這么一點,蕭暥恍然。他們到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布局。

    從云淵出山任中書令,集雍襄之俊杰,成立中書臺,到以為中書臺代替將軍府,推行備戰(zhàn)的各項事務,從而在政務上名正言順。之后他們的各項備戰(zhàn)事宜,都將以朝廷的名義明令推行。

    盛京系若要阻撓,大則是違抗朝廷政令,小則是阻撓中書臺辦事,無論哪一條,他們都站不住理,若是執(zhí)意阻礙國政,下獄問責都不為過。

    連他們慣用的煽動士林輿情的伎倆,都不管用了。

    以往蕭暥辛辛苦苦辦點實事,楊覆等人煽動士林,故意扭曲事實。他建尚元城,他們說他是為了斂財不擇手段;他收留流民屯田,他們誣他濫用民力、橫征暴斂;他西征平定北狄,他們罵他好亂樂禍、窮兵黷武;每每他們掀起士林風潮聲討他,搞得滿城風雨,栽贓詆毀,讓他聲名狼藉,百口莫辯。

    但如今,將軍府的任何決策都通過中書臺來執(zhí)行,楊覆他們不會蠢到煽動士林輿情針對中書臺。

    就算他們腦子一熱真那么做了,他盛京系的文人戰(zhàn)斗力強,宋敞聞正等人的戰(zhàn)斗力也不弱。更何況還有云淵坐鎮(zhèn),楊、柳等人頭再鐵,也不敢真撞上去。

    細想來,這一布局,是以士林對士林,還把他的將軍府摘得干干凈凈,將來朝局縱然暗流洶涌,他都可以置身事外,專心練兵。

    從今往后,一切令出中書臺,而非將軍府,所有的備戰(zhàn)事宜都是以朝廷政令明發(fā),無懈可擊。這就是勢。

    蕭暥知道,這其中恐怕也存著謝映之想保護他的心思。

    謝映之道:“雍州局勢穩(wěn)定,我們就可以推行春耕、征兵,征發(fā)勞力,加固城防,制造軍械弩箭,此外,東北寒冷,御寒物資也要備置起來,同時招攬人才,擴充府庫,積累銀錢,對外交好諸侯,避免戰(zhàn)爭,營造穩(wěn)定的外部環(huán)境,在一年時間內,逐漸縮減主公和北宮達實力的差距,最后在綜合實力上勝出他,這也是謀勢?!?/br>
    “至于楊太宰、柳尚書等諸公會如何反擊,三個月內,他們基本無力反擊?!?/br>
    盛京系羽翼已折去一半,也正是中書臺發(fā)展壯大的時機,而三個月后,各地軍糧都已經(jīng)種上,新兵已經(jīng)cao練,城防工事、兵工廠運作等全面鋪開,而負責這些事務的中書臺也已經(jīng)掌握了朝中實權。

    到了那個時候,大勢已成。

    謝映之靜靜道:“大勢既成,則勢如破竹,不可阻擋?!?/br>
    他的聲音很輕,神容很淡,蕭暥卻聽得心氣激蕩。

    晚上,蕭暥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在想著謝映之所說的謀力和謀勢。

    如今謝映之已經(jīng)把整個構架都勾畫好了,他們將利用接下去的三個月,把根基打結實了,余下的就只要堅定不移地推行各項備戰(zhàn)新政。

    楊覆等人再精于陰謀算計,縱然得逞,也不過是一時一隅之力,無礙大勢。

    這有點像后世所說的陽謀,樁樁件件都開誠布公,但即便是知道對方在謀劃什么,也無力阻擋。正如謝映之所說的,大勢既成,勢如破竹。除非還有人能扭轉這大勢。

    但能扭轉大勢的人,絕不會是楊覆、柳徽這些工于心機、善搞陰謀的人。

    稍有算計者都可以謀力,但謀勢卻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需要的不是詭計心機,而是眼界、格局、胸襟,要有縱觀全局,一覽眾山小的氣魄。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謀士能達到的了。

    除了謝玄首,天下還有這樣的人嗎?

    如果真有這樣一個人,既善于謀勢,又能夠謀力,那豈不是將天下風云玩弄于鼓掌之間了。

    ***

    葭風郡,連綿了十天的細雨終于停了,一輪朦朧的月影從云層后透了出來。

    正是華燈初上時。玉帶般的長廊靜臥水面,游人如織,如云的衣擺拂過水面。

    棲云軒,湖上雅閣。水晶簾動微風起,外頭飄來悠揚的琵琶聲。

    黑袍人輕輕吹開細碎的木樨花,俯首啜了口茶,梅鄔青雪的高曠融入了沉香的醇厚悠揚,讓人神思也變得渺遠起來。

    呼延鉞肅立一旁,猶豫了很久,終于忍不住道:“主君,聽說此番蕭暥和謝映之從襄州返回大梁途中,一路上會見襄州各世族,看來年后中原會有大動作?!?/br>
    “蕭暥去年拿下襄州,總要打理一番,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互不干涉,不是很好么?!彼o靜擱下茶盞,姿態(tài)雍容淡定,“我不喜好爭斗?!?/br>
    “除非,他們有統(tǒng)一九州的野心。”

    呼延鉞斗膽道,“但是主君,在這里喝茶賞月,是不能阻止他們統(tǒng)一九州的?!?/br>
    他快要憋瘋了,自從來到葭風,他整天陪著主君不是客舟聽雨,就是畫樓飲茶,怎么感覺主君到了葭風以后,就變得恬淡無為起來了?

    黑袍人淡漫道:“那就要看,這茶跟誰一起喝了。”

    呼延鉞想起,主君說過,來葭風是為了見一個人。

    “屬下斗膽問,不知主君是要找誰敘舊?”

    黑袍人道:“晉王魏瑄?!?/br>
    呼延鉞頓時想起潛龍局上那個青年:“他天賦雖然不錯,但還是個毛孩子,做事又沖動?!?/br>
    黑袍人冷道:“他能傷到謝映之,你能嗎?”

    呼延鉞孔武有力的身軀頓時一僵,額頭青筋梗了梗,掙扎道:“潛龍局那次是謝映之讓著他的?!?/br>
    “即使謝映之讓著你,你都傷不了他。”黑袍人毫不留情道。

    呼延鉞暗暗咬緊后牙槽,把不甘狠狠吞下,粗聲道:“但魏瑄這人不好控制。倔得很?!?/br>
    黑袍人淡淡瞥了他一眼,“誰說我要控制他了,我只是來探訪故人?!?/br>
    “但是主君,你們不是故人,是敵人?!焙粞鱼X耿直道。

    隨即他感到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掠來,如霜風刮起雪沫般寒涼透骨。

    他無端地從心底深處涌起了一陣戰(zhàn)栗,趕緊低下頭,悶聲道:“但是主君,魏瑄已入玄門,即使是主君,想要見他,也不容易罷?!?/br>
    他們總不能去闖玄門。

    “他會來見我的?!焙谂廴撕V定道,“還會想盡一切辦法來見我?!?/br>
    呼延鉞驀地抬頭,就看到那輕撫著茶盞的手,月光下肌膚寒白細膩,但絕無一絲陰柔,秀美中隱隱透出凌厲來。

    第340章 妙境仙宮

    大概是晚上思慮過多,連吃晚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蕭暥睡到半夜肚子又餓了,披衣起來摸他的小糧倉時,發(fā)現(xiàn)隔壁謝先生房間中的燈還亮著。

    暖黃的燈光隔著幾簇早春蕭瑟的寒枝,在黑夜里暈染開一片幽暗朦朧的光霧。

    蕭暥知道謝映之修行,每天只需要打坐一兩個時辰,但這會兒都三更了,他這好像是熬通宵了?也太辛苦了罷?

    蕭暥餓著肚子剝了一會兒小松子,挑了些個顆大飽滿的,攏在手里,他想去慰問一下謝先生。

    蕭暥本要敲門,可門居然沒有栓上,他輕輕一推就虛開了一道縫,寒夜里飄出一縷清靜幽濡的淡香。

    往里看去,長案、書格上擺滿了各類文書簡牘,堆疊得跟小山一樣,謝映之正在伏案書寫。

    早春寒夜,他肩頭只披著纖薄的單衣,長發(fā)隨意地用絲帶束了下,暈黃的燈光落在眉間,長睫在臉頰上落下淡淡的陰翳,整個人顯得沉靜而溫柔,但不知為什么,蕭暥覺得他有幾分倦意。

    而且謝映之向來感官敏銳,這回竟然沒有察覺他?

    他一念未過,就聽謝映之擱筆道,“主公既然來了,為何站在門外?”

    蕭暥:……

    “我怕打擾到先生?!?/br>
    謝映之看一眼他懷里揣著的小松子,微微失笑,“花幾上有點心,主公可自取?!?/br>
    蕭暥:這才是他熟悉的謝玄首,一個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磥韯偛乓苍S是錯覺罷。

    再一看花架上,頓時大半夜口水都要勾出來了。

    糕點并不多,盛放在玲瓏的蓮葉盤里,每一樣都小巧可愛,色香味俱全,還擺放地錯落有致,倒像是一枚枚別致的擺件。

    文人墨客們在室內插花玩石頭置小景,是為雅好,謝先生倒是別出心裁地把糕點擺放出了雅趣來。

    蕭暥拾起一枚藕粉糕,有點舍不得吃,感覺吃了一塊就破壞了這一隅小景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