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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第一權臣是病美人[穿越]在線閱讀 - 第500節(jié)

第500節(jié)

    謝映之轉(zhuǎn)而吩咐道:“徐翁,拿個銅盆來。”

    蕭暥還沒明白過來,謝映之已抬手輕掂起他的下頜,微笑:“嘴張開?!?/br>
    蕭暥忽然覺得不妙:“什么?”

    他話音未落,一根皎潔修長的手指已經(jīng)探入他口中。

    那手指白玉一樣剔透,花瓣一般輕柔。

    深入他口中后,巧妙地捉住那溫軟濕潤的舌,如游魚戲水,繾綣纏繞……謝映之指上還戴著玄門指環(huán),冰涼的觸感從舌間入喉,有點刺激……

    才撥弄了片刻,蕭暥的眸中水光迷離,眼尾暗紅飛渡,終于唔地一聲,落花流水般全都吐了出來。

    謝映之輕飄飄地及時抽回手指,“以后再讓我發(fā)現(xiàn)主公偷酒吃……”

    言外之意:都讓你吐出來。

    蕭暥幽長的睫毛上還有點濕潤,蔫頭耷腦地蜷著被褥,看著徐翁端著盆出去。把他一肚子好酒都倒了。

    他接過謝映之遞過來的棉帕,擦了擦嘴角,慘兮兮地想:電視里??茨辰巧а狼旋X地叫囂,老子讓你全都吐出來!一般不過放放狠話罷了。

    謝映之就從來不說狠話。他會一邊微笑著,一邊真讓你給吐出來。

    燭光縈照下,謝映之的手修長玉白不染塵埃,指間泛著瑩潤的水色,玄門指環(huán)銀光流溢。

    蕭暥看了一眼,趕緊尷尬地把帕子遞還給謝映之。腦子里又四六不著地想:不知道玄門法器沾了涎水,會不會折法力?。?/br>
    謝映之若無其事接過帕子擦了擦手,道:“主公可知,從西征后到潛龍局,主公的噬心咒屢屢發(fā)作,我一再調(diào)整藥方,加重藥性,方才能壓制住,但是主公再不注意修養(yǎng),勞損過度,飲酒過量,今后若壓制不住……”

    他神色微沉:“我就只能用非常之法了?!?/br>
    蕭暥:“非常之法是什么?”

    謝映之拂衣起身,輕描淡寫道,“主公無需知道,只要此后主公切忌勞損,不再濫飲便可。”

    蕭暥更好奇了,謝映之向來耐心細致,很少這樣敷衍地說話,怎么覺得他好像有不便為人道之處?

    他剛想再問,忽然發(fā)現(xiàn)燈光照射下,謝映之的衣擺上似有很淡的血跡。

    他心中一震:“先生受傷了?”

    謝映之道:“我無事,這是治療傷員時染上的。”

    傷員?

    蕭暥立即反應過來:“仙弈閣有戰(zhàn)?”

    先前,謝映之派人回報他時只說:‘事妥,勿憂,’,但具體什么情況卻沒說。既然謝映之讓他勿憂,他也就不擔心了。

    他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謝映之這個人,傳遞的信息越簡短,情況就越嚴峻。

    “今日薄暮,三十七名鐵鷂衛(wèi)圍攻仙弈閣,為銳士營及禁衛(wèi)軍所擊退……”

    接著謝映之將仙弈閣的情況詳細講述了一遍。他的語氣依舊不疾不徐,波瀾不驚,但蕭暥卻能從這字里行間感受到那一夜的暗潮洶涌、危機四伏和浴血奮戰(zhàn)。

    他眼尾的紅痕還沒褪盡,剛才還迷離溟濛的眸中,隱隱射出鋒芒來。

    鐵鷂衛(wèi)劫持皇帝,引燃寶瓊閣,屠殺士族,栽贓于他,在雍州行事肆無忌憚??伤F(xiàn)在卻不能和北宮達開戰(zhàn)。他的實力還遠遠不能跟北宮達相比。

    在這一年里,加固城防,興修水利,囤積糧草,儲備物資,厲兵秣馬。

    但還有一個問題,必須解決。

    謝映之道:“主公想過沒有,這兩年里,一旦主公離京,大梁城總有人能攪起風浪,為何?”

    蕭暥道:“因為大梁實際上并不在我控制之內(nèi)?!?/br>
    這是原主留下的坑,當年遷都大梁,把整個盛京朝廷打包搬遷過來。這個朝廷還是盛京的舊班底,一直是楊太宰,柳尚書等盛京系為主、清流系為輔的士人集團把持著。

    這些人大多都出身顯赫,眼高于頂,空談經(jīng)略,做事就推三阻四,即使勉勉強強干了,也是效率低下,敷衍了事。搞得很多事情他只能親力親為,殫精竭慮,疲憊不堪。

    最后他想出了推行科舉取士,不論出身,唯才是舉,說白了,他想找一些真正有能力,肯做實事的人。

    可是這一番新政,觸動了雍州世族的利益,遭到了盛京系為主的士人集團的強烈抵制。讓他深深感覺到了這一股在朝廷中盤根錯節(jié),無處不在的力量。

    謝映之道:“如今的朝廷政令不通,效率低下,別說是我們備戰(zhàn)一年,就算是有三年,五年,又有何用?”

    蕭暥明白,不但如此,這些人還時不時暗中給他使絆子。

    但這兩年他一直東征西戰(zhàn),無暇他顧,沒工夫整頓朝中。如今,大戰(zhàn)在即,不能再拖了。除了軍權,朝政之權也要掌握在手中。

    他道:“備戰(zhàn)之前,我們要先收攏朝政之權?!?/br>
    謝映之點頭:“這正是我今夜要和主公商議的?!?/br>
    燭火下,他清淺的眸子明晰清利,“今夜一場風雨,未必不是時機,明晨新春朝會,萬象更始?!?/br>
    沉寂了多年的朝局,該動一動了。

    ***

    朱璧居

    容緒撥開珠簾,笑容可掬:“諸位都來了?”

    華麗的廳堂里燈火輝煌,桌案上擺放著美酒佳肴,但都沒怎么動,楊太宰,柳尚書等人垂頭喪氣。

    因為年前的奪城之變,他們這些涉事之人被限制出城,不能去參加仙弈閣的新春雅集。于是便到朱璧居來打聽消息。

    結果,等了半天,茶都涼了,容緒先生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這還不算,等到了傍晚,他們等得實在不耐煩了。今夜又是上元,正打算各回各家吃團圓飯,就傳來了大梁封鎖宵禁的消息。好了,這下誰都別想回家了。

    他們被撂在這里半天,搞得有家回不得,容緒才跟個沒事的人似得姍姍來遲,眾人的臉色都不大好。

    楊太宰端著手,不冷不熱道:“容緒先生果然和蕭將軍的交情非同一般啊,街上都封鎖了,我等寸步難行,容緒先生還是來去自如?。 ?/br>
    容緒環(huán)顧四周,才發(fā)現(xiàn)似得道:“諸位似乎頗有怨氣?。俊?/br>
    楊太宰被他這若無其事的態(tài)度惹惱了,剛想拂袖站起來理論,但他坐得久了,腿都僵硬了,一個趔趄險些撲倒在桌上,反被容緒伸手攙扶住。

    “楊太宰稍安勿躁?!?/br>
    楊覆沒好氣地整了整衣冠。

    容緒施然在桌案前坐下,自取了酒杯,閑閑地斟上酒,“我來晚了,也是因為外頭鬧哄哄的事情耽擱了,讓諸公久等,罰酒一杯?!?/br>
    柳尚書八風不動道:“容緒先生果然有外頭的消息。”

    “確實有些外頭的消息?!彼值股弦槐?,但是沒喝,挽袖灑在了席上。

    灑酒為祭,眾人的臉色都沉了下。暗覺事情不妙。

    “諸位應該慶幸去不了仙弈閣?!比菥w淡漫道,

    “據(jù)傳今夜,三十多名鐵鷂衛(wèi)圍攻仙弈閣,郭懷郭侍郎被害,此外,門生家仆護衛(wèi)被殺者十多人,參與雅集的諸公,負傷者更是不可計?!?/br>
    說罷容緒看向眾人,唇邊先前的笑意消失了,“諸公在我這里枯坐了半日,還覺得委屈嗎?”

    眾人聞言臉色從僵硬到駭異,最后群情沸然。

    楊太宰嘴角肌rou連連抽搐:“大梁城郊屠殺士人,簡直喪盡天良!”

    有人立即跟著道,“郭侍郎正仕途鼎盛,竟然遭此毒手!”

    “還有那些門生弟子,他們何辜?”

    “大梁的禁衛(wèi)軍都去哪里了?”

    眾人越說越激動,只有柳尚書依舊端坐不動,慢條斯理道:“諸位稍安勿躁,你們想一想,大梁城郊,雍州腹地,鐵鷂衛(wèi)怎么潛入的?”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道,“莫非是有內(nèi)應?”

    楊太宰頓時拍案:“我看這是一起針對士人的陰謀?!?/br>
    “蕭暥不是防衛(wèi)不力,而是他根本不想防衛(wèi),他有意將鐵鷂衛(wèi)放進大梁城!”

    他似乎已經(jīng)看透了一切,憤色道:“我若猜得不錯,去年秋狩秦羽墜馬受傷,和年前孫霖等人奪城之變,這些賬蕭暥都算在了世族們的頭上,此番他趁著新春雅集,士林聚會之機,假托鐵鷂衛(wèi)之名,血洗仙弈閣,此乃報復之舉!”

    這一席話說完,席間眾人盡皆憤然。

    有人道:“我早就懷疑,北宮將軍根本沒有理由屠殺士人?!?/br>
    “北宮將軍向來禮賢下士,怎么可能指使鐵鷂衛(wèi)屠殺士人?”

    “果然是蕭暥喪心病狂,挾怨報復,還要栽贓給鐵鷂衛(wèi)?!?/br>
    柳尚書悠然道:“諸公在這里說沒用,回去將事實寫成書簡,傳與天下。”

    “不錯。”楊太宰道,“此書一傳,必然引起九州士林沸然。”

    他看向唐隸,“唐少府文采最好,就由你來執(zhí)筆。”

    一倒眉鼠目的文士自信滿滿地拱手道:“唐某義不容辭?!?/br>
    此人正是當年文昌閣策論時,被謝映之當眾駁斥,羞憤交加昏過去的唐隸。

    柳尚書又看向眾人,撫須道:“明日是新年朝會。諸公還可以上表參奏?!?/br>
    這話一說,剛才還沸沸揚揚的眾人面面相覷。什么意思?當朝彈劾蕭暥?

    他們不過私下里寫點文章煽風點火,但當堂彈劾,誰敢出這個頭?

    “諸公誤會了,我不是讓你們?nèi)椲朗挄丁!绷袝龡l斯理道,“大梁失防,讓鐵鷂衛(wèi)潛入,致使天子遇險,士人蒙難,清察司的陳英,京兆尹江潯難辭其咎!”

    眾人眼前一亮,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又無懈可擊。任他蕭暥想護短都沒有辦法。

    收拾不了蕭暥,還收拾不了他的忠犬嗎?尤其是那個江潯,最為可恨。

    眾人紛紛摩拳擦掌,“我等連夜就去寫奏本!”

    柳尚書點頭,一番話下來,他頗有些士林領袖的感覺了。但他發(fā)現(xiàn)席間有一個人一直置身度外,似乎有意跟他們拉開距離。

    他抬了抬眉,漫聲問道:“容緒先生可有什么指教?”

    容緒正自斟自飲,心不在焉道:“北狄蠻子有句話,雷電不會兩次劈到同一棵樹,諸位除了栽贓嫁禍,就不能有點新鮮手段?”

    柳尚書聽出了他話音古怪,不悅地沉下了臉,“容緒先生有高見?”

    容緒把玩著酒樽:“諸位都是學富五車之士,我一介商賈,談何高見,我只勸諸位一句,明日朝會,多看,少說?!?/br>
    今夜大梁一場風雨。鐵鷂衛(wèi)屠殺士人,劫持皇帝,焚燒寶瓊閣,樁樁件件都是駭人聽聞,必將引起九州一場巨浪。這是北宮達和蕭暥之間的爭斗,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摻和的。

    這種關頭,身處風口浪尖的大梁,更要小心謹慎,明哲保身。沒有興風作浪的能耐,就不要自己躍身于風浪之中。搞不好就有滅頂之災。

    這些年來,蕭暥和朝中官宦集團之間保持著一種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