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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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和煦清柔,魏瑄一咬牙,下定決心問道, “先生傷勢如何?” 浪花拍岸,濺起在雪白的衣擺微濕,謝映之睜開眼,眸中微光乍現(xiàn)。猶豫再三,他就是想問這個? “無事,休息片刻便好。多謝殿下掛懷?!敝x映之道, “先生昨晚為何撤去法界?”魏瑄接著問,他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真實意圖,開始聲東擊西。 自從昨晚的對局之后,魏瑄就覺得,和謝映之的每一次對話都像一場交鋒。哪怕此人現(xiàn)在漫不經(jīng)心地斜臥在樹干上,一副完全不設(shè)防的狀態(tài)。 “殿下也清楚,鬽存在百年,什么場面沒有見過,這一劍若不夠狠,怎么能騙過它?!敝x映之仰頭似漫無目標地望著冬日里蕭索的枝條,顯得既純?nèi)挥譄o奈,“至于主公在這個時候來,我也是始料未及?!?/br> 正好撞見魏瑄一劍刺中謝映之的肩膀,只是巧合? “既然你們已結(jié)契交心,蕭將軍進入船艙,先生會不知道?”借著點出他話語中的漏洞,魏瑄暗度陳倉,試探性地問了句。 “結(jié)契不過是避人耳目的權(quán)宜之計。”謝映之輕不可聞地嘆了聲, “什么?”魏瑄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不是真的結(jié)契? “我用了偷天之術(shù)?!敝x映之靜靜道,琉璃般的眸子映著暮色天光,流露出些許寂寞的涼意。 魏瑄見他倚靠在樹上,碧玉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風,頓時明白過來了,親吻是隔著扇子的! “你為什么不早說?”魏瑄想起,他刺向謝映之的那一劍多少帶著情緒。 “我們結(jié)契可以是假,但殿下的憤怒必須是真。”謝映之毫不留情地指出,“鬽經(jīng)營潛龍局閱人無數(shù),殿下是不是真的對我有怒,是瞞不過它的眼睛。且殿下的演技尚不如陛下爐火純青,所以,你就會讓我們功虧一簣?!?/br> 魏瑄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答復了,所以結(jié)契還意在刺激他?不僅是他被當成了棋子,連他的情緒波動都被計算在內(nèi)了? 讓魏瑄的薄唇抿成一道刀刻般的細線,此人的掌控力讓他有一種被cao控的無力感, 但是這個人,他非得挨一劍才痛快? 謝映之淡若無物道:“至于這一劍,殿下也不必掛懷。” 魏瑄:又有什么蹊蹺? “偷天之術(shù)乃是欺天之舉,此后必有一劫,殿下這一劍,便是那一劫,相當于替我抵消了劫數(shù)。” 魏瑄覺得此人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他這也算看得通透,連他自己搞saocao作的劫數(shù)都算到了。 他又問:“那么我最后拔出帝王劍也是如先生所愿?” 謝映之坦言:“帝王劍只有回到王室手中,才能斷了天下諸侯的爭奪覬覦之心?!?/br> “我刺北宮潯,也在先生的預料之中?” 謝映之毫不避諱道:“北宮潯在潛龍局中贏了一件護身軟甲,乃我玄門之物,可抵擋刀劍七成之力?!?/br> 言外之意,無論怎么砍都不會致命。 他篤定道:“即使負傷,我在此間,也能醫(yī)好。” 魏瑄忽然想起,北宮潯負傷在此莫非也是他所愿? 聽說謝映之親自為北宮潯療傷,北宮潯已經(jīng)對他言聽計從。再想到蕭暥正在布局的北伐北宮氏,魏瑄不禁倒抽了口冷氣, 這人怎么做到從局里到局外環(huán)環(huán)相扣,還一子不落的? 但是細想來,謝映之也沒用什么陰謀詭計,甚至事事都是按照潛龍局的規(guī)則來,所作所為毫不推諉,承認地坦坦蕩蕩,解說得明明白白。 不僅如此,眼前之人,白衣臨水,風華無邊。他姿態(tài)閑淡地臥在蒼虬的樹干上,身后是江低云闊,斜陽冉冉。 使得魏瑄心里再憋屈,作為一名畫師,也沒法破壞這樣一幅絕勝的風景。 連找他算賬的念頭,都顯得太粗魯,太庸俗。和那超塵脫俗的滿目風流相去甚遠。 而且,他還是傷號,端著一副人畜無害之態(tài)。 這就拿他更沒辦法了。 魏瑄被狠狠擺了一道也只能把憋悶咽到肚里。吃一塹長一智,以后聰明點,別再著他的道。 但是,今天把話都說到這里了,魏瑄還是要問個透。 以謝映之的聰明和手腕,蕭暥這點小心思在他面前跟透明似得,謝映之既然輕輕松松把他賣了,又輕輕松松把他‘娶’了。結(jié)契結(jié)得順手拈來,跟玩似得。 夜鴟說,謝映之很隨性。 隨性。 魏瑄深以為然。 所以,他今天可以是假結(jié)契,誰知道明天不是真結(jié)契? 只要他想,這婚天天都可以結(jié)。 關(guān)鍵問題還是玄門的結(jié)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等同于世俗的婚姻?還循序漸進?還不禁行為? 就在他思忖著該如何開口試探之際,謝映之淡淡道,“殿下是想了解我玄門的相偕之儀嗎?” 冷不丁被說中心中所想,魏瑄愕然道:“先生怎么知道?” “我猜的?!敝x映之漫不經(jīng)心一折一折著手中的扇子,邊道,“我看殿下剛才欲言又止?!?/br> 魏瑄心中一凜,隨即明白了。謝映之目光通透,觀察入微,在他面前偽裝只是白費勁罷了,倒不如爽快些。 他干脆單刀直入問:“玄門的結(jié)契是循序漸進的?怎么個循序漸進?” 謝映之不假思索道:“情義相和的兩人行相偕之儀后,可心念相通,之后,若兩人再有更親密之接觸,聯(lián)系就會隨之加強,除了心念相通,還可感官相通。見對方所見,感對方所感?!?/br> 魏瑄心道,這和夜鴟說的差不多。 他繼而又問:“親密之接觸是什么?” 謝映之道:“世人如何,玄門亦如何。” 魏瑄道:“玄門不禁欲嗎?” 謝映之微笑:“世人對玄門有兩個誤解,一為出世,二就是禁欲了?!?/br> 魏瑄緊追不舍問道:“世人說,玄門禁的是欲念,不是行為?這是什么意思?” 謝映之反問:“何為欲念?饑寒而思溫飽,疲敝而思休憩,這是欲念,也該禁?這句話本身就不該那么說?!?/br> 魏瑄蹙眉,默默加上一條提醒自己,他還擅于詭辯,千萬別上當。 就聽謝映之輕嘆道:“但對于世俗之人,這樣說,倒是方便理解些?!?/br> 魏瑄心道:一點都不方便理解…… 看著他充滿求知欲的眼神,謝映之漸漸有點說教之意了。 “我這么解釋罷,玄門不是禁,而是節(jié)制。因為欲念會損修為?!?/br> “如何損修為?” 謝映之坦言:“玄門結(jié)契后,雙方有一段很長的同修之期,這期間,雙方要先達到心神相交,彼此默契,形如一人,方能行云雨之事,否則,心魂未合而急于行事,那便是欲念,雙方都會因此而損修為?!?/br> 魏瑄道:“照這么說,結(jié)契之只是第一步,結(jié)契后能不能成為伉儷還不好說?” 謝映之道:“正是,至少有一半人即使結(jié)契了,也無法達到心神相交的,修不成伉儷。” 魏瑄聞言一驚,“竟有一半人都不能修成?” 那這些人不就等于結(jié)契之后,相伴數(shù)載,最后無疾而終? 謝映之道:“即便是玄門中人,也難免有自己的私心雜念,或者面對紅塵繁華,不能始終如一,所以,結(jié)契后的幾年內(nèi),兩人的心若存懷疑、芥蒂,不能完全相信彼此,那么兩人就會漸行漸遠,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也會越來越疏淡,最終分道揚鑣?!?/br> 魏瑄:這……還可能分道揚鑣? 魏瑄心想,豈不是和世俗的休書差不多嗎? 在大雍朝,結(jié)婚后的兩人,如果一方有過錯,丈夫可以休了妻子另娶,妻子也可以休了丈夫改嫁。 謝映之道:“結(jié)契之后終成伉儷者其實寥寥。所以,多數(shù)玄門弟子不會選擇結(jié)契,而且,結(jié)契還需要兩人的修為相當,所以,符合的人就更少了。因此使得外界一直認為玄門禁欲?!?/br> 魏瑄想起來夜鴟也說過,結(jié)契需要兩人的修為相當,但顯然謝玄首解釋地更為通透到位。 他不禁繼續(xù)追問道:“那么說,若兩人心神相合,相互傾心,但修為相差懸殊,就不能結(jié)契?” 謝映之道:“可以結(jié)契,但不能修成伉儷,也不能行事?!?/br> “為何?” “在行事之時,修為高的一方,就會折損修為。直到兩人的修為相當。” 魏瑄不禁暗松了口氣,所以,謝映之和蕭暥其實是不可能成的,畢竟蕭暥沒有任何修為。 但他忍不住又好奇問:“為何修為高的一方會折損修為?” 謝映之道:“我打個比方,殿下容易理解一些,這就像是山間兩個地勢高低不一的池塘,修為就像這池中之水,兩個池塘一旦被打通了,那么,水往低處流……” 魏瑄頓時明白了。 謝先生不但懂,而且善為人師,這種事情,居然還能被他說得那么淺顯易懂,清新脫俗。 所以,照這個意思,謝玄首修為高,就是那個位于高地的池塘,蕭暥沒有修為,就像那個位于洼地的池塘,如果他們被‘打通連接’了,那么水往低處流。 謝映之的修為豈不是要……大損?甚至被吸干都有可能,就看下方那個池塘的容量了? 魏瑄想到這里,不禁臉頰發(fā)燙,所以,謝映之是斷然不會和蕭暥行事的! 除非…… 一個念頭忽然閃入腦海, 理論上說,也不是完全不行…… 魏瑄蹙眉道:“如此說,倘若非要和凡人結(jié)合,先生就只能在下方了?” 咳……謝映之掩袖低咳,猝不及防牽動了傷口,連秀美的眉都微微蹙起。 “先生,你沒事吧?”魏瑄趕緊上前要去扶他。 謝映之垂眸搖首。 這小殿下不簡單,用蕭暥的話說,腦回路清奇。 但魏瑄說的沒錯,且精準犀利。 水往低處流,那么只要上方的池塘沒水,下方的池塘注滿多少水都沒問題。兩個池塘打通后,由于上面的池塘里沒水,能流出什么?而蓄滿水的池塘在下方,也不可能倒流上去。 所以照這個理論,謝映之只要甘愿做下方那個池塘就可以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