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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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暥嘴里叼著一尾炸得金黃的小溪魚,收起做怪的爪子,就見濃稠的湯汁變成了漿糊狀,翻滾了出來。 他就是來搞破壞的。 這……糧食不能浪費(fèi)罷…… “沒事,我愛吃攪糊了的?!蔽含u開朗地笑道。 蕭暥看著他,仿佛曾經(jīng)父慈子孝,不是,叔侄親善的場景又回來了。 在經(jīng)歷了這次潛龍局后,魏瑄想明白了。他不會再因為前世的事,疏遠(yuǎn)蕭暥,逃避蕭暥。西征結(jié)束那會兒,隔著一個軍帳的距離,避而不見,咫尺天涯,那滋味太難受了。 他既然已經(jīng)決定,今生絕不當(dāng)?shù)弁酰苍俨换卮罅?,這樣將來就不會傷害到他。 那么,今后見到蕭暥的機(jī)會就越來越少,那人在廟堂之上,而他在江湖之遠(yuǎn)。 每一次與那人偶遇,都顯得彌足珍貴。 他要珍惜每次小聚,和那人在一起的一時一刻,他都要開開心心地過。 廚房簡陋,他甘之如飴。這讓他想起和蕭暥住在塞外農(nóng)家的日子。 他鋤田種地拾掇菜園,蕭暥揣著零嘴四處瞎逛,戎馬倥傯之余粗茶淡飯,在烽火狼煙的亂世里,守住片刻的細(xì)水長流。 這就是他最想要的日子。沒有帝王將相,只有布衣之樂。 不過,蕭暥還是不要碰灶臺了,不然今晚的年夜飯是做不出來了。 得給他找點(diǎn)容易的事情做。 廚房里切菜,他怕蕭暥刀工不行傷到手,那么就剩下?lián)觳肆恕?/br> 但潛龍局里八千身價的彩勝,在這邊剝菜皮,確實(shí)有點(diǎn)…… 他想了想,“將軍,要不你剝蛋罷?!?/br> 蕭暥手巧,剝鵪鶉蛋正好。 蛋都是煮熟了的,光潔圓潤,剝破了上桌不好看,就吃掉。 蕭暥一邊剝一邊吃,就像是倉鼠掉進(jìn)了米缸里。 吃著吃著,不是,剝著剝著,蕭暥就覺得這情景有點(diǎn)熟悉。 小時候,他最喜歡過年,熱鬧。 有一次,太奶奶讓他們幾個孩子剝喜蛋,剝壞了就吃掉。 蕭暥就時不時剝壞一兩個,然后美滋滋地吃掉。 結(jié)果,不到一個時辰,吃了五六個雞蛋,吃撐了。 傍晚,魏西陵回來,就發(fā)現(xiàn)他一愣一愣地發(fā)著呆。立即請來了大夫,服了藥,吐了好一陣子,當(dāng)晚的年夜飯沒有得吃了。 蕭暥等了一年的豐盛大餐,就眼巴巴錯過了。他沒滋沒味地吃了一小碗清粥后,孤零零地趴在窗上看煙火,聽院子里傳來的歡鬧聲。他不喜歡一個人過年。 晚上,還沒到戌時,魏西陵就回來了。 “西陵,你不跟他們放焰火?”蕭暥驚道,除了年夜飯,他最喜歡放焰火了。 “我不喜熱鬧?!蔽何髁甑?,打開一個八角漆繪的食匣。 各色的菜式都添了一小碟,把小案上放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他喜歡吃的糖蒸酥酪,還是雙份的。 那一夜,煙花迷了眼。 蕭暥忽然想到,又要過年了啊…… *** 嘩地一聲,床邊案頭的藥碗果盤全摔落在地,糕點(diǎn)甘果蜜餞滾得到處都是。 北宮潯捂著胸口的傷,有氣無力地吼道,“誰干的?究竟是誰干的?誰害老子?” 北宮潯堂堂世子,將來的幽州牧。原本是來潛龍局上豪賭一把角逐王劍,結(jié)果王劍和美人都沒到手,居然還被捅了?不僅被捅了,身邊的燕庭衛(wèi)都被殺光了! 幾名侍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趴在地上,收拾被砸爛的碗盤碎片。 “讓高嚴(yán)來見我!”北宮潯額頭上青筋暴露,怒氣牽動了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他被捅了,兇手還逍遙法外?高嚴(yán)這個襄州郡守怎么辦事的? 北宮潯現(xiàn)在的感受就是傷口疼,還發(fā)著燒,頭還疼,憋屈,憤怒。 “高嚴(yán)老兒若不給個說法,再躲躲藏藏,我發(fā)兵來打他!” 砰的一聲,瓷碗砸在門上,碎片飛濺。 門開了,一襲秋霜色的衣衫映入幽暗的室內(nèi)。 北宮潯聞到一縷清雅玄淡的孤香,抬起頭,當(dāng)場就看得傻眼了。 若云水清致,似月華照眼。 這是……高嚴(yán)老頭子? 第301章 充電 謝映之目光淡然看著侍從們撿起了撒落滿地的糕點(diǎn)蜜餞甘果,都是蕭暥喜歡吃的,看來他那主公實(shí)在不會籠絡(luò)人,把自己的小糧倉都端出來了,結(jié)果一番好意被扔了一地。 他輕嘆了聲,“可惜?!?/br> 誰知那北宮潯雖然發(fā)著燒,耳朵卻豎得跟兔子似的,連忙道,“不可惜,不可惜,我就喜歡吃沾地氣的!” 然后招呼道,“來人,收拾好了,都放我桌上!” 他撿起一顆杏干扔到嘴里,帶著沙土嚼著,“好吃!” 謝映之拂袖坐下,淡漫道,“此處近巫山,傳巫山上有藥神種下的百草,自古方士便來山間拾土,以為煉丹之用。世子服用一點(diǎn)沙土也有好處。” “太守真是博聞廣識,好好,我多吃點(diǎn)?!北睂m潯嚼著沙子,一雙眼睛片刻都沒有離開謝映之。 他坐在塌邊,眸色若琉璃冰玉,皮膚似清瓷初雪,仿佛幽暗的室內(nèi)都亮了幾分。 北宮潯頓時覺得他這一刀挨得不虧了,湊近了點(diǎn)道,“太守年近五旬了,竟然那么年輕?” “我并非高太守,而是此間的醫(yī)者?!敝x映之道。 “醫(yī)?醫(yī)者?”北宮潯愣了愣,“先生,我昨晚和那些水賊打斗中,他們五個對我一個,受了點(diǎn)傷,嘶——” 他裝模作樣吸了口冷氣,捂著胸口,“我這心頭火燒火燎地難受,你給我看看。” 說著就扒拉開中衣,治病救人本來就沒什么避諱,謝映之在他灼灼目光注視下,旁若無物地替他檢查了傷勢之后,照例垂眸搭脈。 不料指尖才剛剛搭上北宮潯粗壯的手腕,緊接著手背上就是一熱。 一只厚實(shí)的手掌蓋了上來,手心燥熱,握住了他清玉般的手。 謝映之長眉微蹙,不動聲色繼續(xù)號脈。 “先生的手好涼?!北睂m潯摸著他的手,舒服地嘆了口氣,“我熱得發(fā)慌?!?/br> 謝映之的體溫本來就比常人略低一些, 北宮潯在發(fā)燒,所以他當(dāng)是降溫的冰袋了。而且摸上去肌膚清潤細(xì)致,骨骼勻稱。北宮潯揉捏著那秀勁修長的手,滿臉饜足飄飄欲仙。 謝映之自從成為玄首后,敢在他行醫(yī)的時候動手動腳的,這也是第一個了。 但九州天下,沒有北宮世子不敢吃的豆腐,北宮潯又湊近了點(diǎn),一邊捏手一邊撫背,恨不得變身八爪的章魚,“先生身上的熏香是用的什么草藥?好香?!?/br> 謝映之已經(jīng)把完了脈,靜靜抽回手,扳開北宮潯粗壯的胳膊,并順手點(diǎn)了北宮潯身上幾個要xue。輕飄飄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清淺的眼眸純?nèi)粺o害,“北宮世子傷口未愈,最好還是不要動彈?!?/br> 半身不遂的北宮潯躺在榻上抽搐:看不出來,先生手勁好大…… “先生,我心口似乎有團(tuán)火,像被在爐上烤。又動不了,太難受了,先生救我?!?/br> 謝映之垂目寫藥方,淡然道:“世子安心,服了這藥,也就快要涼了?!?/br> 北宮潯陡然嘶了口冷氣,他最后這句話怎么好像是威脅啊? *** 蕭暥回到房里的時候已近傍晚,案頭一壺清茶,謝映之正閑閑翻著書,那是一本記載襄州風(fēng)土的博物志,偏斜的夕光在他眉梢眼底染上一縷清寒霜色。 “讓先生久等了。” “無事,此書頗為有趣。”謝映之合上書,莞爾道,“主公的故鄉(xiāng),應(yīng)該有更多有趣之物?!?/br> 蕭暥知道謝映之說的不是江州,而是他來的地方。 “佳節(jié)將近,主公想過家嗎?” 蕭暥心中微微一震。 其實(shí),他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 這些年來,隨著原主的記憶越來越清晰,蕭宇的記憶卻越來越渺遠(yuǎn)模糊,此消彼長間,他已經(jīng)不記得蕭宇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如同畫在沙上的畫,風(fēng)一吹就散去無痕了。 而原主的記憶卻越來越鮮活而生動,無論是春水彌天的桃花渡間,新雨后的第一壺酒。陌上青青的細(xì)柳軍營,他跟著魏西陵初次從軍,意氣飛揚(yáng)。還是萬仞孤城下,冰天雪地中,他望著魏西陵策馬絕塵而去的背影,風(fēng)雪迷了眼。 從此關(guān)山相隔,與君不見。 蕭暥感到一陣心悸,身形微微一晃,趕緊扶住桌案,一口甜腥味猝不及防涌上喉頭,又被他咽了回去,昨晚鏖戰(zhàn)一夜的疲倦忽然如潮水般覆蓋上來。 謝映之心中一沉,果然…… 正因為蕭暥以為自己是蕭宇,才能試著置深度外去看待往日經(jīng)歷的痛苦和磨難,也正因為很多過去的事情他都記不起來了,所以他的噬心咒才一直沒有發(fā)作。 謝映之才可以用配藥和施針將他的噬心咒壓制住。 如果他完全記起來,知道他自己就是蕭暥,恐怕也是他的噬心咒徹底發(fā)作之時。到時候,所有的記憶如同沖破堤防的江水,鋪天蓋地涌上,謝映之能不能再挽回他的性命,尚不好說。 千葉冰藍(lán)的解法,看來還得抓緊。 謝映之道:“主公還是不要想了?!?/br> 蕭暥臉色清慘,“先生,可我有時候懷疑,我究竟是誰?” 為什么原主的記憶他會如此感同身受,血rou相連。而蕭宇的記憶,卻漸漸地消失了。 謝映之眸中有隱隱的惻憐,他斟上了一杯茶,置于案頭,“主公不必困擾,三千世界中,此間世界與主公原來的世界,就好比這兩個茶盞,記憶就如同這盞中的茶水?!?/br> 他抬手將杯中的茶倒入另一個茶盞,“此消而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