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聽罷拿起手機，唐學(xué)資看沈靈看手機看得認真，問他：“看什么呢？”

    沈靈眼睛盯著屏幕回答：“露營清單?！?/br>
    唐學(xué)資伸手將沈靈的手機拿過來，看了幾秒后又還給他。

    “那我就等你安排了?！?/br>
    沈靈看著手機沒有說話。

    出發(fā)那天唐學(xué)資看著陰沉的天，本想向沈靈建議改日再去，但看沈靈將準備的用品搬上搬下，阻止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果不其然，剛到達露營地，雨點就開始飄飄灑灑。沈靈也早有準備，與唐學(xué)資一同撐起遮雨棚，只是沒有工具，只好拿不銹鋼溫水杯替代，勉強將地釘固定下來。

    雨棚搭好后，唐學(xué)資坐在車后備箱處，頗有興致地看沈靈又將裝好的用品一樣一樣取出，烤爐，板凳，食物。

    唐學(xué)資沒有去幫忙的打算，雨聲變大了一些，打在低矮的遮雨棚上，與落在耳邊無異，聲音很大，也很小。沒有起風(fēng)，雨的聲音很純粹。

    唐學(xué)資的包放在車內(nèi)，他往后倒，輕易夠到了自己的包，打開雙層拉鏈翻找。

    “轟隆”一聲，沈靈停止動作朝外面望，聽見唐學(xué)資的笑聲。

    雷聲消失，變?yōu)檩p快的旋律。

    “l(fā)isten to the rhythm of the falling rain”

    “telling me just what a fool i’ve been”

    “換首歌。”

    唐學(xué)資沒有聽沈靈的話，音樂仍在繼續(xù)。

    “這音響還是你送我的?！?/br>
    唐學(xué)資總愛拿不相關(guān)的話回答問題。

    收拾得差不多，沈靈干脆坐下，背對著唐學(xué)資看著前方的湖和一顆樹。

    音樂聲從背后傳過來，就著真實的雨聲，沈靈還是沒能喜歡上。

    “換首歌。”沈靈又說了一次。

    歌聲停止了，但并不是換歌，而是關(guān)閉，唐學(xué)資起身走過來，坐到另一張椅子上。

    “脫敏治療嗎？干脆跑外面聽雨聲?！?/br>
    沈靈聽出了淡淡的嘲諷，說不后悔是假的，頭頂?shù)挠曷暤未鸩煌?，他從小沒來由地討厭雨落下來的聲音。

    視線不遠處有大片烏云，蓋得天色發(fā)暗，沈靈看了一眼頭頂，把幾瓶酒一并拿了出來。

    沈靈低頭認真拆卸外包裝，忽然世界完全清凈下來，他感覺到耳朵被包裹起來。

    沈靈沒有回頭，耳機里有音樂，是一首聽不懂的日文歌曲，但他好像聽得到唐學(xué)資的嘆氣聲。

    耳機也是沈靈買給唐學(xué)資的，某一年的某個普通的禮物，沒有名目，消噪效果極佳。

    唐學(xué)資又坐下來，沈靈這才與他對視，他沒有說什么，但眼神寫著無可奈何四個字。

    沈靈聽不到外界任何聲音，包括唐學(xué)資的聲音，他繼續(xù)剛才的動作，加熱一些食物，唐學(xué)資將酒瓶拿過去倒了兩杯酒。

    “這是戴銘送的酒?！?/br>
    沈靈音量比平時要大一些，大概因為戴著耳機，無法準確判斷自己發(fā)出的聲音的大小。

    唐學(xué)資喝了一半，聽見沈靈的話頓了頓，還是全喝了下去。

    他都快忘記這個名字了。

    “他以為我和你在一起。”

    這一句的聲音比第一句還要大，不像是聊天，倒像是在宣告。

    唐學(xué)資把耳機音量往下調(diào)了一些。

    “我不喜歡他?！?/br>
    唐學(xué)資不好奇，因為他知道沈靈絕不可能喜歡戴銘。

    “你覺得我會喜歡上他？”

    沈靈沒有主動摘下耳機，即使在說話，好像也不怎么在意唐學(xué)資的回答。

    而唐學(xué)資覺得沈靈今天話有些多，尤其他帶上了耳機，只說，卻無法聽。

    唐學(xué)資沒有回答，因為沒有必要，他知道戴上這副耳機時幾乎可以隔絕一切。他又滿了一杯酒，輕輕與沈靈的酒杯碰了碰，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

    雨幾乎停止的時候，沈靈摘下了耳機，雨聲平息了，風(fēng)聲又起來了，不過總要比雨聲強一些。

    “晚上沒辦法搭帳篷了?！碧茖W(xué)資看著濕漉的草地說道。

    “那晚上回去?！?/br>
    唐學(xué)資拿玻璃杯“叮叮?！钡厍昧巳紊蜢`的杯子，沈靈想起來兩個人都喝了酒，沒辦法開車回家。

    “在這里坐一晚上好了?！鄙蜢`又說。

    唐學(xué)資不太餓，拿了幾片生果在手上，問沈靈：“你怎么突然想露營？不像你喜歡的活動?！?/br>
    沈靈的確不太熱衷于這類活動，在這一刻他還是覺得露營無聊。

    “總有一點樂趣吧?！?/br>
    唐學(xué)資口里有水果，說起話來含糊不清：“別人因為喜歡來，你來了再找樂趣?！?/br>
    “你和別人來過嗎？”

    唐學(xué)資沒有細想“別人”的意思，否認說“沒有”。

    “你們一般去做什么？”

    沈靈沒有明說，但唐學(xué)資領(lǐng)會到了他的意思，沒有說話。

    沈靈希望他不要說什么，或者像先前一樣否定，告訴他沒有，沒有別人，或者沒有做什么。

    但唐學(xué)資還是開了口：“普通的事。”

    沈靈高估了自己，他一向是這樣的。

    他明知道唐學(xué)資一定有過別人，也知道一定有些事情，他偏要問，要由唐學(xué)資親口告知，然后得到一個真實的傷口，好像他單方面的痛楚可以代表他與唐學(xué)資之間的深刻。

    這是他要的。

    “你愛過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