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元眼眶紅紅，咬著唇，不敢叫出聲。

    阮玉逗她，“表姐這是不是作繭自縛?！?/br>
    回他的自是身上又一道抓痕。

    弄到后，賀元哭哭啼啼嚷著要把那秋千給砸了。

    阮玉卻說：“表姐，可還記得那假山。”

    賀元惱羞浮面，一巴掌打去。

    阮玉滿足極了，嘴里還嚷嚷，“表姐這才讓我長見識(shí)?！?/br>
    羞死了賀元。

    沐浴時(shí)，阮玉沒完沒了，再起了興，捉著賀元水里來了回。

    氣得賀元來回罵他，“趕緊讓太醫(yī)開了藥來?！?/br>
    “我哪里有病?！比钣癖еR元往外殿去，他聲音委屈極了。

    賀元伸手使勁一捏他的臉，“降火！”

    阮玉笑出聲，得意道：“表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br>
    賀元更使了勁。

    到此時(shí)，晚膳在外不知重?cái)[了幾遭。

    見兩人出來，小豐領(lǐng)頭，帶著宮仆乖乖退下。

    賀元吃那冰碗撐了些，不肯再食。阮玉抓耳撓腮，想讓她再食半碗粥也好，吃那冰的，總傷了身。

    可他有前科在，就怕賀元又以他在作弄她。

    只得做可憐求她，“表姐，你就當(dāng)陪陪我?！?/br>
    賀元冷眼一掃，不耐道：“你也二十來歲，你當(dāng)你是阮嘉，沒得我吃不下?！?/br>
    這話一出，氣氛微凝。

    也幸得殿內(nèi)宮仆不在，散了稍許尷尬。

    阮玉又復(fù)那番吊兒郎當(dāng)，似笑非笑看著賀元。

    賀元自個(gè)兒理虧，拉著阮玉換好的袍袖，“我吃，還不成嗎?！?/br>
    她乖乖舀起了粥。

    晚膳食而無味。

    還是阮玉開口，將那事捅了開，“阮嘉，你想如何?！?/br>
    賀元沉默一下，輕聲道：“就養(yǎng)在郡主府吧?！?/br>
    阮玉立時(shí)變了臉，他氣道：“你又不肯呆宮？想都別想?！?/br>
    他的手被身旁的賀元一掐，賀元嗔怪道：“我在宮里呀?！?/br>
    阮玉反手抓著她，心里撒滿蜜似的。

    她的意思他也明白，她想把阮嘉養(yǎng)在宮外。

    阮玉搖了搖頭：“你讓他進(jìn)宮。”

    賀元眼皮微抬，她靜默看著阮玉。

    粥碗被阮玉抓來，他舀起一勺喂給賀元，“表姐，都要涼了?！?/br>
    ·

    “你不愿意？”

    榻里，阮玉蹭在賀元的耳邊嘀咕。

    賀元是想了許多。

    阮嘉才五歲，將他獨(dú)自放在外她定是不放心的。可進(jìn)宮，阮嘉不過是背著罪的庶民，他地位何其尷尬。

    “你放心，我可不會(huì)害他，待他長到十五，再讓他回南城就是?！?/br>
    這聲落。

    賀元轉(zhuǎn)臉看著阮玉，她唇角一彎。

    阮玉撒嬌道：“你看，我真是個(gè)好叔叔，還不親我一口?！?/br>
    賀元的手緩緩觸著阮玉微薄的唇，“我曉得的，外面都在說你趕盡殺絕，廢了阮三一脈。阮嘉，豈不正好為你挽回顏面?！?/br>
    “他一個(gè)稚子，在這深宮中，要生要死皆隨你意。”

    阮玉笑意一淡，“表姐，你倒是懂了許多。”又忿忿不平抱怨，“我可也是這么活下來。”

    賀元嗤了聲打斷他：“別說你那些舊事，我懶得聽?！?/br>
    阮玉神色一黯，譏諷開，“你也好歹讓我顯擺幾番，怎么著也是和當(dāng)年半眼看不上我的郡主好上了?！?/br>
    賀元捂著耳朵，“再說就滾下去。”

    他才輕輕哼道：“你讓他長在宮外，自是錦衣玉食嬌寵養(yǎng)大，哪有這般好事。”

    “他父親是罪人，他也是?！?/br>
    賀元不說話了。

    阮玉將她一把拽入懷里，“你不許再想?！庇滞{她，“再想我就殺了阮嘉，表姐你真當(dāng)我在乎什么名聲。”

    賀元靠在他懷里，敷衍道：“我曉得?！?/br>
    他要在乎名聲，何必和她如此攪和。

    阮玉的嗓音悶悶的，“可是表姐，你往后可不得再去看他?！?/br>
    良久，賀元才說：“你當(dāng)我看了他好受?！?/br>
    這話才最終止了。

    賀元的手緩緩的撫向肚子，她朝阮玉靠的更緊密了些。

    `

    次日一早，雖沒朝會(huì)，阮玉也早早往了議事殿與幾位閣臣商討常事。

    賀元隱約曉得，這閣臣里，既有寧冬，也有許氏人。

    她梳妝好，往宮外出。

    小豐貼身不離，待往馬車一進(jìn)，賀元才輕聲開口：“你干爹呢?！?/br>
    小豐一張巧嘴，帶了喜色道：“干爹年紀(jì)大了，圣上憐憫，讓他享福去呢。”

    賀元漠然看了一眼小豐。

    小豐渾身一震，低聲道：“您不知，前幾日不曉得許貴妃犯了甚事，聽說，貴妃的名號(hào)都得廢了?！?/br>
    馬車簾子一拉，賀元嘲諷道：“那有甚的，過幾日或許就來了姓許的皇后?！?/br>
    小豐微張著嘴，還來不及打圓場，就見馬車往宮外駛?cè)ァ?/br>
    臨至太學(xué)，好一番吵嚷。

    賀元半支開車窗，就見前方一群學(xué)子，群情激昂圍著一人。

    那人，正是韓方。

    賀元來了興致，讓馬車靠停。

    車窗被她開了全，一眼盡收。

    “素來傳聞韓大人清正廉明，如今看來竟是同為濁物！”

    那學(xué)子喉嚨都要扯破。

    韓方板著臉，一言不發(fā)。

    學(xué)子們愈發(fā)不滿，圍攏來，“秋闈將至，韓大人豈不是讓我等無心備考，此番心思，乃是大惡！”

    賀元見之，多為寒門書生，那等錦袍著身的，俱在旁看了笑話。

    此時(shí)，一隊(duì)禁衛(wèi)跑了來，將那小波鬧事者抓了干凈。

    學(xué)子各個(gè)撕扯狼狽開來。

    韓方才開了口，“你等用心不良，有何參考資格?！?/br>
    “哼，世家走狗?！币膊粫缘眠@番混亂下，誰開了口，附庸者更眾。嗓音之大，聽得馬車?yán)锏馁R元都要樂壞。

    她半掀車門，吩咐人喚了韓方來。

    眼看寒門學(xué)子出丑，世家世子本想與韓方奚落一番，見他大步走向前方一行，分明印著宮中印記的馬車以及周遭侍衛(wèi)，忙住了步。

    韓方曉得車?yán)锏氖钦l。

    他沉默站在那，聽得嬌聲一響。

    “韓大人，怎么這般狼狽?！辟R元探出半張臉來。

    韓方皺緊了眉，“拋頭露面，不成體統(tǒng)?！?/br>
    賀元捂著嘴譏笑，“方才那窩囊樣，這會(huì)兒就逞能了?！?/br>
    韓方臉色沉了下來。

    賀元眼睛一轉(zhuǎn)，她想起趙叢枝那攤子爛事，追問道：“他們這是鬧的甚?！?/br>
    韓方卻轉(zhuǎn)身，“此等事哪與你女子說?！敝苯油囟?！

    車門“啪”的一砸，賀元?dú)獾貌恍小?/br>
    待到了郡主府，她一下馬車，還氣不過。囑咐侍官：“方才那人，你找人收拾一頓?！?/br>
    這般紈绔行徑，侍官不禁局促起，“那可是命官?！?/br>
    賀元往里進(jìn)，聽此也就落下一句，“打輕些，往臉上落。”

    她呀，就想看，滿臉青紫的韓方怎么一本正經(jīng)對(duì)著那些學(xu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