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同事點點頭，繼續(xù)聊著一些無傷大雅的八卦。

    這些關于祁總的八卦內容，姜梨已經(jīng)在不同人口中聽了很多遍了，說來說去就都是那樣子，但也不免讓姜梨愈發(fā)想見到這個人，滿足一下被勾起很多次的好奇心。

    想到這人是祁三的小叔，趁著工作間隙，姜梨發(fā)了消息給他，也正好趁此引出點話題。

    [姜梨：聽到辦公室好多人在說你的小叔，據(jù)說很帥，看見他的第一眼，會讓人覺得帥哥下凡辛苦了，這是真的嗎？好好奇]

    發(fā)完后她就開始工作，到了午飯時間，帶教姚語彤剛好也結束了工作，對著姜梨邀請道：“聽說飯?zhí)米罱麻_了一家做涼拌菜的，我準備去試試，你要一起嗎？”

    “好啊。”姜梨確實有點饞涼拌，大夏天的吃涼拌，真的非?？鞓?。

    兩人并肩往飯?zhí)米呷ィφZ彤問她說：“這陣子工作還適應嗎？”

    “還可以，工作嘛，不適應也得努力適應?！?/br>
    “確實是這樣。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飯，不知道還要在君祁做多久才能買上房。”姚語彤那張?zhí)烊粠е﹪烂C的臉出現(xiàn)了感慨，高馬尾在身后晃著，像是在招呼她那遙遙無期的房產(chǎn)證。

    “買房啊，我以前也很想?！逼鋵嵕退闶乾F(xiàn)在，姜梨也還是挺想買房的。

    當初工作辭職，是因為她攢夠了還債的錢。

    身上那些債務都還清了，她不想再在投資銀行待著，她對這行并不算熱愛，不想繼續(xù)做著壓榨身體的工作。

    她在公司里主要做公司并購的業(yè)務，聽上去高大上，但其實就是中介，負責給企業(yè)和企業(yè)之間牽線，賺取其中的中介費用。

    要比喻一下的話，就相當于是房地產(chǎn)銷售，一邊是房地產(chǎn)商，一邊是要來買房的客戶，他們則負責將這兩方牽線，談個雙方都滿意的價格條款，賺點服務費用和提成。

    在那段時間，姜梨也結識了不少其他公司的人，有些人暗中向她表示，如果她哪天不想在投行繼續(xù)干了，就讓她去他們那兒。

    辭職的那天，姜梨都已經(jīng)給自己的未來規(guī)劃好了，先放松一星期，再去各地旅游一個月，最后找一家能給她開出滿意待遇的公司落腳，攢錢買房。

    她沒有立足的地方，所以只能自己給自己制造停落的地點。

    等到二十億到手，她還是那個想法，南方和北方都買一個房，再帶著一貓一狗，也算是組建了一個小家庭，然后就能過上夢想中的生活。

    姚語彤并沒發(fā)現(xiàn)姜梨的走神，繼續(xù)說著話。

    “我再帶多你兩周，你估計就能差不多上手了自己工作了。公司這陣子在給你招實習生，你到時候可以把瑣碎的讓給實習生來做?！?/br>
    “行政的工作其實就是這樣，又瑣碎又很多，還要負責緊急事務處理，這幾天你多多習慣，到時候這些工作會好上手些。”

    姜梨深以為然地點頭，朝著姚語彤說了聲謝謝。

    對一個剛入職場的應屆生來說，姚語彤第一天表現(xiàn)得像是把她當牛使，可在后面這段時間，教姜梨的時候卻非常認真，甚至還詳細講了祁光食品整個公司的部門架構和人員構成。

    這樣的職場前輩，是有明顯的缺點，但也挺難得的，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花時間帶一個新手上路。

    被姜梨這樣真誠地表達謝意，姚語彤表情鎮(zhèn)定，臉頰卻是有點燒的。

    她語氣有些別扭地說：“第一天的時候，你應該挺討厭我吧，給你這么多活，還喊你別準時下班?！?/br>
    姜梨想了想，語調平緩地回答。

    “也不算是討厭吧。我算是一個比較就事論事的人，會覺得你不讓我準時下班這件事很怪，但是也清楚這多少和公司本身氛圍掛鉤，不至于因此討厭你。不過講實話，不舒服多少是有點的?！?/br>
    工作了這么久，姚語彤挺少見到像是姜梨這樣坦誠的，更多的是擅長說些表面好聽的場面話，私底下卻恨不得罵她三千次的人。

    大約是因為氣氛比較放松，姚語彤和她開起了玩笑，“我以為你會直接說，我怎么可能討厭你，類似這樣的話?！?/br>
    “你還別說，我其實也挺擅長虛偽的，比如現(xiàn)在?！苯婺笃鹇曇?，“語彤姐，你是我最好的姐，喜歡你還來不及，怎么會討厭呢？”

    姚語彤被她逗笑了。

    “我那天太忙了，沒空帶你，只能給你做好上手的，免得你干坐著覺得無聊，我還挺怕你覺得我是那種故意驅使人打雜的人，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釋，謝謝你理解我。”

    兩人坐在餐桌上，第一次聊起除了工作上的話題。

    姚語彤講她前陣子去旅游，結果景點基本沒瞧見，一眼望去都是人，景色沒看多少，衣服款式倒是了解了不少。

    姜梨愈發(fā)覺得這個世界真實，和她以前的世界基本沒有區(qū)別，完全感受不出這是一個由小說組成的世界。

    她忍不住生出一個猜測——

    難不成，她最開始生活的那個世界，其實也是一本小說？

    她越想越覺得怪異，甚至都要懷疑整個世界的真實與否，擔心自己再想下去該去精神病院待著了，姜梨及時打住念頭。

    順其自然吧，在哪兒活著都是活，沒什么區(qū)別。

    午休時間，姜梨發(fā)現(xiàn)自己上午發(fā)給祁三的消息得到了回復，她當時詢問了他小叔的長相。

    [r：他長得和我差不多，你覺得我怎么樣，他就怎么樣]

    姜梨嘴角掛起笑。

    看不出來，祁三還有自戀的潛質，居然覺得自己和他小叔叔長得差不多。

    [姜梨：口說無憑，你有小叔的照片嗎，想看一眼，我保證我不會傳出去。小貓乞討.jpg]

    結果等來的是他無情的拒絕。

    [r：沒有。]

    姜梨暗罵祁三小氣，卻還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回他。

    [姜梨：那等什么時候我們見到他了，三哥你指給我看看，可以嗎]

    姜梨覺得自己又進階了。

    看她回復的這一句，雖然沒有明著說，但暗示了她想關系更進一步，要不然怎么會想見他家人之一的小叔叔呢？

    可和她猜想的不一樣的是。

    祁容斂的眼神，在她發(fā)的那張乞討小貓的表情包停留了好一會，眸里帶上了些笑，長按幾秒，選擇了添加表情的功能。

    很可愛。

    他指的是她發(fā)的表情包，絕不是她。

    祁容斂去國外出差了。

    姜梨這幾天都是獨自一人上下班，悠閑的日子過得挺快，七夕也逐漸近了。

    這兩天她見縫插針地給他發(fā)消息，暗示他記得給她帶七夕禮物，試圖在他那不長也不短的差旅生活中找點存在感。

    到了七夕那天早上，姜梨特地調了個早一點的鬧鐘，坐在化妝鏡前化妝。

    那天，祁三和她說出差預計三到四天。

    姜梨還是抱了點希望，萬一祁三剛好在今天忙完回來了呢？

    她得意思意思打扮一下，表達一下自己對七夕的重視。

    要是他剛好趕今天回來了，那就正好，要是他沒回來，那她就發(fā)點自己一個人寂寞過七夕的美照過去，激發(fā)他的愧疚心，她也沒算白費功夫。

    左右都是不虧本的買賣，姜梨對著鏡子涂著粉底。

    她其實不是非常擅長化妝，只涂了薄薄的一層粉底，再簡單地描摹個眉毛打點腮紅，憑著感覺上高光，這妝也上得差不多了，到時候臨出發(fā)前補個妝就好。

    口紅就不涂了，反正下午才見面，現(xiàn)在涂很快就掉了。

    姜梨還是穿著往日常穿的通勤衣服，但包里還裝了另一件，是一條嫩綠色的連衣裙，方領吊帶。

    做完了這些準備，她卡著點上班，忙完手頭上的那些工作后，發(fā)消息暗示祁三今天是他們過的第一個七夕。

    下午下班時間一到，她溜去換上綠色吊帶裙，再抹上草莓色鏡面唇釉。

    從公司洗手間出來時，還有些同事在等車，沒來得及走，瞧見姜梨這身打扮，雙眼就都亮了。

    姚語彤也在，被她驚艷到了，笑著調侃她說：“姜梨你過七夕呀？男朋友來接你嗎？”

    不等姜梨回答，另外一位女同事也接話了，“我要是你男朋友，不得被你迷暈死，太漂亮了你穿這身裙子?！?/br>
    饒是臉皮厚，姜梨也被這樣帶著善意的打趣給說得不太好意思。

    “還不是男朋友。趁著今晚考察一下他有沒有轉正機會，我先走了哦，七夕快樂?！?/br>
    “七夕快樂?！迸卤鹱约阂巫由系谋д?，姨母笑地催她，“你快去吧姜梨，周一等你的戰(zhàn)果?！?/br>
    姜梨帶著好心情，到了地下停車場。

    其實她沒有非常期待祁三回來。

    她更期待的是，等一下自己“傷心”地逛街，“落寞”地瞧著路過的一對對情侶，“悵然”地買下吃的喝的玩的，“孤獨”地欣賞為情侶們準備的燈光秀。

    她還挺享受一個人走在街上的，四周都是熱鬧，仿佛讓她也變得熱鬧了起來。

    要說是和祁三過七夕，不如說是和她自己過七夕。

    成年以來，這是她第一個正式當成節(jié)日過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姜梨在試圖從一個生活擠滿工作和壓力的人，變成一個具有儀式感，能感受生活的人。

    她上了車，果不其然，并沒有見著祁三。

    雖是意料之內，她也早做好一個人過七夕的準備了，可沒來由的，還是有一些許很隱晦的失望。

    司機邱叔是祁三的親信，她表現(xiàn)得難過一些，說不定他會在祁三面前說幾句。

    姜梨擺出了十分失落的表情，問道：“邱叔，三哥沒回來嗎？”

    如今網(wǎng)絡發(fā)達，節(jié)日宣傳做得又廣，邱叔當然也很清楚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

    注意到姜梨這副明顯藏著情緒的表情，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替祁容斂解釋了句。

    “我沒收到讓接祁總的消息，可能是飛機航班延誤了，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回國的路上了，祁總很喜歡你，應該不是故意不來的，只是他生意太忙，整個君祁都靠他，總有一些難處理的事情，唉……”

    邱叔開始發(fā)愁這兩人的未來。

    作為一個集團的掌權人，在這位置上，祁容斂也有一些身不由己的無奈，很難給予姜梨像尋常情侶一樣常常陪伴的戀愛。

    而且兩人還有些年齡的差距。

    祁容斂骨子里偏古板，沒辦法像小年輕一樣有趣，姜梨年紀還小，邱叔擔心她很快就膩味了，可他身為局外人，不可能要求姜梨包容理解祁總。

    當了祁容斂這么久司機，邱叔見慣了他這些年來藏在溫和表皮下的壓抑，也深知他的不易。

    姜梨出現(xiàn)的這一個月來，他第一次見到如此情緒分明的祁總，邱叔是發(fā)自內心地希望兩人能在一起。

    他這一長串話中，姜梨只抓到了一個重點，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地反問：“三哥很喜歡我，真的嗎？”

    邱叔本來還有些憂愁的，聽到她說的這句，立馬笑了起來。

    “那是當然，給祁總開了這么久的車，除了你，我就接送過兩位女性，一位是祁總的母親，一位是祁總的外甥女?！?/br>
    “祁總在別人面前可沒那么好說話，不是因為喜歡，哪里會答應接你上下班？”

    說完了這些，邱叔笑著發(fā)動車子，趁著他還沒上路，姜梨趕緊報了另外一個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