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高嫁侯門、合租對象是情敵怎么辦、查無此鳥、離婚后,偏執(zhí)總裁拿命求he、北荒、你們那兒管前任叫室友啊[娛樂圈]、貌美小少爺聯(lián)姻后被前男友盯上了、閃婚對象他不對勁、野生薔薇(現(xiàn)言1V1 H)、咸魚少爺和大佬聯(lián)姻后
寧芙看著他愈發(fā)蒼白的臉,和無血色的唇,手指悄悄攥緊了些。 第三日她又想早早過去,卻被皇后留下去一同接待從承安寺過來的住持僧尼,皇后信佛,月月十五都會請宮外的高僧來未央宮同行誦禮,寧芙一貫都會陪同,這次也不好有例外。 兩日無法出宮,寧芙等得著實心急,于是得了空閑的第一時間,便帶著大箱小箱的補材去了公主府。 她本想進府后直接把東西交給柏青安置,可進了小院兒一路過去,也沒有看到平日里守在這兒寸步不離的熟悉身影,寧芙左右張望也不見人,于是只好先命兵士暫將東西置放前堂,而她自己則等不及地推門入屋探望。 剛邁進步子,率先撲鼻的還是藥味,可與之前相比,這次的味道卻很濃,很苦,寧芙拿起手絹兒稍掩鼻尖,另一手掀開簾子去向里探看。 越過一扇屏風(fēng),她目光向里卻不由一滯,此刻那人正病懨懨躺在榻上,前額大汗淋漓,唇色透紫,整個人似是被灼燒一般在痙攣顫抖。 她當(dāng)即感覺不妙,于是忙提步過去扶住他的胳膊,有些無措地想要把人喚醒,“喂,你,你醒醒,怎么會這樣……” 他模樣暈暈沉沉,闔著目,身上體溫灼高異樣,寧芙試著伸手去探他額前,瞬間只覺手心都被燙燒到。 寧芙無法應(yīng)對,匆慌著想出屋去尋柏青過來幫忙,可她剛要收手,卻見對方倏忽間睜開了眼,那是一雙很紅很紅的眼睛,眸底盡是不健康的血色。 寧芙?jīng)]深思,只想人能從昏迷中醒來總歸是好的,她欣喜開口,“你,你醒啦,感覺如何?” 她并不知曉對方此刻還并未真的清醒,當(dāng)下關(guān)切的話語未落,她在毫無防備之下,被其猛然抓住手腕,狠狠扯拽到榻上。 寧芙腿側(cè)都被撞痛,她正要呵斥,不想整個人輕易被他雙臂桎梏,連帶兩個手腕也被他一掌按壓住,她從沒被男子挨離得這樣近過,一時羞得避過目去,可脖頸上源源傳著他熱灼的吐息,叫寧芙神亂又驚慌。 “放……肆,快將本公主松開?!?/br> 他卻并無動作,只瞇眸打量著她,眼底至渾可怖,寧芙只得伸手去推他,嘴上也嚴(yán)厲斥責(zé),可她怨惱的話還沒說完,手臂便被他一下攥緊,緊接,一陣格外清晰的痛感叫她瞠目震驚,擰眉難忍。 那人,竟敢咬她…… 寧芙從未感覺到這樣疼過,掙也掙不脫,眼淚如串劃過眼角,將枕巾都浸出濕漉漉的一片。 在她低低的啜泣聲中,對方眸中的血色漸漸變淡、消失,最后終于恢復(fù)成原本清明的棕黑色,接著,他整個人無力靠在她頸窩間再次闔目昏死了過去。 寧芙目滯心驚,甚至?xí)和颂弁?,只被他最后輕吮的那一下刺激得呼吸都顫。 他到底清不清醒! 這時,剛剛煎好藥材,從外端著藥碗進門的柏青,看到眼前兩人榻上撲纏的這一幕,險些驚得碗都要從手里跌碎。 作者有話說: 來啦! —— 第6章 翌日晨間,韓燼終于艱難轉(zhuǎn)醒,四五日的昏睡叫他腦袋很痛,一睜眼,看著滿室的陌生,他眉頭微蹙,下意識充滿戒備之心。 “主子,你終于醒了!”柏青正巧端藥進門,見狀忙驚喜急奔向前。 韓燼抬眼,看柏青一身奴隸囚服褪下,此刻穿得利落又干爽,再低頭看向自己,臟晦衣物同樣不在,身上只著一件棉白中衣。 他擰眉什么也憶不出,于是伸出一手按壓住自己的太陽xue,隱痛著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柏青半跪在地,聞言立刻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詳整講述,從他深陷昏迷開始,再到公主請來御醫(yī)施救,之后又專門空出這個院子借給他們休養(yǎng),更不許外人打擾,總之事無巨細。 說到最后,柏青語調(diào)漸緩下,開始緘口猶豫,不知要如何說明公主受傷之事。 柏青的面色躊躇自然逃不過韓燼的眼睛,他沉聲催促,顯然沒什么耐心,“有話就說?!?/br> 柏青不敢抗命,只得如實回:“主兒可能記不得了,昏迷期間,主子弄傷了公主。” 聞言,韓燼嘴巴微張,神形似詫異,可腦海里卻是一片空白,叫他絲毫畫面都回憶不出,睡夢中所經(jīng)的一切仿佛都成了真實至暗的魘,他在其內(nèi),意識混沌,虛實分不清。 頹然再次躺回,韓燼闔著目深淺呼吸,語氣帶疲,“哭了嗎?” 柏青一怔,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韓燼稍靜默,再開口時喃喃沉啞,也不知是何語氣,“受驚的小兔子。” 柏青自沒聽清這話,他沒再繼續(xù)究探,只將藥碗端穩(wěn)放置在旁側(cè)的矮幾上,而后認(rèn)罪跪伏,不敢有所相瞞,“前來診脈的御醫(yī)已將主子的病情如實告知給公主,眼下公主已然知曉主兒染毒一事,可西渝與東崇地緣位置相離甚遠,公主對此難免心生疑慮。” 韓燼擰了擰眉心,難掩疲憊:“你怎么說。” “屬下只好急中生智,揚言我們只是南越國的尋常富商,常年于西渝、東崇兩地交易買賣,因被兩地強盜盯上錢財,遭歹人聯(lián)合下藥,這才意外染了兩地之毒,之后回國路上病情發(fā)作,又偶遇送奴隊伍出現(xiàn)暴/亂逃竄,于是便被隊伍兵長抓去充了人數(shù)?!?/br> 韓燼:“那我身上的若干外傷你如何解釋?” 柏青自是機靈,“屬下只說南越使臣團的貴胄們,動輒對奴隸出手打罵,拳打腳踢,主兒身上的傷自都有了解釋。” 韓燼頓了頓,遂冷嗤,“漏洞百出,說辭拙劣,她就如此輕易的信了?” 柏青愣愣地點頭,不知自己這套說辭有什么疏漏,開口時,語氣間還隱隱透著份驕傲,“公主深信不疑,原本她還因被咬傷而氣惱不休,可聽完我這番解釋,她看主兒的眼神都不仇視了,反而更多幾份同情?!?/br> “……同情?!?/br> 韓燼啟齒,一字一頓碾過這兩個字,神色恍然若失,看著柏青恭敬遞上來的藥碗,他目光森冷,緊接拂手毫不猶豫地將瓷碗打碎,“滾,滾出去!” 柏青心頭駭然一跳,連地上碎片都來不及收,便趕緊往外奔著逃命,主子陰晴不定的脾性自三年前便開始了,可最初時,柏青記得他也是極愛笑的。 …… 另一邊,寧芙板正臉色躊躇進院,不成想剛靠近房門,就被從門內(nèi)奪命出逃一般的柏青差點撞個正著。 她下意識側(cè)過右側(cè)肩膀,怕他會冒失撞到自己的傷處。 “柏青,后面有老虎追你不成?”她薄惱。 柏青聞言愣愣抬眼,完全沒想到經(jīng)過昨日之事,公主竟還愿意照常過來,他收神,立刻恭敬作揖,“屬下參見公主?!?/br> 寧芙不情愿地示意他起身,接著目光從他身上越過,向后瞅看過去,“怎么回事?” “主……公子醒了。” 柏青按照先前那套說辭,只說韓燼是富商家的公子,而他自己則是公子身邊的小廝,為了不露餡,一切稱呼他必須要一一板過,還要提醒主子莫要大意。 寧芙指尖藏在袖下?lián)噶藫?,駐足原地沒有動,面色微微復(fù)雜,“那你去哪?” “屬下去煎藥,方才那碗被……”柏青一頓,及時改了口,“方才那碗被我不小心給打了?!?/br> 寧芙不疑有他,點頭允他告退。 門口只余她一人,寧芙徘徊兩步,終于上前推開那扇門,若照平日,她肯定著急進去探望,可如今她心里還別扭著,故而相顧左右,只想著拖延些時間。 從落地屏風(fēng)繞過,寧芙端持公主姿態(tài)緩步邁進,看那人正坐倚在榻上閉目養(yǎng)伸,寧芙停下,板著臉刻意輕咳一聲。 對方果然睜眼,視線落在她身上,卻一聲沒有言語,也不恭敬禮見。 寧芙氣得惱惱的,莫名覺得自己手腕傷處忽的格外發(fā)疼,她剛準(zhǔn)備上前去質(zhì)問一番,正要落腳,卻見地上滿是碎瓷,還有四處鋪灑的藥汁,根本無法落步。 “從旁邊繞。”他罕見好心提醒。 寧芙卻眉毛上揚,一副并不領(lǐng)情的模樣,“不用你說我也知道?!?/br> 韓燼不計較,只落眼在她右側(cè)手腕處,開口淡淡,“坐?!?/br> “這是公主府,我的地盤,難道還需你來對我客套?” 寧芙嘴上依舊帶刺,可轉(zhuǎn)念又想,自己是主對方是奴,憑什么他能舒舒服服地坐著休養(yǎng),而自己卻連站腳的位置也無,于是氣不過左右環(huán)顧一圈,只見房間內(nèi)除去一張床榻,也就只剩下一把梨木椅,還四條腿全浸在藥漬里。 她向來喜潔,自不肯邁步過去憑白沾污了鞋底,于是嫌棄地搖搖頭,“坐哪?” 他沒說話,卻用手輕拍了下自己身側(cè),示意她坐床沿。 見狀,寧芙蹙眉瞪大眼,開口便要叱責(zé)他放肆大膽,可話音未出卻先聽他主動提及到昨日之事,“給我看看你的傷處?!?/br> 寧芙詫異了下,忙掩飾地將手往身后藏去。 韓燼看著她下意識的小動作,面無表情地言道:“若處理得不好,手腕處是極易落疤的,公主素有愛美心,可容得了身上落下這么個咬……印痕?” “少嚇唬人了。”寧芙撇嘴嘟囔了句,假裝無意,可心頭確實有所擔(dān)憂,心想昨日柏青給她上藥時可沒說起過是否會留疤,而她這傷又無法去尋正經(jīng)太醫(yī)來瞧,寧芙困惱地瞪了他一眼,這才不情不愿地開口,“難道你有不留疤的辦法?” “不看看怎么知道?!?/br> “……” 怎這般伶牙俐齒的討厭,寧芙哼了口氣,故意壯膽地往前挪了兩步,坐在了他的床榻邊沿,然后板著臉將手腕伸了過去,“喏,看你能瞧出個什么所以然來?!?/br> 韓燼垂眼去看,潔白細嫩的一截皓腕,此刻不合宜地纏著幾層紗布,無規(guī)無矩,連系結(jié)都打得無章,他眉心瞬間擰起,問,“這包扎出自誰手?” 寧芙如實說,并未沒察覺出對方聲音的戾變,“柏青?!?/br> “柏青?”他聲音倏忽更沉,寧芙再如何反應(yīng)不敏,也能一下聽出他口吻中的不悅意味。 她覺得莫名其妙,也不知哪里又惹到他,“是啊,不然還能是誰?你敢膽大包天咬傷公主,若是此消息不甚外傳,怕你還沒醒就徹底一命嗚呼了,我是菩薩心腸才沒去和一個傷患計較,又替你掩藏沒去尋看御醫(yī),你要懂感恩的,知不知道?” 寧芙凝著他的眼,想嘗試用道德感去牽制他,結(jié)果他好似根本沒聽入耳一般,當(dāng)下不答反問了句,“公主可知我的名字?” 聞言,寧芙明顯一愣,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轉(zhuǎn)移話題說這個,她如實搖了搖頭,看著對方明顯不善的臉色,卻不知他為何要執(zhí)著于這個。 “那你……叫什么名字?”她雖先前不知,但覺現(xiàn)在問也該不算太遲。 可他卻還收矜,聞言瞥過眼去,晾了她一會兒才似不情愿地緩?fù)鲁鲆粋€字來,“燼?!?/br> 寧芙抬眼困疑出聲:“只一個字嗎,那你姓什么?” 韓燼垂目,開始動手幫她解傷處的紗布,他動作很緩,聲音也跟著不由放輕了些,“姓氏源父母,只一單名獨屬自己,你只記一字便可?!?/br> 除去說辭緣由,韓燼更是有意掩藏身份,韓為王姓,縱小公主心思單純,可卻難防旁人知曉后不會深究聯(lián)想,他們雖不會在大醴國滯留太久,可如今他武功失了多數(shù),若此刻遭襲,實在被動,故而一些未知的危機自該從根源規(guī)避。 寧芙覺得他這話的確是有幾分道理,于是也不再繼續(xù)追問其姓氏,只好奇又詢:“那是哪個字,又有何寓意呢?” “字形從火。野望燎燼,宅寂空悲,大致這個含義吧?!彼捯舴滞饪盏?,喜怒自掩,更沒有和公主殿下談話的自覺恭敬,倒是目光落在她手腕傷處全程凝得格外專注,里外都查看個仔細。 寧芙一心琢磨著他的名字含義,也忘了手被他握住的不合時宜,她想想后才說道,“聽起來好像并不是什么好寓意,像我的名字,音同福,又取義芙蕖之亭亭凈植,出淤不染,是父皇當(dāng)年絞盡腦汁為我取的?!?/br> 韓燼輕笑了下,又用食指勾著她指腹,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公主自是好名字?!?/br> “……真心的?” “自然?!?/br> 聞言,寧芙竟覺有些受寵若驚,他這般和善態(tài)度實在太過罕見,不僅不冷嘲駁嗤,反而譽贊一二,實在不像他平常行止,難道是因為那傷口叫他內(nèi)心愧疚了?寧芙不禁如此猜測。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的,其實想想,名字不就叫著好聽便行了?你既不說姓氏,那以后在公主府我便喚你阿燼,這樣如何?”寧芙單純友好地言道。 韓燼手上細查傷口的動作一頓,他沒抬頭,半響才輕輕“嗯”了聲以作回應(yīng)。 “阿燼?嗯……是還蠻朗朗上口的?!睂庈叫ρ蹚潖?,如此試著再喚了聲,又問,“你喜歡嗎?” 韓燼垂掩下的眸,當(dāng)下微微映熱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