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職場歷練，何霜早已練就一口出色的口頭表達(dá)，可以語速超快、沒有任何阻滯的講完大段話。徐元禮顯然沒見過她這種陣仗，睜大眼睛定定地聽她說完，好半晌沒有回應(yīng)。

    “好，我對你負(fù)責(zé)?！毙煸Y忽然沉聲說。

    “你的負(fù)責(zé)就是盡快送我回去嗎？”

    徐元禮再次看了眼徐致、元軫的方向，隨后道：“此處不便說話?！?/br>
    何霜也瞥了眼仍在圍觀的三人，道：“好，去你家再說。”

    22、交代

    舟口鎮(zhèn)人禮數(shù)很全，即使這些長輩們前序的聊天很不愉快，分別時還是禮貌有加。

    當(dāng)徐元禮一行向鎮(zhèn)長行禮告別完，何霜也抓住時機(jī)說：“鎮(zhèn)長大人，我還有些私人物品，要先去趟徐元家?！?/br>
    鎮(zhèn)長對何霜分外和藹，“姑娘請便。”隨手又要招呼元軫，被何霜及時阻止。

    “我自己去就行。”何霜接著對元軫道別，這才離開元家。

    走出元家大門沒幾步，一只大白狗忽然躍入，自然是東南。何霜緊繃了一上午的情緒因東南的出現(xiàn)瞬間消融，東南顯然也感知到了她的喜悅，竟拒絕主人徐致的召喚，徑直向后方何霜奔赴而來。

    何霜蹲在原地擼了它一會兒，見三位青年男子都在觀察自己，不由得站起身來，“我就是挺喜歡狗。”

    “東南也喜歡你?！毙熘挛⑿χ釉?。

    何霜向徐致投去感激一笑，聽到徐元禮說：“坐船吧?！?/br>
    “不是去你家嗎？為何坐船？”徐致問。

    何霜隨幾人前行，又聽徐元禮說：“不去我家。”

    徐致面色疑惑地來回看了眼何霜和徐元禮，“方才你們沒有約好？”

    “直接去我那?！比酥幸恢睕]有說過話的俊俏青年說。

    何霜剛想請教他姓名，俊俏青年像是提前預(yù)知她的心聲似的，目光直接投向她，道：“我叫蔣斯微，蔣村人，不學(xué)無術(shù)，做瓷的?！?/br>
    “作詞？寫歌？”

    “斯微是官窯世家。”徐致說。

    雖然不太清楚官窯世家是什么，何霜卻點(diǎn)點(diǎn)頭沒再細(xì)問。眼前這位世家長著一張俊俏臉，說話聲音不僅低沉，神情也很低沉，仿佛身上背著血海深仇，隨時要找仇家拼命的樣子。

    何霜與東南并行，很快隨眾來到元村渡口。

    比起之前去過的徐村和徐元村渡口，元村渡口顯見的豪華，只是渡口船多，卻沒什么人，同元村給何霜帶來的印象一樣，即使此地商鋪眾多，建筑物也雕梁畫棟，裝飾繁華，客人卻很少。

    轉(zhuǎn)念至此，何霜恰好剛與東南在船上坐穩(wěn)，不由問：“為什么你們鎮(zhèn)上商區(qū)人這么少？”

    與何霜相對而坐的是徐致，他是三個同齡男青年中最健談的，“鎮(zhèn)上人口袋沒有錢，自然無法進(jìn)行買賣。”

    “可為什么元軫家……”想到這種言論不妥，何霜沒有接著說下去。

    “姑娘想說元軫家很有錢？”徐致主動接話道。

    “他說他們家族自古是富貴人家。”

    卻聽在船尾搖船的蔣斯微冷哼一聲，“元家有錢便是鎮(zhèn)上其他人沒錢的緣由?！?/br>
    何霜一哂，沒想到能在舟口鎮(zhèn)聽到經(jīng)濟(jì)學(xué)的知識。“可如果舟口鎮(zhèn)上的錢都在元家，其他人沒有，你們也不能自己發(fā)行貨幣，錢不能用于交易流通，那這錢留著也沒有意義啊?！?/br>
    “這便是元家想方設(shè)法要離開舟口鎮(zhèn)的原因了。”徐致道。

    何霜沉默下來。

    這一番沉默沒多久，四人便到達(dá)目的地。

    何霜來舟口鎮(zhèn)兩天，幾個村子都走過，徐元村寧靜、徐村樸素、元村華貴，現(xiàn)下入目的蔣村是另一種氣質(zhì)。

    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巷陌小道上，何霜能聞見村里的書香，若要用一個詞準(zhǔn)確形容蔣村的氣質(zhì)，何霜只想到書卷氣。雖說書卷氣多用來形容人，可村中景象，各種楹聯(lián)、碑文、刻字，還有各種形狀規(guī)格、大小不一的匾額，充分說明著此地的與眾不同。

    蔣村還有一處與別村不同之處，這個村子里參天的樹木很少，大都是小的、矮的盆栽。何霜路過幾戶大開窗格的人家，都擺放著文房四寶。

    一路觀賞間，蔣斯微和徐元禮在前方拐彎，步入一戶人家，何霜跟隨而入，見這戶人家是高門，內(nèi)里也是圓形天井，二層小樓的構(gòu)造，一樓三面打通，門皆開放，地上、桌上、案上、幾上、架上，全部放著瓷器。

    何霜看呆了。

    “東南不能進(jìn)來?！笔Y斯微在屋里說。

    “知道了，我放它出去。”徐致的聲音從何霜身后傳來。

    何霜邁步前行，不防被一股力量拉住，使她受驚回頭，竟是徐元禮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站到自己身邊的，正疑惑間，聽他說：“請隨我上樓?！?/br>
    何霜照做。

    二樓的房間分布合理一些，簡單回字形，徐元禮到得一處房門前，也沒詢問主人意見，徑自推門而入。

    一進(jìn)門，何霜又瞠目結(jié)舌了。

    是間書房，滿排的書架，擺放諸多書籍，靠窗的位置有一張書桌，桌上文房四寶都有。

    只見徐元禮走去窗邊關(guān)窗，道：“你希望我對你如何負(fù)責(zé)？”

    他轉(zhuǎn)過身來的神情晦暗不明，何霜只能聽他的語氣辨認(rèn)這段對話的走向。為了能讓自己強(qiáng)勢堅定些，不被他的態(tài)度左右思路，她刻意往書架的方向走，找了個肢體上傾斜的依靠，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應(yīng)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