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小心翼翼的趴在樹上,一動也不敢動。只是舉著一個小布包一點一點的收集小黑籽。動作很仔細, 行動很小心, 就怕一不小心弄撒了。畢竟動作太大的話,菟絲子上的小黑籽容易往下掉。 所以這究竟有什么用? 纏繞在大樹上的菟絲子想不明白。 為什么誰都想要? 事實上, 年輕人叫做鄭一樂,一個窮酸秀才。別看他長的白還帶點rou,其實是全家的積蓄都用在了他身上。他們家明明是農(nóng)戶之家,他卻從小沒干過活, 甚至沒有在太陽底下曬過。家里每隔幾天都會買回rou, 每回都是他吃的最多。其他人,不管是誰, 都得等著他先吃。 一大家子所有的錢都用在了他身上,哪還有錢做什么?這不, 他媳婦好不容易懷孕了,大夫說胎象不好,要養(yǎng)胎。大夫是一個好大夫,不僅醫(yī)術(shù)高,診費也就是幾個雞蛋。雖然幾個雞蛋對平常人家來說也是一筆負擔(dān),但相比真金白銀已經(jīng)很好了。 診斷過后,大夫知道他們家也沒有多余的錢,就給了他們一個不用錢的方子。現(xiàn)在是菟絲子采摘的季節(jié),可以出去采摘一些菟絲子的果實回來曬干碾碎泡水喝。 鄭一樂家附近沒有菟絲子,他只能一邊打聽一邊趕路,終于在離家?guī)讉€村莊外找到了菟絲子,可惜的是大部分都被采摘了,只剩下一株。 太陽落下,遠處只剩下幾抹絢麗的云彩。 鄭一樂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又慢慢的爬下樹往家的方向趕。越快回去,他妻子的這胎就越安穩(wěn),他不能休息,不能停留。 第二天一早,鄭一樂終于到家了。他只來得及將小布袋遞給妻子,轉(zhuǎn)頭就呼呼大睡。從他眼角的青黑印記來看,他已經(jīng)累了有一段時間,必須好好休息休息,恢復(fù)精神。 等鄭一樂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再坐在床上躺一會兒,或許能看見太陽下山。 他艱難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先出門洗漱了一番,然后去廚房找了點東西填飽肚子,這才有精力去找妻子。 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他終于找到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正在用石碾子碾著什么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菟絲子的籽。 “你泡水喝過了嗎?” 他妻子瘦瘦小小的,個頭比他矮一個頭,此時聽到他的聲音,抿著唇微微搖了搖頭。 “把這些弄完了,就可以喝了?!?/br> 鄭一樂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十天后,只要幾個雞蛋做診費的大夫又被請來了。 他摸著長長的胡子,一陣搖頭晃腦后說這胎算是穩(wěn)住了,可以再喝點菟絲子穩(wěn)固穩(wěn)固。只是如果可能的話,可以多吃點有營養(yǎng)的東西,比如雞鴨魚rou。 后面一段話,在場的人誰都沒聽進去。他們是什么家庭?哪有這么多有營養(yǎng)的?就算有,也是供給家里的讀書苗子。 不過菟絲子不一樣,菟絲子不要錢。孕婦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喝完都沒問題。 不知何時,寒風(fēng)吹的人透心涼。 凡是家里不缺衣服穿的,都不約而同的在身上加了幾件衣服御寒。 一個小村莊外的山地里,一株菟絲子仍然纏在高大的樹木上,安靜的仰望著天空。 周圍的同伴們,一個個都枯死了。只有他不一樣,除了身上的黃色深了一些,還活得好好的。 他想不明白,難道這就是有意識和沒意識的區(qū)別?沒意識的一年就沒了,有意識的能長長久久的活下去,或許還能超過人類。 某一天的傍晚,一場小雪飄然而至。 菟絲子舒展著身體,默默的承受了一切。 怎么說呢?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一個月后,天上又下了一場雪,這次就不是之前鬧著玩的小雪了,而是鋪天蓋地的大雪層層往下壓。 菟絲子感覺自己身上壓了什么東西,有點冷。還有點不舒服,不過沒到忍受不了的地步。 不知過了多久,春日的暖陽出現(xiàn)在大地上,雪漸漸化了。 菟絲子睜開眼睛,懷疑地打量著四周。 好消息,他又有同伴了。 壞消息,這不是之前的一批。 菟絲子能怎么辦呢?只能默默接受。 不過他稱呼自己為菟絲子是不是不太對勁?好像他的同伴們也叫這個名字,怎么分清誰是誰?對了,人類好像有給自己起名字,一個名字對應(yīng)一個人。人類是他們的總稱,就像菟絲子是他和同伴們的總稱一樣。他和同伴們可以是菟絲子,但絕不是唯一的菟絲子。 這株活到第二年的菟絲子思考著是不是該給自己起個名字,又該起什么名字呢? 夏天來了,大樹郁郁蔥蔥。 菟絲子仍然沒想明白,仍然在思考。 斗轉(zhuǎn)星移,日升月落。 去年的事情再一次上演,又有一批人趕過來采摘菟絲子。 不過今年發(fā)生了一件怪事,兩批一前一后到來的人打起來了。 前面來的人說是他們先來的,應(yīng)該給他們摘。 后面來的人說這里是他們村子附近,外人沒資格摘。 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呢?源頭在鄭一樂身上。 在菟絲子的調(diào)養(yǎng)下,他的媳婦平平安安的生下了一個兒子。就是瘦瘦小小的,一點也不白凈。不過其他人完全沒意見,都說長大多吃點rou就好了。比如他生出來也是小小的一個,現(xiàn)在還不是異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