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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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陸政自然見過不少大風(fēng)大浪,也還是在聽到這事后吃了一驚。 剛想說點什么,最后卻是閉上嘴。 他一個男人實在不好去議論這樣的事,但這事又沉沉地壓在他胸口,還勾起了一件不愿意去記起的陳年往事。 陸老太太是了解兒子的,嘆了口氣,問他:“你是不是想起了老陳他們家的大女兒?” 老陳,是陸政的戰(zhàn)友。 他們家大女兒當(dāng)年也下鄉(xiāng),后來嫁給了當(dāng)?shù)卮彘L的兒子。 說是嫁,其實就是迫。 起初他并不知道,是很多很多年后,老陳來找他,求他幫嫁到鄉(xiāng)下的女兒離婚。 也是那次他才知道,原來老陳的大女兒實在受不了婆家的虐待逃回城里投奔父母,才將這一切告訴他們。 他當(dāng)然愿意幫老戰(zhàn)友這個忙,只是很不幸,老陳的女兒還沒等到,就因為不堪鄉(xiāng)下丈夫的sao擾,絕望之下喝藥了。 那是陸政心里永遠(yuǎn)抹不去的痛,在后來無數(shù)的日子里總會忍不住問自己,如果當(dāng)時自己能早點幫到老陳,他的大女兒也許就不會走上絕路。 興許是因為有過這段經(jīng)歷,陸政在聽到李沫這事時,并有像其他人一樣,將李沫不幸的過去當(dāng)談資。 晚上,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雖然這事旁人最好置身事外,但他真沒辦法。 陸母本快要睡著了,被丈夫的又一個翻身弄醒了。 “怎么不睡?”陸母感覺出丈夫心煩意亂,干脆把房間的燈開了。 “有點靜不下心睡覺?!彼恢年懻?,干脆坐起身,背靠著床頭。 “怎么了?工作上遇到了煩心事?” 陸政搖頭,問妻子:“你還記的老陳的大女兒嗎?” 這話出來,陸母還有什么不懂的。 她嘆了口氣,開解丈夫:“當(dāng)年那事,不是你的錯?!?/br> 陸政知道,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依然無法釋懷。 他苦笑,當(dāng)年老陳的大女兒喝藥后,旁人說起這事,除了少數(shù)憐憫她的遭遇,更多的是說她不夠堅強(qiáng),想不開。 要怎樣才算堅強(qiáng)?有時候除了嘆一句都是命,你甚至都不知道該去怨恨誰更多。 陸母心疼丈夫,可也不知道該怎樣做。 這些年日子越來越好,好到幾乎以為要忘了過往的那些不好。 原來,其實,大悲大痛永遠(yuǎn)都不會被忘記。 步入和平年代以來,他們陸家算是一直比較平順的人家,但也親眼目睹過許多別家的變遷。 因為是人,感同身受之下也會疼。 這邊,陸父和陸母睡不著。 三樓,陸一誠也因為蘇彤睡不著而陪著一起失眠。 雖然妻子嘴上說沒事,但她這樣反常,誰能信她沒事??善拮硬辉敢庹f,他也很無奈,甚至有小小傷感。 他以為一起生活的日子也不算短,她對著自己也是越來越放松。明明已經(jīng)感受到她在這個家生活沒有了最開始的拘束,將這個家當(dāng)家,將他們當(dāng)家人,可為什么這次就是不肯對他徹底敞開心扉呢。 偏偏他就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除了干陪著,也不知道干什么。 蘇彤心不在焉看著手里的小說,看了眼時鐘,又看了眼裝模做樣在看書,卻是一直唉聲嘆氣的丈夫。 “挺晚的了,還不打算睡?” “嗯,準(zhǔn)備?!标懸徽\還是這說辭。 他也并沒有催她睡覺,他知道睡不著的人,催也沒用。 “裝?!碧K彤忍不住,揭穿他:“真認(rèn)真看書,過去一晚上了,還是這一頁?” 陸一誠沒想到她發(fā)著愁呢,也這么細(xì)心,竟然注意到他沒換頁,尷尬一笑,干脆把書收起來。 “阿彤,如果你也不想睡,不如和我好好談?wù)???/br> “談什么?” “談你今晚為什么情緒一直很低落?!?/br> “哦,就因為李沫的事啊?!碧K彤眨了眨眼,打量著這個遲鈍的男人,因為她這句話,突然呆住了。 陸一誠是真的呆住了,他自己腦補(bǔ)了一晚上她不肯對自己敞開心扉,竟然這么一問,她就說了??? 第67章 蘇彤好笑看著陸一誠呆愣愣的樣子, 覺得怪可愛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腦袋。 男人短而硬的頭發(fā)格外扎手,刺得她手掌一陣密密麻麻的癢意。 以前聽人說過, 頭發(fā)硬的人, 性格堅毅,有著堅定的決心和毅力。用在陸一誠身上, 確實挺符合的。 和他的眼神對上,才注意到,他眉目間早有著nongnong的倦意。 是什么讓他熬著不睡?這問題蹦出來, 讓蘇彤心一軟。 她笑問:“明明很累卻熬著不睡, 就是想問我這個?” 陸一誠有些不好意思嗯了聲, 今天晚上這事,讓他不得不承認(rèn),有時候是他想太多。 他一個大男人, 想得如此之多……陸一誠真慶幸世上沒有窺心之術(shù)。 正想說時間不早,早點睡的話,蘇彤卻放下書, 朝他挨了挨。 “我之前其實見過李沫老師和那個男的一次……” 蘇彤把那日在巷子口見到的, 聽到的, 一字不漏說給丈夫聽。 好奇怪, 隨著一字一字說出,心里那沉甸甸的感覺神奇般一點點減輕。 原來和信得過的人傾訴是這樣輕松的,她應(yīng)該早點和陸一誠說的,他也不是嘴碎的人,只要交代一聲, 絕對不會跟第三個人說的。 聽完,陸一誠是又氣又想笑, 前刻還慶幸世間沒有窺心術(shù),這會是恨不得自己能有。 他是真佩服她的嘴巴可以這么嚴(yán)實,兩人日日日躺在一張床上,竟然也能對著他完完全全一字不說。 蘇彤說完,心里輕松了,困意也慢慢上來了。 躺下睡覺前,她還不忘叮囑丈夫:“這事不要跟其他人說哦?!?/br> 陸一誠真想將她從被窩里拖出來,但到底是不舍得。 他是真的有點生氣了,但是又不舍得把這氣撒在妻子身上,最后只能生自己悶氣。 第二天,這口悶氣還在,他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夜里摟著妻子狠狠紓解了一番,才終于通體舒暢。 看著一臉春風(fēng)得意得丈夫,蘇彤氣不過,靈活在床上一滾,把被子都卷走了,不給他留一片布遮身。 好在現(xiàn)在的陸一誠臉皮也厚了,妻子把被子卷走,他就往妻子身上鉆。 如是再三,得了,兩人都有點意猶未盡,又是一番恩愛纏綿。 筋疲力竭,蘇彤認(rèn)識到這方法懲罰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心甘情愿把被子分了他一半。 格局打開,就當(dāng)是有個帥哥給自己暖被窩。 - 疲憊的蘇彤,第二天起得晚了些。 下樓的時候,陸老夫人帶著陸敏剛從外頭溜達(dá)回來。 一看到孫媳婦,陸老夫人就說:“作孽哦,男人沒有妻子照顧真的活得不如狗。” 這話咋聽著莫不這頭腦,細(xì)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剛才散步的時候遇到了去醫(yī)院給自己送早飯的韓教授。 整個人哪還有剛結(jié)婚那會的意氣風(fēng)發(fā),兩鬢還有了幾撮白頭發(fā)。不知道沒心情染發(fā)還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好幾歲。 陸老夫人因此才有了那翻樸實的感慨。 蘇彤佩服,怎么會有這么樸實貼切又形象的比喻,幾十年的閱歷不是白長的。 陸老夫人又說:“這事沒個消停,真不知道韓教授夫妻以后怎么在這大院生活?!?/br> 大院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發(fā)生過這么轟動的事,免不了會成為眾人的話題。剛剛陸老夫夫人帶著曾孫女去院子玩,遇到鄰居們?nèi)宄扇鹤谝黄鹆奶?,說的基本都是李沫這事。 她平時沒事也愛和人閑聊,但這次這樣的事去,陸老夫人覺得在背后議論不好,便興致缺缺帶著曾孫女回來了。 不過好在他們也只是敢在背后說,偶爾聊得正起勁,看到韓教授也會立刻閉上嘴,裝作若無其事打招呼,還關(guān)心問他在醫(yī)院的李沫身體好點沒,什么時候能回來。 只是韓教授也不是木頭,怎么會半點不知道大院的人在議論他的妻子。 發(fā)生這件事后,不過短短兩天,他整個人就消沉了許多。 陸老夫人叨叨和孫媳婦說著,不過短短一上午所見所聞就讓她生出這么多的感慨,一直反復(fù)嘆氣,韓教授夫妻以后怎么在這大院生活。 蘇彤也回答不上來,換做是她是當(dāng)事人,也確實不知道怎么辦。 ‘不去理會’說起來輕松,真要做到很難,不然就不會有人言可畏這說法。 大道無情,大道無親。 深處泥潭中的人,必須得自己堅強(qiáng)。哪怕是有人伸出一只手,也必須自己努力才能爬出來。 蘇彤覺得,李沫年輕那會都沒有被打倒,現(xiàn)在更加不會。 - 李沫住院的第三天,恰逢陸政休息。 前一天晚上,陸家人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陸政突然問母親和妻子:“韓教授妻子出院沒?” 陸母消息沒有陸老夫人靈通,她說知道的差不多都是陸老夫人告訴的,所以陸老夫人親自回答了兒子這個問題。 “沒呢,今天碰到韓教授問了下,說是寒氣入了肺,咳嗽的厲害,一時半會還出不了院?!?/br> “不會是肺炎吧?”陸政擔(dān)心,如果是肺炎就麻煩了。